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

当所有东西准备就绪后，杨子枫按照规定趴在指定位置。他抬头看了下，训练员是三班长李建成。

李建成：“观察点位！”

杨子枫定眼一看，一个极小的黑点出现在靠中间的位置。因为底色是一张白纸，而且又是在中间，所以杨子枫发现的还是挺轻松的，不过这也得力于三班长的‘照顾’。

事情进展到这里，杨子枫忽然放松了下来，按照理论上来进行瞄准，这一关应该不难。其实最让杨子枫安心的是他的视力，曾经近视高达500多度的他，在一年前进行了近视眼手术，目前以及恢复到了1。5的最佳视力。

但是，当他真正的将自己的世界，缩放于准心里时。他发现自己错了，错的离谱。

杨子枫按照理论上的信息，开始进行瞄点。但是此刻他的气息却忽然浮动起来，带着许多细沙的大风吹打在他的脸上，准心里的世界就像漂浮在刮着大风的海面，不断上下漂浮着。

那个黑点是那么的清晰，但他就是定不下来。

“诶，小崽子，好了没有，太久了，你这开一枪，人家都打完一个弹夹了。”旁边一个连长催促道。

“你催个毛，人家第一次瞄，不得久点呀。”张泽成不悦道。

怎么办？

杨子枫脑子里飞快的寻找的办法，寻求让自己气息稳定下来的方法。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着，带来的结果是杨子枫越来越紧张，他的气息反而更加的漂浮。

这就是那个连长说的理论与实践吗？杨子枫心里想到。

不管了，就这个吧！

杨子枫心里想到，嘴上立马喊了出来：“停！”

李建成果断将笔指在了那个黑点上，诶？对了？

不，不对。杨子枫知道，那时三班长在帮自己，尽管长时间的瞄准，让他的神情有些恍惚，但是这并不足以让他失去判断力。刚才他绝对没有瞄对地方，就像刚才拆枪那样。

嗯？杨子枫瞬间想到了刚才的拆枪，那吧95的某些部件很松，自己很容易就拆了下来。过去这段时间，杨子枫虽然没有参与训练，但多少听过战友抱怨95枪的后护盖太紧。可是到了自己这里，却变得很松。

这是有人在帮了自己，杨子枫看了看场边的王飞，后者神情严肃的看着连长张泽成，并没有注意到这边。

“诶，真的假的，可以呀，我来指下点。”旁边的一个连长看到杨子枫竟然指点成功了，一时也来了兴趣。

“你来个屁呀来，差不多行了哈，马上就打实弹了，赶紧回去盯着你们自己的人去，没事老在我这瞎混。”张泽成说完直接一脚踢在那个连长的后腿上。

见张泽成这样，那几个连长也只好应了下来：“行行，我们走了哈。”

张泽成：“滚，滚滚滚……”

随后，张泽成也没有在留下来跟杨子枫说话，而是直接回了连队。

见连长走了，王飞赶紧将杨子枫拉起来：“马的，吓死老子了。”

“嘿嘿嘿，杨子枫请我吃饭。”前面的三班长这时也走了过来，猥琐的笑着说道。

杨子枫知道，他们帮了自己。

王飞摸了摸杨子枫的脑袋：“行了，没事，你这刚摸抢，正常，感觉过去跟他们一起训练。”

“是！班长。”

今天的事儿，算是过去了，趴在地上的杨子枫脑子里想着。

当他想混日子时，这里的人告诉他，这地方就指着‘荣誉’二字活着。当他开始摸到这两个字的边时，这里的人又告诉，你跟我们不一样，不要这俩字也能活。

你们说，这事找谁说理去？

杨子枫侧过头，看着同班的其他战友。他们很认真，一切外在的事物都不能扰乱他们分毫。

他的目光又跃过趴在地上的战友，看向宋志成。

后者同样的专注，刚才杨子枫的‘测试’并没有让他们回过一次头。

杨子枫将脸紧紧的贴在枪后护盖上，不过这一次他没有将自己的世界在放入准心里。

现实的世界和准心的世界，只隔了一层铁皮。虽然两者他都能看的清清楚楚，但他必须选择只进入其中一种世界。

趴着吧，王飞让趴着咱就趴着。

王飞说了，“你随便练练就行，反正以后进连部了，这玩意都不怎么碰。”

——

训练，在枯燥的狙枪中结束。至少在杨子枫眼里是这样的，其他人或许是期待和紧张着。但是对于一个已经失去了期待的兵来说，你还能指望他产生什么心理活动呢。

这天的夜跑，不掐表，杨子枫终于可以做自己的事了。

他一个人偷偷跑到靶山，这是一个假的靶山。身为一座靶山，却没有一颗子弹出现在这里，这是它的悲哀。

杨子枫站在靶山的最高点，看着左前方的大道上，无数的人影在活动着。他们排着队，或者单独行动，有慢的，有快的，看似杂乱的人影却又都很规矩。他们都遵循着这条路的方向和范围，不断前行着，就像……蚁群。

而杨子枫，就像一只丢失了分辨方向能力的蚂蚁，独自站在这片广阔的天地中发愣。

他在思索自己回家的方向，如果不回家，那他又该去哪里。

任何事和物都能轻而易举的吞噬他。

“诶，子枫，你果然在这。”宋志成的声音从下面传来。

杨子枫：“你怎么来了？”

“你忘了，过靶山要经过那个小卖部，我在里面猫着呢，看着你小子溜进了的。”

“你没训练呀。”

“今晚不是自由训练吗？我啥样你不知道，能混则混，不混则刚。”

“哲学，有深度。”

“抽烟不？”说着宋志成从兜里拿出俩根断了一截的烟。

杨子枫一看，无语的说道：“哎哟我去，你这磕碜的样。”

宋志成用手捋了捋烟，“什么叫磕碜，有的抽就不错了，这还是我偷偷从我班长那拿的呢。”

俩人说话间小心翼翼的走到了后山腰躺了下来。

“这安全了，不会被人看到。”宋志成笑眯眯的将烟点着。

杨子枫猛的吸了一口：“真舒坦，咱俩这要是被抓到了，那就有的受了。”

宋志成：“没事，这地方没人来。在说，现在都不怎么管了，打完实弹射击，该走的就走了，可能这辈子都见不到了，谁还管你。”

他这话，似乎知道了些什么。杨子枫问他；“有消息了吗？”

“有了，新兵考核完，连队会决定要不要你。要的就会带走，不要的就由新兵营统一分配。不过都是在一个师，只是有可能不在一个团而已。”宋志成满不在乎的说：“哎呀，你操那心干嘛，反正你百分百留下，连长肯定要你得。”

对于这件事，杨子枫心里也有了大概，他不想在此时此刻提及这件事。因为他知道，宋志成很有可能要走，张泽成跟他们说过，他只要一个排的人。

13连现在有三个排，这意味着他们要淘汰两个排的人。

而这一切的评判标准并没有明说，这或许让这件事变得更加的不确定。

“还有多久收队了？”杨子枫问道。

“十分钟，抽完这根烟就差不多了。”

“行。”

要走吗？

躺在床上的杨子枫开始在心里思考着这个问题。

如果跟着张泽成去了160团，那他的结果只能是那样，他改变不了，张泽成也不会让他改变。

可是现在的他，又不想安安稳稳的过完自己的军旅生涯。

张艺的消息在昨天被传了回来，他代表13连参加了师部举行的十佳比赛。他获得了第三，各项成绩十分优秀，也是张泽成内定的第一个兵。

对于这样的兵，很多连对都上来跟张泽成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