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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开始的开始

开始的开始,就有物理。“物理”描述的是物质、能量、空间和时间的行为。在那恢宏的宇宙舞台上,这些角色的互动创造了所有的生物学和化学现象。物理定律也因此成了我们这些凡人所熟悉的一切基本事物的源泉和根基。科学家在解释天文现象时用到的物理定律来自物理学中尺度较大的那个部分,我们称之为“天体物理学”。

无论在哪个科研领域,最前沿的发现都需要我们在极端环境中观测现象及其条件,物理学尤其如此。某些环境的极端性体现在物质方面,比如说在黑洞附近,引力会严重扭曲周围的时空连续性;另一些环境的极端性则体现在能量方面,例如,恒星核心1500万摄氏度的高温环境中会产生自发的热核聚变反应。宇宙诞生之初那几个短暂的瞬间凝聚了我们能想象到的所有高温、高密度的极端条件。要理解这几个瞬间分别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需要借助人类进入20世纪以后发现的一些物理定律。物理学的这部分内容被学界定义为“现代物理学”,以区别于此前的“经典物理学”。

经典物理的一大特征在于,如果你停下来仔细思考,你会发现它阐述的事件、定律和预测都很有道理。物理学家在普通的建筑物里利用普通的实验室设备发现并验证了这些经典的规则。直到今天,我们还在高中物理课堂上学习经典物理学描述下的引力、运动、电磁,以及热能。经典物理学定律揭示了自然世界背后的规律,并由此推动了工业革命。这门学科以前几代人根本无法想象的方式彻底改变了我们的社会和文化,直到现在,经典物理学仍是我们理解日常经验世界的核心工具。

与此相对,现代物理学看起来就显得很不合理,因为它描述的现象都发生在人类感官无法触及的遥远领域里。这其实是件好事。正因如此,我们才能高高兴兴地生活在熟悉的日常世界里,完全不受极端条件下的“怪异物理”影响。一个普通的早晨,你起床,在屋子里转两圈,吃点东西,然后走出家门;到了黄昏时分,你挚爱的人肯定希望回到家里的你和早上出门时一模一样,全须全尾。我们不妨想象一下,如果你来到办公室,走进一间温度极高的会议室,准备参加上午10点的一场重要会议,就在这时候,你突然失去了所有电子,甚至更严重,组成你身体的原子突然纷飞四散,这可就糟了。或者,你坐在办公室里,借着头顶那盏75瓦台灯的光线打算干点活,突然有人打开了一盏500瓦的灯,于是你的身体开始在几堵墙壁之间弹来弹去,最后像恶作剧玩偶盒里的玩偶一样从窗户飞了出去。又或者,你下班后去看相扑比赛,结果只看到两位体形近乎圆球的选手相互碰撞并消失,他们自然而然地变成了两束光,从相反方向离开房间——看到这一幕,你感觉如何?又或者,你在回家的路上挑了一条不太挤的路,结果一幢黑漆漆的大楼先是把你的脚吸了进去,然后又把你的身体拉伸成了一根“面条”;你艰难地穿过一个洞口,身体被压成一张薄片,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见过你或者听到你的消息。

如果这些场景真的出现在我们的日常生活中,我们或许会觉得现代物理其实没有那么奇怪;有了日常的生活经验打底,我们就能顺理成章地理解相对论和量子力学的基础知识,而我们的爱人恐怕永远不会放我们出门去上班了。但在宇宙诞生之初的那几分钟里,这样的事情随时随地都在发生。要尽可能地猜想并真正理解当时发生的事情,我们别无选择,只能建立一套全新的反直觉的“常识”体系,来解释极端温度、密度和压力环境下物质的行为,以及这些行为背后的物理规则。

我们必须进入E=mc 2 的世界。

1905年,爱因斯坦首次发表了这个著名公式的一个版本。正是在这一年,他那篇影响深远的论文《论动体的电动力学》( Zur Elektrodynamik bewegter Körper )发表在杰出的德国物理杂志《物理年鉴》( Annalen der Physik )上。虽然这篇论文以“电动力学”为题,但它最出名的内容却是爱因斯坦的狭义相对论,这套理论引入的概念永远地改变了时间和空间的概念。同一年晚些时候,年仅26岁的瑞士伯尔尼专利审查员爱因斯坦在同一家杂志上发表了另一篇简短(只有两页半)的论文《物体的惯性依赖于它的运动成分吗?》( Ist die Trägheit eines Körpers von seinem Energieinhalt abhängig? )。正是在这篇文章中,爱因斯坦提出了那个著名的公式。你不必花费时间去查找这篇文章,或是设计实验来验证爱因斯坦的理论,我们可以直接告诉你,这个问题的答案是肯定的。正如爱因斯坦在论文中所说:

如果某个物体以辐射的形式释放能量E,那么它的质量将减少E/c 2 ……质量衡量的是物体包含的能量;如果能量发生了变化(E),那么质量也会发生相应的变化。

爱因斯坦不太确定自己的理论一定就是对的,所以他也提出了建议:

利用某些所含能量高度可变的物体(例如,镭盐),我们或许可以通过试验来验证这套理论,这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于是你得到了这个方程。这是任何条件下物质与能量相互转化的代数秘诀,E=mc 2 ——能量等于质量乘以光速的平方。质能方程是一件超级强大的计算工具,它极大地拓展了我们对宇宙的认知和理解,无论是对眼前这个世界,还是对可以追溯到宇宙诞生之初那亿万分之一秒的碎片时间。有了这个等式,你就能算出一颗恒星能产生多少辐射能,或者你兜里的硬币能转化成多少有用的能量。

光子是我们最熟悉的能量形式。光无所不在,只是我们常常意识不到它的存在。光子没有大小,不可分割,它可能是可见光的一部分,也可能来自其他形式的电磁辐射。我们每个人时时刻刻都沐浴在光子的海洋中。从太阳、月亮到满天的星辰,从你家的炉子、枝形吊灯再到夜灯,从遍布全球的数以百计的广播电视站点到数不清的手机和雷达发射塔,光子的来源丰富多彩。那么,我们在日常生活中为什么看不到物质和能量相互转化呢?如果以公式E=mc 2 来衡量,普通光子的能量根本不足以形成质量最小的亚原子粒子。这些光子蕴含的能量太少了,所以它们不可能转化成别的东西,只能继续过现在这样相对平静的简单生活。

你想看看E=mc 2 真正发挥威力吗?那不妨从高能γ(伽马)射线光子开始——它蕴含的能量至少是可见光光子的20万倍。在这种射线的照射下,你很快就会死于癌症。不过在此之前,你会看到γ射线光子所到之处,一对对电子凭空出现,其中一个由物质构成,另一个由反物质构成(这只是宇宙中无数动态粒子-反粒子对中的一组而已)。你还会看到,物质-反物质组成的电子对彼此碰撞、湮灭,再次产生γ射线光子。要是将这些光子的能量再提高2000倍,这么强大的γ射线说不定能把某位对辐射特别敏感的人变成绿巨人。根据公式E=mc 2 ,拥有这么多能量的光子对可以创造出中子、质子和它们的反物质伙伴,这些粒子的质量差不多是电子的2000倍。高能光子不算常见,不过在宇宙中的某些“熔炉”里,你的确能看到它们的身影。以γ射线为例,几十亿摄氏度的环境基本都能产生这种射线。

从宇宙学的层面上说,粒子和能量包之间的相互转换至关重要。目前,在我们这个不断膨胀的宇宙中,科学家测量无处不在的微波光子,得到的温度只有微不足道的2.73K(开氏温标下的温度没有负数,粒子在0K时能量最低,室温大约是295K,水的沸点是373K)。和可见光的光子一样,微波光子温度太低,所以它根本不可能通过E=mc 2 转化为其他粒子。换句话说,任何已知粒子都没有这么小的质量,所以能量极低的微波光子没有出路,只能维持现状。无线电波、红外线、可见光、紫外线和X射线光子的处境也相差无几。简单地说,光子的能量强度至少要超过γ射线才有可能转化为物质。不过,昨天的宇宙比今天的更小一点,也更热一点;前天的宇宙又更小、更热。如果我们把时钟往回多拨一些,比如拨到137亿年前——在大爆炸之后那锅原始汤里,整个宇宙的温度还很高,从天体物理学意义上说,每个角落都充满了γ射线。

理解从大爆炸到今天这段漫长的历史中空间、时间、物质和能量的运动,是人类的终极科学追求之一。要为那最初的时刻(那时候的宇宙比之后的任何时刻都更小、更热)发生的所有事件建立一套完整的解释,你必须找到一种方法来让四种已知的基本力(引力、电磁力、强核力和弱核力)进行互动,将它们统一。除此以外,你还得设法调和目前互不相容的两个物理学分支:量子力学和广义相对论。

20世纪中叶,量子力学和电磁学成功联姻,得到鼓励的物理学家很快开始尝试将量子力学和广义相对论撮合成统一的量子引力论。到目前为止,他们所有的尝试都以失败告终,不过我们已经找到了难点所在,那就是所谓的“普朗克时期”(Planck era)。这个时期指的是从宇宙诞生到10 -43 秒的阶段。信息传播的速度永远不可能超过光速,即299792千米/秒,所以在普朗克时期,假设有一位观察者位于宇宙中的任意一点,那么他最多只能看到周围约3×10 -35 米范围内发生的事情。这个短得不可思议的时间和距离得名于德国物理学家马克斯·普朗克(Max Planck)。1900年,普朗克首次提出了“量子化能量”的概念,他也因此成了公认的量子力学之父。

不过我们也不用担心,虽然量子力学和相对论无法统一,但我们的生活一如往常。量子力学和引力的分歧不会对我们现在的宇宙产生任何实质性的影响。现在的天体物理学家分别采用广义相对论和量子力学的原理和工具来处理两类完全不同的问题。不过在最初的普朗克时期,大就是小,所以我们必须想个法子强行把这两套理论糅合到一起。令人悲伤的是,我们一直找不到缔结这段婚姻所需的誓言,目前任何(已知)物理定律都无法准确描述最初那短暂的蜜月期内,膨胀的宇宙迫使极大和极小分道扬镳之前发生的事情。

普朗克时期快要结束的时候,引力从其他基本力中分离出来,拥有了能被现有理论很好地描述的全新独立身份。随着宇宙的年龄跨过10 -35 秒,它继续膨胀冷却,曾经统一的基本力也进一步拆分成了电弱力和强核力。又过了一段时间,电弱力又拆分成电磁力和弱核力,我们熟悉的四种基本力就此成形——弱核力控制辐射衰变,强核力将每个原子核内部的粒子结合在一起,电磁力让原子凝聚成分子,引力又将大量物质凝聚在一起。等到宇宙迈过第一个10 -12 秒,分化后的力和其他关键因素已经赋予了宇宙一些基本的性质,每种性质都值得专门用一本书来介绍。

宇宙迈过第一个10 -12 秒的时候,物质和能量的相互作用仍在进行。在强核力和电弱力分离前后的短暂时间里,宇宙是夸克、轻子、它们的反物质兄弟,以及玻色子(正是由于玻色子的存在,以上所有粒子才会产生互动)组成的沸腾之海。据我们目前所知,这些粒子都不可能再切割成更小、更基本的东西。它们都是基本粒子,每个基本粒子家族有好几位成员。比如说,包括可见光粒子在内的光子就属于玻色子家族。普通人最熟悉的轻子大概是电子,可能还有中微子,而我们最熟悉的夸克……呃,没有我们熟悉的夸克,因为日常生活中的夸克通常紧紧地结合在一起,形成质子和中子之类的粒子。每种夸克都有一个抽象的名字,从修辞、哲学或教育角度来说,这些名字没有任何实际意义,它们唯一的作用就是区分不同的夸克。六种夸克分别被命名为:上、下、奇、粲、顶和底。

顺便说一下,玻色子得名于印度物理学家萨特延德拉·玻色(Satyendranath Bose)。“轻子”(lepton)这个词来自希腊词语“leptos”,意思是“轻”或者“小”。而“夸克”(quark)这个名字的历史渊源更为久远,也更富想象力。1964年,美国物理学家默里·盖尔曼(Murray Gell-Mann)首次提出了夸克的存在,当时他认为,夸克家族只有三位成员;这种粒子的名字来自詹姆斯·乔伊斯(James Joyce)的作品《芬尼根的守灵夜》( Finnegans Wake )中一句晦涩的台词:“向麦克老大三呼夸克!”夸克至少有一个优势:所有夸克的名字都很简单——对化学家、生物学家和地质学家来说,这简直是个无法实现的成就。

夸克十分古怪。不同于拥有一个正电荷的质子或者拥有一个负电荷的电子,夸克拥有的电荷数以1/3为基本单位。你永远不会找到单独出现的夸克,极端情况除外。夸克总是和一个或者两个同伴紧紧地结合在一起。事实上,如果你试图分开结合在一起的两个(或者更多)夸克,那么它们之间的结合力反而会变强——就好像某种亚原子核橡皮筋把它们绑到了一起。不过,如果你把这几个夸克分得足够远,橡皮筋就会断裂。根据公式E=mc 2 ,橡皮筋储存的能量会在两头分别创造一个新的夸克,于是你又回到了故事的起点。

宇宙诞生的第一个10 -12 秒被称为“夸克-轻子时期”,这个时期的宇宙非常稠密,独立夸克之间的平均间隙很小,和结合在一起的夸克几乎没有区别。在这种情况下,相邻的夸克根本不可能建立一对一的清白关系,所以实际上,它们完全是自由的。2002年,长岛布鲁克海文国家实验室(Brookhaven National Laboratories)的一个物理学家团队首次通过实验探究了物质的这种状态,它被形象地命名为“夸克汤”。

无论是基于理论还是基于观测结果,我们都会发现,在宇宙极早期的某个时间段里(可能就是某种基本力和其他力分离的时候),宇宙出现了明显的不对称,物质粒子的数量比反物质粒子多了十亿分之一。这个微妙的变化为今天的我们提供了存在的基础。在宇宙早期那锅翻滚的粒子汤里,夸克和反夸克、电子和反电子(它更广为人知的名字是“正电子”)、中微子和反中微子不断地诞生、湮灭,然后再次诞生,你很难注意到物质和反物质数量的细微差别。在这个时期,多余的家伙——多出来的那一点点物质——有足够的机会找到携手共赴湮灭的伙伴,其他粒子也一样。

但好景不长。随着宇宙继续膨胀冷却,它的温度很快降低到1万亿K以下。现在,大爆炸刚刚过去了10 -6 秒,但这个温吞吞的宇宙已经失去了烹饪夸克汤所需的温度和密度环境。所有夸克迅速抓住身边的舞伴,建立矢志不渝的重粒子(强子,hadron,来自希腊语“hadros”,意思是“厚重”)的家庭。夸克转化成强子,这一过程在极短的时间内制造出了质子、中子和其他一些我们不那么熟悉的重粒子,每种强子都代表着夸克的不同组合。现在,强子也继承了夸克-轻子汤中物质与反物质的不对称性,这个现象带来了惊人的结果。

随着宇宙不断冷却,可用于自发创造粒子的能量稳步下降。到了强子时期,光子已经无法继续激发质能转换反应,制造出夸克-反夸克对,因为它们的能量不能满足粒子对的质量需求。此外,在这个不断膨胀的宇宙里,残存的湮灭反应释放的光子还在继续损失能量,最终它们的能量降到了创造强子-反强子对所需的阈值以下。每10亿次湮灭会产生10亿个光子,只有1个强子会幸存下来,成为早期宇宙物质-反物质不对称性留下的哑巴证人。这些孤独的强子最终将享受到身为物质的最大乐趣:它们将创造出星系、恒星、行星和人类。

如果没有物质和反物质粒子这十亿分之一的细微不对称,宇宙中的所有物质(除了我们目前尚不清楚其具体成分的暗物质以外)都将在大爆炸之后的一秒内彻底湮灭,我们(如果我们还有机会存在的话)只能看到光子,除此以外别无他物——简直就是终极版的“要有光”。

这时,宇宙的时钟刚刚走过第1秒。

10亿K的宇宙依然滚烫,足以继续维持电子和正电子(反电子)诞生-湮灭的无限循环。但这个宇宙还在继续膨胀、冷却,它们的好日子没几天了,或者更确切地说,没几秒了。现在,电子和正电子也遭遇了和强子一样的命运:它们彼此湮灭,每10亿对电子-正电子中只有1个电子幸存下来,在物质与反物质的自杀盛宴中,这个孤独的电子是唯一的幸存者。其他电子和正电子通过湮灭融入宇宙,形成了更广阔的光子之海。

随着电子-正电子的湮灭时期逐渐落幕,宇宙“凝结”成了实体,每个电子都有单个对应的质子。宇宙还在继续冷却,它的温度降到了100万K以下,质子开始和其他质子或中子聚合形成原子核;在这个时期,宇宙中90%的原子核都是氢,剩下的10%是氦,还有极少量的氘、氚和锂原子核。

此时,大爆炸已经过去了2分钟。

从这时候开始,直到38万年以后,氢原子核、氦原子核、电子和光子组成的粒子汤才会再次发生巨变。在这几十万年里,宇宙的温度依然很高,足以允许电子在光子之间自由运动,互相碰撞。

很快我们就将在第三章中看到,随着宇宙的温度降到3000K(相当于太阳表面温度的一半)以下,这样的自由戛然而止。大约在这个时期,所有电子都被纳入原子核周围的轨道,原子就此成形。电子和原子核结合生成的原子沐浴在无处不在的可见光粒子中,粒子和原子就这样形成了原始的宇宙。

随着宇宙继续膨胀,宇宙中的光子也在继续损失能量。无论今天的天体物理学家望向哪里,他们都会发现微波光子在宇宙中留下的2.73K的温度指纹,这意味着自宇宙诞生以来,光子的能量衰减至0.1%。光子在天空中的分布——来自不同方向能量的确切数量——仍遵循原子形成之前宇宙中物质分布的规律。通过研究这些分布模式,天体物理学家知道了很多事情,包括宇宙的年龄和形状。虽然事到如今,原子已经成了宇宙日常生活的一部分,但爱因斯坦的质能方程还有许多用处,比如说,它可以应用于粒子加速器,这种设备内部的能量场会定期创造出物质-反物质粒子对;质能方程还适用于太阳核心,那里每秒都有440万吨物质被转化为能量,其他所有恒星的核心也会发生类似的事情。

E=mc 2 还适用于黑洞附近,也就是事件视界边缘。黑洞有可能消耗自身大得惊人的引力能,创造出粒子-反粒子对。1975年,英国宇宙学家史蒂芬·霍金(Stephen Hawking)首次描述了这样的盛宴,根据这一机制,黑洞的质量可能会慢慢蒸发殆尽。换句话说,黑洞并不是真的漆黑一片。这一现象名叫“霍金辐射”(Hawking radiation),它提醒我们,爱因斯坦的著名方程仍拥有惊人的生命力。

但在这场宇宙盛宴开场之前,又发生过什么?大爆炸之前的世界是什么样子?

天体物理学家回答不了这个问题。或者应该说,虽然提出了许多创意十足的想法,但我们几乎找不到任何实际的证据。不过各种宗教信仰倒是喜欢扬扬得意地宣称,开始的开始,肯定有什么事情触动了大爆炸的开关,某种至高无上的强大力量是世间一切的源泉,这就是所谓的第一推动力。当然,在笃信宗教的人眼里,这样的存在非上帝莫属。每位笃信者心目中的上帝各不相同,但他们无一例外地担起了“发球”的重任。

不过,如果宇宙一直存在,无所谓开始,只是现在的我们还无法描述它当时的状态或条件(举个例子,如果多重宇宙是真的,我们如今称之为宇宙的所有东西其实不过是泡沫之海中微不足道的一个泡泡),那又怎样?或者,如果宇宙和粒子一样,就是从无到有地突然冒了出来呢?

这样的反驳满足不了任何人,但它却能提醒我们,正是因为深知人类的无知,从事研究的科学家才能心平气和地面对不断拓展的知识疆界。那些坚信自己无所不知的人不会刻意去寻找,更不会在无意中发现宇宙中已知和未知的边界。这里隐藏着一个十分有趣的分野。如果有人问你:“大爆炸之前的宇宙是什么样子?”那么“宇宙始终都在”绝不是个值得称赞的答案。但是对很多宗教人士来说,如果有人问:“上帝诞生之前的世界是什么样子?”“上帝始终都在”却是一个令人愉悦的自然而然的回答。

无论你拥有何种身份,探查事物的源头和机制总会触发你的热情,仿佛弄清原因就能让你对后来发生的事情产生某种亲近感,甚至掌控感。所以,生活中的道理也同样适用于宇宙:明白我们从哪里来,这件事情的重要性绝不亚于知道我们要往哪里去。 a0m8KpTYjEY9dduyRmkErrMcDcLXhMFyLQRKWlqki9gY9gHmj2jI1u1NHFEMZi+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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