戚常惜把书揣进怀里,然后跑到旧货市场买了个梯子,途中经过一家玩具店,想着钱袋里还剩了些银子,便钻了进去,想给戚常忆买个玩具。
挑了半天,眼睛都挑花了,还是拿不定主意,最后,她的注意力被一个小孩子手里的拨浪鼓吸引了。
货架上倒是还有不少拨浪鼓,但是都不及那个精致。
拳头大小的鼓身,边缘钉了一圈银色的铆钉,侧边用朱红的油漆漆了面,十分光滑,两侧的小耳朵上绑着黄色的粗绳子,仔细看,会发现,是用极好的丝线拧成的,绳子的顶端栓着两个精巧的铜珠,摇晃起来“咚咚”直响,甚是好听。
戚常惜觉得,这个拨浪鼓,简直就是为她的常忆而造的!
只是,它如今落在了另一个人手里,看那小男孩爱不释手的样子,戚常惜好怕他会买下来,心里不断地默念着:“你不买,你不买,你不买!”
“娘,我要!”小男孩朝旁边一个妇人举起了手里的拨浪鼓。
戚常惜肝儿疼。
“买什么买?!多大了还玩这个?!”妇人不耐烦地把拨浪鼓抢了过来,放回了货架上,然后拽着小男孩走了。
戚常惜见状,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把拨浪鼓紧紧地握在了手里。
可是,一问价钱,果然好货不便宜。
她不舍地放了下来,然后再三叮嘱老板给她留着,可是,老板似乎不怎么理会她,直到戚常惜说愿意出三倍的价格,老板才答应她。
不过,戚常惜依旧不放心,非得看着店家把那个拨浪鼓收进柜台,上了锁,她才肯满意地离开。
戚常惜架着梯子,刚爬上院墙,就听到屋里传来戚常忆的哭声……
印象中,戚常忆是极少哭的。
或者,极其少当着她的面哭。
戚常惜一手把梯子从院墙外捞了进来,然后顺着梯子滑了下去。
顾不上收梯子,她着急忙慌地就往房里跑。
一推门,只见戚常忆趴在床上哭,桂花嫂在一旁哄着她。
听见动静,戚常忆立刻止住了哭声,赶紧从床上爬了起来,桂花嫂也慌忙站了起来,眼神闪躲着。
“怎么回事?”戚常惜阴沉了脸。
“这……。”
“常忆,怎么了?”戚常惜走伸手去拉戚常忆,却没想到戚常忆一个劲儿地往旁边躲。
“常忆?”
戚常忆跑到门边,趴着门框,说:“阿姐,我没事。”
戚常惜脸一沉,坐在了床上,朝戚常忆招了招手,说:“过来!”
戚常忆捂着屁股慢腾腾地朝戚常惜走去。
“屁屁怎么了?”戚常惜扶着戚常忆的小肩膀柔声问。
“摔……摔了一跤。”
“趴下来,阿姐给你揉揉。”说着,戚常惜开始动手脱戚常忆的裤子。
这手刚碰到戚常忆的裤子,她就疼得弹了起来。
戚常惜见状,松了手,她不敢再乱动了,便命令道:“脱下来!”
戚常忆磨蹭了半天,才把裤子脱了下来。
只见屁股上面全是鲜红的五指印,这哪里是摔的?这分明是被人打的!
“桂花嫂!”戚常惜怒吼一声,望着应声跪下的桂花嫂,她眼睛都要冒出火来了。
“三……三小姐……我拦了,可我拉不住啊……”
“常忆,怎么回事?!”
戚常忆眼圈一红,小心翼翼地拉着戚常惜的手,说:“阿姐,你别生气。”
“是不是钱姑姑打的?!”
戚常忆噙着泪水,点了点头。
“她为什么打你?”
“钱姑姑说大娘放在屋里的镯子不见了,然后从我房间里搜出来了,可是,阿姐,我真的没偷。”戚常忆委屈极了。
戚常惜冷笑一声,这个由头也太荒谬了,戚常忆连明月轩在哪儿都不知道,如何去偷赵淑芬的镯子?
这恐怕,是因为自己而迁怒于戚常忆吧。
戚常惜紧了紧戚常忆的手,问:“为什么不告诉阿姐?”
“我怕阿姐难过……”
戚常惜心疼地抱住戚常忆,说:“以后不许瞒着阿姐。”
“嗯。”
“上过药了吗?”戚常惜抬眼望了望桂花嫂。
“往常不都是抗过去的吗?再说,这哪里有药?”桂花嫂也有点儿为难。
戚常惜站了起来,说:“桂花嫂,我要的不仅仅是你不会去告密,而是要你好好照顾常忆,我知道,他们要打常忆,你拦不住,我可以接受,可是,常忆受了伤,你有想过办法替她缓解吗?”
桂花嫂一拍脑门儿,赶紧说:“我这就去打盆凉水来!”
对受伤的她们不管不顾惯了,只以为她们也习惯了挨打受伤,然后自动愈合,便没有太在意。“不必了!”说着,戚常忆走到衣柜旁,从里面摸出一瓶金创药,然后示意戚常忆躺到床上去。她一边给戚常忆抹药,一边不冷不热地说:“桂花嫂,你要知道,谁都可以在满月轩替代你,而你,离了满月轩……”
“我明白我明白!”桂花嫂赶紧应着,除了这里,她着实没地方可去,不过,将来如果有更好的去处,她还是会义无反顾的,毕竟,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戚常惜也深知此人并不可靠,可是,眼下,也找不到其他人了,至少,暂时,她还是靠得住的,在威逼利诱的情况下。
“去把院墙旁的梯子给我搬进来,搁偏房就行了。”戚常惜收起药膏,慢慢地替戚常忆提起裤子。
“啊?!”一听偏房,桂花嫂不禁毛骨悚然,然后垂着脑袋,眼睛瞟着戚常惜,“三小姐,搁柴房行吗?现在天快黑了,那屋里瘆得慌。”
戚常惜皱了眉头,正想说什么,突然想到,那房间一直有人住着,要是桂花嫂瞧出端倪,怕是又会多事,便改了口,说:“你给我搬这儿来,一会儿我放过去。”
听到这句话,桂花嫂犹如死囚得到特赦一般。
不过,她只觉得这个三小姐越来越瘆得慌了,她怎么就对那个房间情有独钟呢?
见桂花嫂这副模样,戚常惜笑了起来,说:“那吊死人的白绫你都摸过,还怕什么?”
“什么?”桂花嫂一惊,大叫道,“三小姐,你可骇死我了!”
然后一溜烟跑到厨房洗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