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湛走了过来。
他一直后悔惹了这个难缠的女人,本不想和她有任何联系,可现在,他觉得他应该过来。他承认他被震撼了。
他走近她,问:“要不要去医院?”
“不用。”
“关老师总是让我刮目相看,没想到这么厉害!”
“不是我厉害,是你太弱了。而且要去医院的应该是你吧。”关平毫不留情面,她刚才看到了魏湛被男人踢了一脚。
魏湛一扬脸道:“下手挺狠啊,生生给那人咬下一块肉!”魏湛没想到自己竟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已经走了出去的关平站下,转身道:“他要再不松手,我下一步就会抠他的眼,直接将他的眼珠子抠下来!对恶人,只有比他更恶才能保护自己,这个道理,你这种养尊处优的人是不会明白的。”
这是林迅没了后她才明白的道理。恻隐之心是美德,但要看给谁。
魏湛歪头笑了笑,站在那里,再也没有迈出一步。他静静地盯着关平慢慢走进暮色里,直到不见了。
路上,关平果真接到了苏黎明的电话,他小心翼翼地问:“关平,你在哪呢?”
关平道:“我知道了!”
苏黎明干笑着:“是吧,我还没说你就知道了,你这怎么和患者家属还有冲突了呢?这不像你啊。那我就给孙鸣换人了,这年头,医患关系太麻烦!”
他笑的实在恶心,关平现在明白他老婆对他为何能用手从来不用嘴了。
苏黎明还在说话,关平挂了电话。
心中实在烦闷,不愿意回家。想约好友张夏出来坐坐,想到张夏刚当妈五个月,此时肯定脱不开身。她心情不好的时候,不愿意给别人打电话,这时候的电话都是抱怨和负能量。
前面的乐客城外面闪烁着蓝色的霓虹灯:万达影城。
很久没看电影了。
刚六点半,这个点,看电影的人很少,这是一个大商场,门口人很多,闹哄哄的,一个箭头标注影城从后门可以直接上去。
关平从后门小电梯上了五楼,她先到卫生间里仔细洗了脸,用护手霜擦了擦脸,涂了唇膏,整理了一下自己,将刚刚经历的这些从脑海里清理出去,又买了一张电影票,小厅的沙发座,六点五十。
看了看还不到点,她到楼下的电器专卖店看了看洗衣机,住处那个洗衣机声音太大,每次洗衣服都惊天动地,早该换了。服务员很热情,拉着她说了半天。
一直快到电影开播她才重新回到五楼,买了一杯热咖啡,进了电影放映厅。
她匆匆进去,问门口检票的小帅哥:“问一下,六号厅在哪?”
“往里走,最里面左边。”
关平握着咖啡,匆匆赶了进去。
六号厅不大,但是,只有她一个人。关平以为自己走错了,退出来再看一看门牌,的确没错。
一个人的电影,关平从未看过。虽然知道这个时间人不会多,万万没想到只有她一人。
她买的是一部日本动画片的电影票,灯灭了,电影开始放映。
关平走进去找到自己的位子,坐下。不死心又回头又看了一眼,淡蓝色的沙发黑黝黝卧在那里,她又看了看四周,真的只有她一人。
她平时胆子很大,今天或许是因为陌生的环境,有些心虚,又看了看右侧的门,外面走廊里有淡淡的黄色的光,能看到门口打扫卫生的大爷晃动的身影。
关平转过脸,找到最中间的位子,坐下。她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外套,孤零零坐在黑暗里,电影的光映在上面,闪着蓝幽幽的光,她自己都觉得有些诡异。
外面响起了脚步声,慢悠悠进来一个身材颀长的高个男人,黑色的大衣,领子立着遮了半边脸。
关平莫名兴奋,伸手对着那人晃了晃:“嗨,终于有人来了!”
那人愣了一下,站在门口,仿佛进退两难。
关平定睛一看,也愣住了,竟然是魏湛。
关平道:“这次可是我先来的,你不是在跟踪我吧?”魏湛冷哼了一声并不说话,也没有进来。
关平揶揄道:“你要是害怕,就换别的场。”
魏湛没理她,径直走过来,坐到了与她隔了两排远的后面,他也坐到了中间位置。
关平喝着咖啡,暗想,没想到这个人也喜欢看动画,也是一个人看电影。
这个世上,一个人看电影的,一是真正孤独的,找不到人陪着,没有,或者不愿。真正孤独的心,在人群里也是孤独的;还有一种人,是真正内心强大者。他们喜欢一个人,独来独往,享受一个人的自由。
关平自认自己是后者,在黑暗中独自一人盯着那屏幕,看着里面的人生和故事,这种感觉也很好。那么他呢?
电影很逗,她被逗的哈哈大笑之后,才觉得有些尴尬。整个电影院,回响着她一人的笑声,咖啡杯被她不小心打翻在地上,剩的一点咖啡溅了出来,溅了一鞋。
关平掏出纸巾蹲下擦鞋,她偷偷瞥了一眼魏湛。
放映厅里空调很热,他却紧紧缩在自己的外套里,两手插在衣兜里,目不斜视,面无表情。仿佛她不存在。
两个人就这样包场看完了这场一个半小时的电影。一句话都没说。
电影结束,灯亮起来,打扫场地的大爷笑嘻嘻进来道:“就你们两个人看了一场电影?”
关平哈哈道:“是啊大爷,很过瘾!”
大爷一脸八卦地看看她,再看看魏湛。
魏湛面无表情地走了出去。
关平的电话响起来,她慌忙从包里掏出电话,是杜未然。
“你在哪呢,我打了好几遍电话,你都没接,吓死我了。”杜未然小心翼翼和她说话。
“在电影院呢。有事?”
“看电影啊?和谁呢?”
“你不认识。查到范星星最后服务的客户了?”
杜未然道:“查到了,正想和你说这件事,见一面吧。”
“有没有可疑的人?”
杜未然道:“范星星这几年一直在一家姓孟的客户里做工,还没换过人家。上个月被主人发现手脚不老实,撵走了。那家姓孟的,我查了,和养老院的事没有任何瓜葛。”
杜未然顿了顿:“倒是三年前,她服务的一家客户,那家的女主人中风偏瘫,就住在阳光养老院,而且,死于那晚的大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