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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谁不是上一秒“妈的”,下一秒“好的”

1

进入职场后,谁的抽屉里都有几封辞职信,不是你写给老板的,就是老板写给你的。

我曾收过一份辞职信,写信的是个二十岁出头的男生,他不是向我辞职的,而是拜托我给他的辞职信把把关。

实话说,那封信写得很空洞,百分之九十是冠冕堂皇的感谢,百分之十是毫无意义的祝福。我读了两遍,还是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辞职。

我建议他加一些辞职的原因,结果他的话匣子“嘣”的一声炸开了,抱怨、愤懑和不甘心全都喷涌出来。

他说,不管自己多么努力,老板就是闭口不谈升职加薪的事情。即便他主动去问,老板也是避重就轻地跟他谈人生,聊聊公司的大好前程,然后给他画几张漂亮的大饼。

他说,他每个月有一半的时间是在通宵写程序,可老板顶多就是夸几句;其他人每天在混日子,老板竟也没当一回事;更让他生气的是,有一个天天在电脑前喝茶聊天的同事,老板却对他格外照顾。

他说,跟他一起毕业的大学同学好几个都成了公司高管,年薪百万,而他还在跟一个四十多岁的大叔合租一套老房子,居住证都没办下来……

他滔滔不绝地陈述着老板和公司的种种不合理,同时把自己的心酸和可怜毫无保留地倒出来了,慷慨得就像一个国王在大摆筵席。

我对他说:“其实,大家都差不多,再喜欢的工作也会有让人崩溃的时候,再成功的老板也有让人憎恶的时刻。在职场上,你并不是例外。”

事实上,在职场里遇到完美老板和在情场上遇见满分恋人的概率是一样的,都接近于零。比如,聪明的老板多少有点势利,不势利的老板有可能小气,善良的老板也许会懦弱,强势的老板又可能会武断……

换句话说,你所有的选择,无非是在有这种缺点的老板和有那种缺点的老板之间选择,不过是“两权相害取其轻”罢了。

作为员工,最好能认清两个基本事实。

一、努力工作确实可以感动老板,但不等于他会给你升职加薪。老板会被你的努力感动,甚至一天可以感动好几次。但是,如果你想让他为你的努力买单,他的态度就会从“感动模式”切换成“考虑模式”。

因为老板要对公司利润负责,而不是对你的个人情绪负责。所以他会去衡量:你给公司创造的价值是否大于公司给你的待遇?辞掉你,给公司造成的损失是否大于公司为你升职加薪的成本?

二、关于老板偏心这种事情,你就更没有必要怨天尤人了。不要以为老板笨,或者老板是做慈善的。

老板会花钱养着那些不努力、不上进的闲人,是因为老板在某些时候、某些方面还需要他们,相比于辞掉这些人,养着的成本其实更低。

至于对个别人特别殷勤,恨不得烧香供着,那极有可能是因为这个人的社会地位、家庭成员能给老板带来资源、交际上的便捷。也就是说,这个人天天坐在办公室里追网剧、逛网店,也比某些普通员工任劳任怨地工作更有价值。

职场中最残酷的真相就是:一看都是情义,一算都是生意!

2

赵姑娘在辞职之前也找我吐槽了很多,我之所以对此印象深刻,原因之一是她给我发了五个两百元的红包,说是“租用”我半小时,我特别喜欢这种直接而又纯良的金钱交易。

事情大致是这样的。作为公司营销部门的成员,赵姑娘没日没夜地鏖战,前前后后修改了八遍策划案,结果老板只看了五分钟就给出判断:“你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就做出这种狗屎一样的东西?”

“狗屎”两个字砸过来的时候,赵姑娘感觉自己被人当头打了一棒子。她委屈、生气,又着急,刚想要解释,老板直接把策划案扔到垃圾桶里了,然后冷漠地对她说了两个字:“重做!”

她心里默默地骂了三遍“妈的,大浑蛋”,然后大声地回答“好的,老板”。

她说:“我真的受够了这种不近人情、毫无人性的老板,也受够了这种没有自由、毫无乐趣的公司。”

我问她:“那你想好下一步怎么走了吗?”

她说:“没想好,大不了做个自由职业者,租辆车到处逛,抽空写写文章,多美好!”

我追问:“你确定你当得了自由职业者?你确定你羡慕的是那种没有工作、居无定所的生活?你确定你在开了七八个小时的车之后还能写文章、做文案?你确定你能忍受那种有时间、没收入的日子?”

她说:“你不是应该鼓励我吗?干吗打击我?”

我说:“我没想要打击你,而是希望你想清楚,到底想要什么样的未来,以及自己能承受怎样的代价。”

我想说的是,明智的辞职是你确认了面前有一个更好的机会,而不是因为“我烦死了”“我气死了”“我受不了了”。

辞职不应该是对当下问题和困难的逃避,而应该是对未来去向的选择。

只有弱者才会在自己能力糟糕、情绪崩溃的时候愤而辞职,强者则会目标清晰地坦然离去,因为他知道去哪里,他的动机是去寻求更高的平台、接受更大的挑战。

事实上,没有一种工作是不委屈的,谁都能轻易找出一大堆辞职的理由。

比如,老板有眼无珠,不信任员工,不放权;同事钩心斗角,不团结,不上进;公司里充满了阿谀奉承,员工的工作效率就像是老牛拉破车……

又比如:“为什么背黑锅的人是我?”“为什么吃力不讨好的人是我?”“为什么占便宜的是那个擅长邀功的人?”“为什么我的努力最终都成了无用功?”

可问题是,谁不是一边绷不住了,一边还用力地绷着?

菜鸟的职场不是快不快乐的生活问题,而是钱够不够花的生存问题!

特别强调一下,不要拿“钱少事多离家远,位低权轻责任重”作为自己理直气壮去辞职的理由,毕竟,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一种工作是“钱多、事少、离家近”的,也没有一个职位是“位高、权重、责任轻”的。

3

那么,老板就比员工活得更舒服吗?

不一定,老板可能比员工还要委屈!

自从老曹创业之后,我和他很久没见了。前不久,他找我吃饭。刚一落座,他就点了一大桌子吃的,我笑着问他:“曹老板,撑死算工伤吗?”

当老板之前,老曹在一家很大的广告公司做设计总监,因为身居要职,而且贡献最大,他常常不把老板放在眼里。在一次不大不小的决策失误之后,老板批评了他两句,结果他当场就爆炸了,朝着老板吼道:

“你脑子进水了吧!”

再提及当年,老曹一脸的尴尬:“我以前总觉得老板很白痴,什么都不懂,又什么都要管。现在才知道,我才是白痴,是脑子进水了,居然自己做老板!”

我笑着说:“你这老板不是当得挺好的吗?有钱赚,又自由,决策上霸道、独裁,张嘴闭嘴谈的都是百八十万的生意。”

他连连摆手说:“鬼哦,你是不知道当老板有多惨!”然后,这场聚餐的性质由把盏言欢变成了诉苦大会。

“要说自由也确实自由,想几点去上班就几点去,可我心里没有一刻是踏实的。心里装的都是进度、开支、催款、投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完全没有以前上班打卡时的那种心安理得,我现在每天都很惶恐、焦虑,感觉随时都会被取代、被淘汰。

“要说赚钱也确实赚了一些,但是不敢花。因为赚钱太难了,花出去太容易了。一方面,十几个员工等着我开工资,房租、水电、贷款也在等着我;另一方面,客户的欠款不知道会拖几个月,公司的某个环节出错了又不知道要罚扣多少钱。

“客户和员工都可能站在我的对立面,因为客户是花钱买服务的,他才不管我熬了几天夜;员工是花时间来挣钱的,他才不管我跟人赔了多少笑脸。

“优秀的员工觉得自己翅膀硬了,经常不把我的话当回事;不优秀的员工觉得自己挣少了,也不把我的话当回事。

“不管我花了多少精力和成本去培养一个新人,但凡他练出了一点点本事,就随时可能会跳槽,一点面子不留。

“留下来的老员工也不叫人放心。我在办公室里,他们是小长假;我出趟远门,他们就是寒暑假。”

说到这儿,老曹特意讲了一个插曲,差点没笑死我。说是他公司有个小女生向他辞职,老曹问她为什么。

结果对方耿直地说:“公司要倒闭了,你看不出来吗?”

老曹说他当时气得脸都绿了,却只憋出一句话:“好的,祝你前程似锦。”

你看,即便是一个公司的老板,也有如此多的怨气,也有那么多不足为外人道的无奈,但因为身处其位,因为还抱有希望,因为还有热爱,所以他可以接受员工的敷衍、误解,甚至是背叛,做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他受得了客户的挑剔、为难,甚至是违约,做到“一边崩溃,一边自愈”。

4

快要下班了,老板给你安排了新任务。你心里各种咒骂,但面露微笑地说:“好的。”

要出国旅行,根本就不熟的朋友找你代购马桶盖。你心里各种不爽,但还是一脸和蔼地说:“没问题。”

几十年不说话的同学突然加你微信,邀请你参加他儿子的满月宴。你心里一阵反胃,但还是痛快地回复:“一定到场。”

生活是个狠心的编剧。它给了你掌声,也赏了你耳光;给了你免费的美好,也给出了你怎么努力都得不到的美好;给了你知心的朋友和亲密的爱人,也逼着你对讨厌的人强颜欢笑;给了你无尽的美食,也让你变得大腹便便……

但你可以选择做个出色的“演员”。别人只能看你的心平气和,但看不到你在难关面前手忙脚乱地卖力死磕;别人只能看到你在人前笑得没心没肺,却看不到你在深夜里泣不成声;别人只能看你在社交软件上的精修过的美好和热闹,却看不到你独处时的无奈和煎熬。

因为你知道,丧,一点都不酷,它太容易了,顶住一切去热爱才是真的酷!

难怪有人说:“小时候,哭是搞定问题的绝招;长大后,笑是面对现实的武器。”

谁都有情绪崩溃的时候,谁都想过“老子不干了”“老娘要辞职”,想着拍桌子,或者冲进老板的办公室里对他吼一顿……

然而,你最终还是忍住了,因为你不知道自己下一份工作会不会更糟糕,因为你担心信用卡和银行贷款还不上,因为你怕家里人担心……因为你知道,一时冲动造成的残局会难以收拾。

所以,你自我拉扯了一整天,艰难地熬到下班,艰难地回家睡觉,然后第二天早上按时起床,化着精致的妆,穿着得体的衣服,摆着体面的笑容,像永远不会死一样,把自己硬拽进办公室这个没有硝烟的战场。

快活的人生不是用逃避的方式来忘记眼前的苟且,而是用死磕的方式去直面问题。而所谓的诗意与远方,其实就是你处理完这些问题之后得到的奖赏。

失望就应该被希望镇压,悲伤就应该被努力节制,在一个人对生命的全部依恋之中,有着比世界上任何痛苦都要强大的东西。

做一个不动声色的大人吧,沉迷又独立于俗世,活得无怨并且尽兴,归来时满载而且清白。 Usx4/2PvwPFEsvmSFj1nGpchBKdkRvaIFsF7VqlD/0fQ9fuXqLUfp0oULtDqjrL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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