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湛吃完了,他用餐巾纸擦了一下嘴,道:“谢谢你,菜很好吃。好了,你现在不欠我的了,我一会问一下大夫,没什么事就走了。所以,你也可以走了。不好意思,饭盒你自己洗吧,走的时候顺便把这些也一块扔到垃圾桶。”
他指了指床头柜上他买的那些饭菜,一脸逐客的表情,且非常认真。
关平起身,看这货的确没有什么问题了,她下午还有工作要做,伸手拿了食盒,拎了要扔的塑料袋,一句话也没说,转身“咚咚咚”地走了。
身后那老太太道:“你这孩子怎么这样,这姑娘对你多好,看眼睛就能看着出来……”
关平大惊,她对他好?送顿饭就是对他好?开什么玩笑?这老太太真能顺杆溜……
虽然知道这老太太胡说八道,她仍旧跑得丢盔卸甲,刚出病房门口,手里的塑料袋破了,漏下去一个饭盒,里面的菜掉出来,撒了一地。
关平暗暗骂了一句,拎着饭盒去了卫生间,扔了垃圾,拿了笤帚和拖把把地上掉的饭菜打扫了,在老太太同情的目光中,匆匆离开。
接下来的一周关平一直很忙,参加了当地电视台关于婚姻节目的录制,她担任心理分析嘉宾,又受邀参加了一个关于现代社会不婚主义的心理分析。
最近预约的来访者也很多。
田丰每天仍旧雷打不动地去上课。稍有闲暇便在关平面前比划两下,诱惑她和她切磋,可关平每次都是静静看着她的表演。
今天快下班了,送走了最后一名来访者,田丰又开始了,从客厅东头踢到西头,嘴里霍霍有声,俨然一个江湖女侠。
关平实在看不下去了,道:“你这样会嫁不出去的。”
“那就不嫁!”
田丰张牙舞爪,凌空一个侧踢,差一点踢中那名推门而入的来访者。
那人反应很快,一伸手抓住了田丰的脚,问:“这里不是心灵氧吧?”
“是的是的,您没走错,我这昨天刚学的新招,想练一练,不好意思啊……”
田丰放下脚,道:“先生,请先登记。”
那人一摆手,道:“小美女,我这样的帅哥,就不必登记了吧。”他一边说着一边向关平走去。
田丰跟着跑过去:“喂!你,喂!”
关平看着来人,惊讶地道:“怎么是你?”
来人身材修长,肤色微黑,单眼皮,眼睛不大,笑眯眯的,嘴角两个笑涡。
田丰道:“关姐,你认识啊?”
关平道:“嗯,介绍一下,雁山区刑警队队长,杜未然,这是我的助理,田丰。”
“你好啊小美女,”杜未然对着田丰摆了摆手。
关平对田丰道:“你下班吧,今天的工作结束了。”
田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麻利地走了。
关平对杜未然道:“要喝水自己倒,那边有杯子。”
杜未然自己倒了水,坐在关平前面的沙发上,“关大夫,要想见你,还要扮成你的病人才行,真不容易。走吧,出去吃饭,你不能永远不见我们吧?”
关平道:“如果有可能,真的希望永远不见。”
杜未然怔了一下:“你还是心理医生,自己都还没走出来。”
关平道:“麻烦你别这么说,我走出来了。只是有些后遗症而已。不想见,是不愿意再想起以前的事。”
杜未然看她脸色不善,不再抬杠,道:“走吧,请你吃火锅。还有事和你说。”
“那件事查出了什么?”
“吃饭再说。我在外面等你,你快点。”他仰脖喝完水,起身出去了。
关平关了电脑,穿上外套,走了出来。
杜未然选的火锅店离关平住的地方很近,是一家叫秦妈火锅的四川火锅。
两人点了菜,杜未然熟练地给关平配了火锅料。他们以前经常一起吃饭,他熟悉关平的口味。
关平却将配料里的炒黄豆一颗一颗挑了出来:“不吃了。”
“啊,你不是最爱吃这炒黄豆的吗?”
关平没看他,问:“以前吃的太多了,突然不想吃了。说一说有什么收获吧。”
关平怎么会忘记,那天,她和林迅一起吃火锅,林迅本来已经订好了位子,她却说那家的配料黄豆潮了不好吃,非要换一家店不可,于是他们去了阳光养老院旁边的那家火锅店。
如果不去那里,就不会遇到那几个行凶的狂徒,也不会因为自己会一点功夫就不知道天高地厚地冲上去,更不会因为自己对那酗事少年无知的恻隐之心让林迅受了伤。
林迅如果不受伤,就不会在救火的时候因为左腿受伤不便而摔进火堆里。他本是那么敏捷的人。
一切皆有因果,所有的因,是自己的持宠而骄,现在想一想,她和林迅一起的日子,她实在不懂爱情。她一味地索取,觉得他为她做的一切都是理所应当,她从未好好地爱过林迅。
林迅有一次受伤住院,她给他做过几次饭,他便记住了。于是常常提出要吃她亲自做的菜,可她后来总有各种原因,一直没有满足他。
那时候,她以为,他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她有的是时间给他做饭。
关平摇了摇头,这就是为何她不愿意见到杜未然的原因。见到杜未然,总会想起林迅。也许,她真的没有走出来。
她为自己做了很多次的心理治愈,让自己面对自己的内心,后来发现,都没用。
有一些事情,已经形成了创伤,成了一道再也去不掉的疤痕,正大光明地立在心底,无论岁月如何蹉跎,也不会有任何变化。而这些创伤,足以将一个人改的面目全非。
杜未然道:“我昨天把阳光养老院的案卷又重新看了一遍,觉得有件事情有些奇怪,那晚大火出事的几家人一起到养老院里闹事,只有那章素琴的一儿一女没有动静,养老院赔付多少拿多少,一点争议都没有。”
关平道:“是不是因为他们年龄小,不知道,只能随大流?”
关平记起来,她的确没见过那叫章素琴的家属,当然,当时她的眼里也看不到别人。
“不是,那姐姐白玉当时已经上班了,是一名培训学校的老师。”
关平道:“还没查到他们的行踪吗?以前的单位也查不到?”
“目前没有,她的人事关系都没有动,人辞职后和以前的同事都没有联系。弟弟没有登记以前的学校。”
关平听到这,愣了一下道:“这有点奇怪。三年了,他们总要吃饭的。怎么可能查不出来?除非他们刻意不让别人知道。可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