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房间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
桌上的台灯还开着,稿纸上写满密密麻麻秀气的字。
雅子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他的怀里,她一下子从被子里钻出来,长发稍显凌乱地垂落在肩头,脸颊上浮现出淡淡的红晕。
段佑斯仍旧睡得很熟,头发凌乱,铺散在枕头上,衬着瘦瘦的侧脸,鼻间还余留着他身上好闻的气息。
她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原本打算趴在书桌上打个盹,没想到早上醒来会是这副模样。
心怦怦直跳地从衣柜里拿出制服去浴室换上,打理好出来后,他还在睡。
她开始慢慢地收拾东西,等东西差不多都整理好了,走到床边轻拍他的肩膀:“起来了……”
他翻过身,没有回应。
她坐到床边,凑到他的耳边问:“你带制服了吗?”
刚刚问出口,雅子又叹了一口气,一看就知道他没带。格莱校规很严,学生必须穿着制服才能进校,如果等他醒来再返回去拿的话,就在所难免会迟到了。
她若有所思地环视一圈,终于看见他昨天放在桌上的磁卡钥匙,随即拿到手里,轻轻地关上房门。
出租车直奔忻豫大厦,半路上,她还帮他买了一份早餐。
大厦到了,她依稀还记得他公寓的门牌号,刚凭记忆到达门前,才发现门是虚掩的,于是她推开门,看见了坐在客厅沙发上的安琦言。
安琦言的脸色很苍白,她用毛毯紧紧地裹着自己的身子,眼角的妆都花了,是哭花的。
她像一只受了伤的猫,往日那些光彩和优雅都被她脸上深深的泪痕给淹没了。
雅子弄出的开门声或多或少惊扰了她,她“唰”的一下侧过头来,整个人特别警惕,眼睛红肿,脸色憔悴。
“你来干吗?”
声音即使哑了,还是能听出很深的敌意。
雅子看见门廊口有几个有着洗衣店标志的袋子,段佑斯的制服在第一个袋子里。
“我是来送外卖的。”她将在路上买的早餐放在门廊的装饰桌上,“这是他昨天晚上订的,今天正好轮到我值班。”
安琦言终于认出她来,口气不佳地问:“怎么比萨店还没炒了你?”
她没有回答。
“莫雅子,你想都别想。”安琦言突然扯上了这个话题,“别指望他会看上你,你比不上我!”
“你在这里等了他一个晚上吗?”雅子不动肝火,淡淡地问道。
而这恰好戳到了安琦言的痛处,她将毛毯一甩,气愤地喊:“关你什么事!”
“当心着凉。”她说。
安琦言一听这话就变了脸色,她从沙发上走下来,朝雅子一步一步走来。
雅子静静地看着她。
在她们相距一步的时候,安琦言挥起左手。
“啪!”
雅子的右手紧紧地握住安琦言的左手手腕,说:“少无理取闹了,学姐。”
安琦言狠狠地瞪着她,仿佛因为被雅子看穿了一切丑相,所以要杀人似的那种眼神。
“你听着,莫雅子,要是哪一天被我发现你对他有什么歪心思,你就等着被我爸勒令退学!”在“砰”的一声关门声中,安琦言指着她的背影喊。
安琦言没有发现,雅子的手上已经提着洗衣店的袋子了。
她是在激她的时候拿到它的,无声无息。
一路上走得很快,迎面吹来的风并不大,却有点冷,将她的刘海蒙上一层雾气。
回到家里,段佑斯仍旧没有起来的意思。
光线比刚刚充足了一些,她拉开窗帘,让光亮都透进来,迅速坐到床上拉起他:“别睡了!”
他对她的话毫不理睬,而时间快来不及了,她从袋子里拿出制服塞到他怀里:“快点!”
他终于烦了,直接将制服扔到一边,重新躺下去。
雅子看向被他丢在床下的制服,只好过去捡。但是她太过急切了,以至于手肘碰到椅背,整个人摔倒在地上,发出乒乒乓乓的声音。
这一阵吵闹声过后,坐在地上的雅子安静下来。
晨光就映照在她前方的地板上,她的刘海垂下,遮住了眼睛,双手揪着裙摆,一声都不吭。
这样安静了几分钟后,段佑斯终于后知后觉地醒来。
他眯着眼从床上撑起身子看着她的背影,打量了大概半分钟后,来到离她最近的床沿,低头问:“哭了?”
这次换她没有理他。
他在她的面前蹲下来,掀起她的刘海,她的睫毛是湿的,被他细腻冰凉的指尖抚过,雅子抬起头与他对视。
他这时又注意到地上的制服,看了她一眼。
“安琦言不知道。”雅子艰涩地说。
他没有问她为什么哭,但是也没有再睡了,拿着制服穿上。
情绪慢慢地平复下来,雅子扶着床沿站起身,他的扣子还没扣好,她便伸手帮他一个个扣起来。
他的动作渐渐缓下来,最后直接将手放进了裤袋,看着她帮他系扣子时认真的样子。
系完扣子,她将领带绕过他的领间,熟练而规范地打结。
“你爸呢?”他问。
“不在。”她回,“不会回来的。”
“谈过恋爱吗?”他又问。
“没有。”
“初吻呢?”
“没了。”她回答。
……
“给你了。”
他笑了一声:“那不叫初吻,更深入的才叫初吻。”
她的脸微微发烫,松开他的领带向门口走去:“去学校了。”
段佑斯却反拉住雅子的手臂靠进怀中:“想不想我亲你?”
“家里没准备早饭……”她顾左右而言他。
“再装。”他说。
“快迟到了!”她用力挣脱开他。
小院古朴静谧,雅子出了庭院之后,却碰到了一些不该碰到的人。
“姐姐!”秀秀喊她。
那时,段佑斯正站在她身边低头看表,而她正小心翼翼地为庭院的门上锁。
门锁“咔”的一下扣住,她的心也跳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