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发披遍我两眼之前,
遂隔断了一切羞恶之疾视,
与鲜血之急流,枯骨之沉睡。
黑夜与蚊虫联步徐来,
越此短墙之角,
狂呼在我清白之耳后,
如荒野狂风怒号:
战栗了无数游牧。
靠一根草儿,与上帝之灵往返在空谷里。
我的哀戚惟游蜂之脑能深印着;
或与山泉长泻在悬崖,
然后随红叶而俱去。
弃妇之隐忧堆积在动作上,
夕阳之火不能把时间之烦闷
化成灰烬,从烟突里飞去,
长染在游鸦之羽,
将同栖止于海啸之石上,
静听舟子之歌。
衰老的裙裾发出哀吟,
徜徉在丘墓之侧,
永无热泪,
点滴在草地
为世界之装饰。
(选自《微雨》,北新书局1925年11月版)
在淡死的灰里,
可寻出当年的火焰,
惟过去之萧条,
不能给人温暖之摸索。
如海浪把我躯体载去,
仅存留我的名字在你心里,
切勿懊悔这丧失,
我终将搁止于你住的海岸上。
若忘却我的呼唤,
你将无痛哭的种子,
若忧闷堆满了四壁,
可到我心里的隙地来。
我欲稳睡在裸体的新月之旁,
偏怕星儿如晨鸡般呼唤;
我欲细语对你说爱,
奈那R的喉音又使我舌儿生强。
(选自《食客与凶年》,北新书局1927年版)
如残叶溅
血在我们
脚上,
生命便是
死神唇边
的笑。
半死的月下,
载饮载歌,
裂喉的音
随北风飘散。
吁!
抚慰你所爱的去。
开你户牖
使其羞怯,
征尘蒙其
可爱之眼了。
此是生命
之羞怯
与愤怒么?
如残叶溅
血在我们
脚上。
生命便是
死神唇边
的笑。
(选自《为幸福而歌》,商务印书馆1926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