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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电报

一时受挫,汤米便信步走进餐厅,点了一顿丰盛的午餐。四天的牢狱生活教会了他要珍视美食。

正当他把一块精挑细选的烤比目鱼送到嘴里时,恰好瞧见朱利叶斯走了进来。汤米高兴地挥舞手中的菜单,成功地吸引了对方的注意力。一看到汤米,朱利叶斯吃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他大步走过来,激动地紧紧握住汤米的手,力道大得让后者吃惊。

“老天!”朱利叶斯惊呼,“真的是你?”

“当然是我。为什么不是呢?”

“为什么不是?喂,老兄,你不知道有人以为你已经死了吗?我还以为再过几天我们不得不为你举办一场庄严的安魂弥撒了呢。”

“谁以为我死了?”汤米问。

“塔彭丝。”

“我猜她一定是想起了那句天妒英才的谚语。而我大概是因为一些罪过尚未得赎所以活了下来。顺便问一句,塔彭丝在哪儿?”

“她没在这里吗?”

“没有,前台的人说她刚刚出去了。”

“大概买东西去了吧,我猜。大约一小时前我开车送她回来的。不过,我说,你能不能放下你们英国人的冷静,认真对待此事?这些天你到底干什么去了?”

“如果你打算在这儿吃饭,”汤米说,“现在就点菜吧。说来话长。”

朱利叶斯坐到桌子对面的椅子上,唤来服务员点菜。然后他转向汤米。

“说吧。我猜你一定经历了不少冒险。”

“是有那么一两桩。”汤米谦虚地回答,并开始了他的叙述。

朱利叶斯听得津津有味,甚至忘了吃,摆在他面前的菜一半都没动。末了,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真有你的!简直像廉价小说里的情节!”

“现在,该听你说大本营的故事了。”汤米说,伸手拿了一个桃子。

“我们……呃,”朱利叶斯慢吞吞地说,“我不介意承认,我们也经历了一些冒险。”

现在轮到他当讲故事的人了。从他在伯恩茅斯失败的侦察开始,他讲了返回伦敦,购买汽车,塔彭丝日益增长的担忧,拜访詹姆斯爵士,以及前一天晚上发生的轰动事件。

“可是,是谁杀了她?”汤米问,“我不太明白。”

“医生说她是自己服药过量,但我觉得不是。”朱利叶斯回答。

“那詹姆斯爵士呢?他怎么想的?”

“作为一个法律界的知名人士,他守口如瓶。”朱利叶斯回答说,“不,我应该说他‘有所保留’。”接着,他详细地描述了早上的事情。

“失忆了……是吗?”汤米饶有兴趣说,“怪不得,这就解释了为什么我说要问她问题的时候,他们那么奇怪地看着我了。这是我疏忽大意的地方!不过这种事情谁猜得到呢。”

“他们没有给你任何关于简在哪里的暗示吗?”

汤米遗憾地摇摇头。

“一个字都没透露。我有点笨,你也知道。我本来应该从他们那里套到更多情报的。”

“我觉得你能回到这儿来就已经很幸运了。你虚张声势唬住他们那一招简直绝了。你怎么想到的,我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当时情况危急,我不得不想点办法。”汤米实事求是地说。

他们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汤米谈起范德迈耶太太的死。

“是三氯乙醛无疑吗?”

“我觉得没错。至少他们说是药物过量引起的心脏衰竭。这样也好。我可不想被牵扯进验尸审讯之类的麻烦事。我觉得塔彭丝和我,甚至包括高高在上的詹姆斯爵士,都有同样的想法。”

“是布朗先生干的?”汤米大胆设问。

“毫无疑问。”

汤米点点头。

“他和我们一样,”他若有所思地说,“布朗先生没有翅膀。我不明白他是怎么进出的。”

“会不会是什么高级的意念杀人的手段?磁场之类的,使范德迈耶太太无法抗拒,从而实施自杀?”

汤米肃然起敬地看着他。

“厉害,朱利叶斯。真不错。尤其是你用的这些术语。不过这让我浑身发冷,我宁可要一个真正有血有肉的布朗先生。我觉得才华横溢的年轻侦探应该投入工作,研究入口和出口,拍拍脑袋,直到找到谜题的答案。让我们去犯罪现场转转吧。我希望能找到塔彭丝。丽兹饭店将因为我们欢乐的团聚场面而增色不少。”

他们咨询了前台,发现塔彭丝还没有回来。

“不管怎么说,我觉得还是得到楼上看看,”朱利叶斯说,“她说不定在我的客厅里。”他离开了。

突然,一个个子矮小的男孩儿碰了碰汤米的手肘。

“那位年轻的女士……她搭火车走了,先生。”他腼腆地低声说。

“什么?”汤米转过身,低头问。

小男孩儿的脸更红了。

“出租车,先生。我听到她告诉司机去查令街十字,而且要快。”

汤米瞪着他,眼睛因为惊讶而睁得老大。小男孩儿壮着胆子继续说:“她要了一本《ABC铁路指南》和一份《全国火车时刻表》。”

汤米打断他的话:“她什么时候要的《AB C铁路指南》和《全国火车时刻表》?”

“我把电报拿给她的时候,先生。”

“一封电报?”

“是的,先生。”

“那是什么时候?”

“大约十二点半,先生。”

“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小男孩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我拿了一封电报去八九一号房——那位女士住在那里。她打开电报,深深地喘了口气,然后她很开心地说:‘给我一份《全国火车时刻表》和《ABC铁路指南》,快点儿,亨利。’我的名字不叫亨利,而是——”

“别管你的名字了,”汤米不耐烦地说,“继续说。”

“好的,先生。我给她拿来了,她让我等着,她在查什么东西。然后她抬头看看时钟,对我说:‘快点儿,告诉他们给我叫一辆出租车。’她在镜子前戴好帽子,三步并作两步地从楼梯上下来,跑得几乎和我一样快。我看见她跑下台阶,钻进出租车,我还听到她说的话,就是我刚才告诉你的那些。”

小男孩儿停下来,喘口气。汤米还是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就在这时,朱利叶斯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封已经打开了的信。

“我说,赫谢默,”汤米转向他,“塔彭丝自己跑去侦查了。”

“岂有此理!”

“是的,她走了。她收到一封电报,就匆匆忙忙搭出租车去了查令街十字。”他的目光落到朱利叶斯手里的信上,“哦,她给你留了便条。那就好。她去哪里了?”

几乎是下意识的,汤米伸手去拿信,但朱利叶斯把信折起来,放到了自己的口袋。他似乎显得有点尴尬。

“我想这封信和那事没有关系。这是另一回事,我问她了一件事,她回复了我。”

“哦!”汤米看起来一脸疑惑,似乎在等待更多的解释。

“算了。”朱利叶斯突然说,“我最好还是跟你挑明吧。今天早上我向塔彭丝小姐求婚了。”

“哦!”汤米机械地说。他感到一阵眩晕。朱利叶斯的话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一时间,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我要告诉你,”朱利叶斯继续说,“在跟塔彭丝小姐提出那种请求之前,我说得很清楚,我不想介入她和你之间——”

汤米回过神来。

“没关系,”他飞快地说,“塔彭丝和我是多年的好朋友,仅此而已。”他用颤抖的手点了一支烟,“这再好不过了。塔彭丝总是说,她要找个……”

他突然停住了,满脸通红,但朱利叶斯毫不在意。

“哦,我想我靠的是美金。塔彭丝小姐立马就告诉我这一点了。她一点也不虚伪,我们在一起应该会相处得非常好。”

汤米好奇地盯着他看了一分钟,想要说话,又改变了主意,什么也没说。塔彭丝和朱利叶斯!是啊,为什么不呢?她不是总感叹一个有钱人也不认识吗?她不是曾坦率承认,说如果有机会,就要嫁个有钱人吗?她遇见了这个年轻的美国富豪,正好给了她机会——她不可能放过的。她爱钱如命,她总是这样说。难道因为她一直忠于自己的信念就要怪她?

虽然汤米没有怪她,内心却充满了强烈的、莫名其妙的不满。这种事情口头说说没有什么,但一个真正的女孩儿不应该为了钱而结婚。塔彭丝真是个冷血自私的人,他宁愿再也不要见到她!这真是个糟糕透顶的世界!

朱利叶斯的声音打断了汤米的沉思。

“是的,我们在一起应该会相处得非常好。我听说女孩儿第一次总是会拒绝你——约定俗成吧。”

汤米抓住了他的胳膊。

“拒绝?你是说拒绝吗?”

“是啊。我不是告诉你了吗?她只是说了个‘不’,但没有任何理由。就像德国人说的,‘永恒的女性’。但她会回心转意的,我会劝她回心转意——”

但汤米没礼貌地打断了他。“那她在信里说什么了?”他激动地问。

朱利叶斯乖乖地把信递给他。

“没有任何她要去哪里的线索。”他向汤米保证,“如果你不相信我,你可以自己看看。”

这封信上是塔彭丝那著名的小学生一样的字体,内容如下:

亲爱的朱利叶斯,

我想还是白纸黑字说得清楚。在汤米没找到之前,我没有心思考虑结婚的问题。让我们把这事先放一放,以后再说吧。

你诚挚的
塔彭丝

汤米把信递回给朱利叶斯,双眼闪闪发亮。他的情感也经历了大起大落。他现在觉得塔彭丝是那么高尚和无私。她没有斩钉截铁地拒绝朱利叶斯,诚然,这封信说得十分委婉,但他可以谅解。在他看来,这封信简直就像在贿赂朱利叶斯,鞭策他更加努力地寻找汤米,不过他觉得她的本意并非如此。亲爱的塔彭丝,世界上没有哪个女孩子比得上她!等见到她——他的思绪被一个突如其来的念头打断。

“正如你所说的,”汤米精神抖擞地说,“这封信里没有提到她要到哪儿去。嗨,亨利!”

小男孩儿乖乖地过来。汤米拿出五先令。

“还有一件事,你还记得那位女士是怎么处理电报的吗?”

亨利气喘吁吁地回答。“她把它揉成一个球,‘呼’地扔到壁炉里了,先生。”

“非常形象,亨利。”汤米,“这是给你的五先令。来吧,朱利叶斯。我们必须找到电报。”

他们匆匆上楼。塔彭丝的钥匙还留在门上,房间也还是她离开时的样子。壁炉里有一个皱巴巴、橙白相间的纸团。汤米把电报打开、铺平。

“速来,约克郡伊伯里穆特府,有重大进展——汤米。”

他们面面相觑。朱利叶斯首先说话:“不是你发的电报吧?”

“当然不是。这是什么意思?”

“我想这意味着最坏的事情发生了,”朱利叶斯平静地说,“他们抓到了她。”

“什么?”

“显而易见!他们假冒你的名字,她就像一只羊羔落入陷阱。”

“我的天哪!我们该怎么办?”

“行动,去找她!马上!没有时间可以浪费。幸亏她没把电报带走,否则我们就不可能追踪到她了。不过我们得抓紧了。《全国火车时刻表》在哪里?”

朱利叶斯的精力是有感染力的,要是只有汤米一个人,光是制订一个行动计划,或许他就要坐下来思考半个多小时。但跟朱利叶斯·赫谢默在一起,效率是毋庸置疑的。

朱利叶斯低声咒骂了几句,把谜一样深奥的《全国火车时刻表》递给汤米,后者应该更能看懂它的奥秘。但汤米也放弃了火车时刻表,宁愿选择《ABC铁路指南》。

“找到了。伊伯里,约克郡。从国王十字或者圣潘克拉斯出发。那个男孩儿一定是弄错了,是国王十字,不是查令十字。十二点五十,这是她坐的那趟车。两点十分的那趟也已经开走了。下一趟是三点二十的——该死的,还是慢车。”

“我们开车去怎么样?”

汤米摇摇头。

“如果你想开就开,不过我想最好还是坐火车。现在重要的是保持冷静。”

朱利叶斯哀叹一声。

“话是没错。可是一想到那无辜的小姑娘身陷险境,我就火冒三丈!”

汤米心不在焉地点点头。他在思考。过了一会儿,他说:“我说,朱利叶斯,他们抓她想干什么啊?”

“嗯?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认为他们并不打算伤害她。”汤米解释说,紧蹙的眉头反映出他紧绷的心态,“她是一个人质,所以应该暂时没有危险。如果我们查到什么,她就很有用了。只要她在手里,他们就有了随时都能对付我们的武器。明白了吗?”

“千真万确,”朱利叶斯若有所思地说,“正是如此。”

“此外,”汤米补充说,“我对塔彭丝有信心。”

旅途令人厌烦,火车一路停了很多站,车厢里拥挤不堪。他们中间换了两次车,一次在一个小路口。

伊伯里是一个荒凉的小站,只有一个孤单的搬运工。汤米向他问路。

“请问穆特府怎么走?”

“穆特府?离这儿没几步路。你指的是海边的那栋大房子吧?”

汤米厚着脸皮说是的。听完了搬运工一丝不苟却令人摸不着头脑的指引后,他们准备离开车站。天上下起了雨,他们竖起外套的衣领,走在泥泞不堪的路上,突然,汤米停了下来。

“等一下。”他跑回车站,重新找到那个搬运工。

“喂,你有没有看到一个姑娘,搭早一班车到这里,十二点五十从伦敦开来的那班?她可能也向你问过路,去穆特府。”

他尽可能详细地描述了塔彭丝的长相,但搬运工摇了摇头。那班车下了好几个人,他想不起是否有一位年轻的女士。不过他很肯定的是,没有人问过他去穆特府的路怎么走。

汤米回到朱利叶斯身边,解释了缘由。他心情沉重,意志消沉,确信这一趟追踪不会成功。敌人领先他们三个小时。三个小时对布朗先生来说绰绰有余,他不会想不到电报被发现的可能性。

这条路似乎没有尽头。他们拐错了一次弯,偏离目的地起码半英里远。七点多钟的时候,他们碰到一个小男孩,告诉他们穆特府就在下一个拐角。

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摇摇晃晃地挂在门框上,杂草丛生的行车道上铺满厚厚的树叶。这个地方的氛围让他们俩不寒而栗。他们走上荒废已久的行车道,落叶淹没了他们的脚步声。阳光几乎消失了。就像走在鬼魂的世界。头顶的树枝拍打着,噼啪作响,偶尔有湿透了的叶子静静地飘下来,落在他们脸上,冰冷的触感吓人一跳。

道路一转,他们看见了房子。这栋房子看上去也是空旷而冷清的。百叶窗关着,门口的台阶上长满了青苔。塔彭丝真的被骗到这个荒凉的地方了吗?似乎很难令人相信,这条路看起来至少已经有几个月无人踏足了。

朱利叶斯猛按生锈的门铃,刺耳的啷铛声响起,在空荡荡的房内回响。没有人来应门。门铃响了一遍又一遍,但没有任何有生命的迹象。于是他们绕着整个房子走了一圈。到处都寂静无声,窗扉紧掩。眼见为实,这个地方是空的。

“无事可做了。”朱利叶斯说。

他们沿着来路慢慢走回门口。

“附近一定有村庄,”年轻的美国人说,“我们最好去打听一下。会有人知道一些这地方的事,以及最近是否有人来过。”

“好的,这个主意不赖。”

走上大路后,他们很快就来到一个小村庄。在村口,他们碰到一个背着工具包的工人,汤米拦住他询问。

“穆特府?没人住。空了好多年了。如果你们想进去看看,斯维尼太太有钥匙。她家在邮局旁边。”

汤米对他表示感谢。他们很快就找到了邮局,同时也是一家糖果店和杂货铺。他们敲了敲隔壁小屋的门,一个外表健康、整洁的女人开了门。她很快就找出了穆特府的钥匙。

“不过我很怀疑那房子是否合你意,先生。各方面都需要维修。天花板到处漏水。修缮会需要花一大笔钱。”

“谢谢,”汤米高兴地说,“我敢说那房子是一团糟,不过现如今房子不好找。”

“这倒是。”女人表示由衷的赞同,“我的女儿和女婿一直在找合适的屋子,不知道找了多久了。都怪这场战争,把一切都搞得乱七八糟。不过很抱歉,先生,现在太暗了,要不要等到明天再去看?”

“没关系,我们今天晚上先大致看一看。我们以前来过,只是忘记路怎么走了。这附近最好的过夜的地方是哪里?”

斯维尼太太看起来有些迟疑。

“有一家叫约克郡纹章的旅馆,不过不是像你们这样的绅士住的地方。”

“哦,没关系。谢谢。顺便问一句,今天没有一个年轻姑娘来问你要钥匙吧?”

女人摇摇头。

“那地方很久没人去了。”

“非常感谢。”

他们返回穆特府。前门还挂在门框上来回摆动、嘎嘎作响,朱利叶斯划了根火柴,仔细检查了一下地面,然后摇了摇头。

“我可以发誓,没人从这上走过。看看灰尘有多厚,一个脚印都没有。”

他们在荒废的房子里四处搜寻。到处都一样。有厚厚的灰尘,明显不曾有人来过。

“难倒我了。”朱利叶斯说,“我可不相信塔彭丝来过这房子。”

“她必须来过。”

朱利叶斯摇摇头,没有回答。

“我们明天再过来看看,”汤米说,“也许在阳光下能发现更多东西。”

第二天,他们又来搜索了一次,最后不得不得出结论,这栋房子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人进来过了。要不是汤米有了幸运的发现,他们已经准备离开村子了。当时他们正往大门口走,汤米突然惊叫一声,弯腰在落叶间捡起一个东西,并拿给朱利叶斯看。那是一枚小小的金别针。

“这是塔彭丝的!”

“你确定吗?”

“当然,我经常看她戴着它。”

朱利叶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我想这很清楚了,反正,她来过这里。我们要把酒馆当作根据地,哪怕把这里翻遍也要找到她。一定有人见过她。”

他们立即行动。汤米和朱利叶斯先分头寻找,再碰头商量,但结果还是一样的。没有人在附近看到过塔彭丝。二人百思不得其解,但并不气馁。之后他们又改变了战术。塔彭丝肯定不会在穆特府附近晃荡很久。也许她被抓住,被汽车带走了。所以他们再次出去打听,有没有人看到一辆车子停在穆特府附近?但询问再次失败。

朱利叶斯发电报到城里,叫人送来了自己的车子,他们每天开着车在附近转悠,干劲儿十足。他们对一辆灰色轿车寄予厚望,一路跟踪到哈罗盖特,结果发现那辆车属于一位受人尊敬的女士!

每天都开始一项新的任务。朱利叶斯就像一头套上了皮带的猎犬,不放过一点蛛丝马迹。所有经过村子的车辆都被他盘查了一番。他还强行进入乡绅的领地,对主人细细盘问。好在他的道歉和追查一样彻底、诚恳,所以总能迅速消除受害者的愤怒。但是,日子一天天过去,他们还是没有查到塔彭丝的下落。敌人的绑架计划如此周密,塔彭丝似乎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另一件紧急的事情也一直压在汤米的心头。

“你知道我们在这里待了多久了吗?”一天早上,他们面对面坐着吃早餐的时候,汤米问朱利叶斯,“一个星期了!还没有发现塔彭丝的一点踪迹,而下个星期天就是二十九号了!”

“糟糕!”朱利叶斯说,“我一直想着塔彭丝的事,都把二十九号这件事情给忘了。”

“我也是。不过,我还没有彻底忘记,只是觉得和找塔彭丝相比,这件事完全不重要。但是今天已经是二十三号了,剩下的时间越来越少了。我们必须赶在二十九号之前找到她,因为在那之后,她的命就不值钱了,她作为人质的价值就没了。我现在觉得,我们跑来这里调查是个巨大的错误。我们浪费了时间,却没有一点进展。”

“我和你,我们是一对笨蛋。我们咬了一大口,却嚼不动。我要马上吐出来!”

“什么意思?”

“我告诉你,我要做我们一个星期前就应该做的事情。我要马上回伦敦,把案子交到你们英国警方的手中。我们把自己当成侦探了。侦探!真是该死、愚蠢的行径!我受够了!我要去苏格兰场!”

“你说得对,”汤米慢慢地说,“真希望我们一开始就去那里了。”

“迟到总比不到好。我们像一对玩过家家的孩子。现在,我要径直去苏格兰场,请他们拉起我的手,告诉我该怎么走。我想这种事情,专业人士总要胜过业余爱好者。你和我一起去吗?”

汤米摇摇头。

“我去有什么用呢?我们两个去一个就足够了。我还不如待在这里继续打探打探,也许能够发现点什么。谁知道呢。”

“可以。那么,再见。我会带几个查案的人回来,我要让他们派出最得力的人手。”

但事情的发展并不像朱利叶斯想的那样。当天晚些时候,汤米接到一封电报:

到曼彻斯特米德兰酒店与我会合。有重要消息。

朱利叶斯

当晚七点半,汤米从一列慢速乡间列车上下来。朱利叶斯已经在月台上等他了。

“我就猜到你会坐这列火车,只要我的电报送到的时候你没有错过。”

汤米抓住了他的胳膊。

“是什么消息?发现塔彭丝了吗?”

朱利叶斯摇摇头。

“没有。但我在伦敦发现了这个。刚刚送到。”

他把一封电报递给汤米。汤米在读电报的时候眼睛睁得大大的。电报上写着:

找到简·芬恩。马上来曼彻斯特米德兰酒店。

皮埃尔 · 埃杰顿

朱利叶斯拿回电报,把它折好。

“奇怪,”他若有所思地说,“我还以为律师早已经放弃了!” xgf6rhbDFAQ9Ld36Wzv5jrHxvNzlNc3BOLfY3xMgDSLAFU2lyuuiY0ZwBykRK42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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