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十一,你胆大包天私自放出小姐该当何罪。”
冷酷低沉的声音从不远处隐约传过来。
少女低声啜泣着说:“老爷饶命,大小姐一向不受约束十一不想看她被关在黑屋里受苦这才做了糊涂事,如果知道大小姐会遭遇非命,十一就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但然不会放她出来。”
荣煜琪伸手按住脑袋,头痛欲裂,怎么回事,她不是被浸猪笼了吗,这是哪里?
适才她听出那冷酷的声音,是荣宗耀。
眼珠转了转,双眼完好无损,环顾四周,竟是她尚未出阁的闺房。
她看看双手,披衣下床走了几步,她没死还好手好脚。
镜子里映出少女羞涩的脸,再看看身上的衣着,一身素白,这是戴着孝,府上谁死了?
记忆慢慢涌现,她想起来了。
她不但没死还回到她十五岁那一年。那年发生了太多的事,母亲因她而死,她不顾守孝期没过,哭着喊着嫁给了凤家大少爷凤少诩。
而那残酷的鞭笞,冰冷刺骨的河水,水中分娩的疼楚时时刻刻都能够感受到。
前生往事一一浮现,重活一世,荣煜琪最恨的人是自己。
也许,她嫁给凤少诩之后的痛是她大逆不道的报应。
既然有重活一世的机会,荣煜琪决定要好好做人。
她穿好孝服,按照规矩将发髻简单挽起,戴上白色素花,这才走出闺房。
凤十一跪在地上,承受着鞭笞一声不吭。
荣宗耀坐在椅子上,目光阴沉可怖,眼中泛着冷光。
“住手!”荣煜琪厉喝一声,飞快的冲过去夺去粗壮婆子手上的鞭子。
荣宗耀冷睨她一眼骂道:“孽女,你大逆不道怎的不死了的好。”
这样的话,荣煜琪是自小听到大。
端坐在那里的是她的亲生父亲。荣家世代为官皆是高官近臣,唯独到了荣宗耀这一代是一代不如一代,若不是母亲娘家皇甫一族扶持,莫说他现在是个侍郎,恐怕连个县令都混不上。
荣煜琪眸中泛起寒光。
前生她为何叛逆?还不是因为这个好父亲。
自小父亲不喜欢她,对她非打即骂,对她的母亲皇甫歆更是薄情寡义。
“哎哟,老爷何必动气,十一这贱蹄子不守规矩拉出去杖毙就是。”
听到这声音,荣煜琪双手慢慢捏成拳头。
不多时,几个丫鬟婆子簇拥着一老一少两个打扮贵气的妇人施施然走来。
那年龄大的身穿深色暗纹绸衣,头上插着银步摇,正是荣宗耀小妾张小娘张白素。
亦步亦趋的少女眉眼如画,肌肤胜雪,正是张白素之女荣雪怡。
前生的鞭笞之痛,沉河之辱在看到荣雪怡的那一刻,以排山倒海之势将荣煜琪吞噬,引起一阵阵颤栗。
那不是噩梦一场,是那么真实的出现过。
她看向凤十一,她身上满是鞭痕,鲜血染红白色素服,却是咬紧牙关忍着疼。
凤十一是母亲生前捡回来的孩子,荣煜琪自小到大的玩伴,虽是贴身丫鬟,两人情同姐妹。
在这荣府,乃至大荣朝天子脚下的整座城,所有人对荣煜琪避之不及,唯独母亲和凤十一是真心对她好。
她冷冷扫视一眼张小娘荣雪怡,慢慢坐下来。
“杖毙,她犯了何罪?父亲,你怎地不问问在你戒备森严的照护之下,凤十一是如何放我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