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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追溯焦虑之源

7岁那年,我失去了双亲。这并非第一次,也不是最后一次。通常,他们死于交通事故。警察站在门口说:“非常抱歉。”“是的,两人都遇难了。”“一切发生得太快了。”只有手拿花边手绢的老妇人们出席了葬礼,她们一边抚摸着我的头发,一边互相私语:“可怜的孩子,现在她无依无靠了。”至此,我也被自己幻想出来的场面所感动,眼泪不禁流了出来。

有时,我还会幻想父母坠机或者感染致命病毒而亡。在另一个版本中,只有母亲去世了,除了自己的悲伤外,我还要面对父亲的哀痛。这是更高的级别,尽管我没有失去一切,但是今后不得不背上装满自怜与同情的背包,艰苦度日。

那时我就已经养成了尝试体会各种情感的习惯,就像试穿各种衣服一样。焦虑经常看着镜中的我。

它说:“你必须学着处理各式各样的情况,才不会碰到让你措手不及的事。”

我努力练习,毕竟我有许多时间,没有电视、网络和兄弟姐妹。而且,我患有慢性支气管炎,每隔三周,我就会因此被困在床上,透不过气来。在我错过学校郊游、芭蕾舞演出和生日聚会的时候,焦虑就会坐在我的胸口,担忧地看着我,用它的听诊器为我听诊。

我们为了消磨时间而想出了“假设游戏”。玩这个游戏除了想象力,其他都不需要。游戏的内容包括:假如我的父亲真的在另一个城市找到了工作,我们必须搬家,会怎么样?假如我去到了一所新学校,和一群陌生的、吵闹的孩子在一起,会怎么样?他们会喜欢我吗?假如我一夜暴富,会怎么样?我会买一匹马还是一栋房子?或者都买?当然,我也经常想,假如父母都去世了,会怎么样?我要怎么过活?谁会在我生病时照顾我?

不断地预演所有可能发生的事,做好应对每一种情况的准备,这种做法竟出奇地令人满意,仿佛我要完成一次精神上的格斗训练,这是突触的自卫,要达到黑带水平。我想着,当我回到现实生活中时,我应该不会碰到棘手的事了,长大成人后也是。就算发生了高度戏剧化的事情,让我身边的其他人都惊恐不已,我也只会若无其事地摆摆手,推一下鼻子上的墨镜,说一句:“我早就见怪不怪了。”接着喝一杯鸡尾酒。

理论部分到此为止。实际上,病好了之后我欢天喜地。我把时间都用来干那些孩子们都爱干的事:爬树、玩警察抓小偷、和好朋友见面。与人们通常所期望的焦虑症患者不同,我并不是一个胆怯(ängstlich) 的孩子(也不是特别胆怯的大人),至少不符合这个词(ängstlich)的常用含义——害怕或者畏惧。第二层含义更符合:谨小慎微、小心翼翼。我比多数同龄的孩子都要谨慎,我常常想太多,尤其担心我的行为带来的后果。

例如,以前每当我感到恼火的时候,我就静下心来,走到书桌旁,拉开抽屉,取出一个装着旧铅笔的盒子,然后坐在桌子上,揭开盒盖,把铅笔一只接一只取出来并折断。我把折断后依然够长的笔放回盒子里,二次利用,其余的就扔掉。这种受控的发泄方式只会偶尔伤到自己,但不会伤及他人。

据说,抑制愤怒是焦虑之源。但我又能做些什么呢?自从我能够思考,焦虑就已经在那儿了。此外,它不知疲倦地向我念咒:“如果你公然发怒,没人会把你当回事。你必须学会控制自己,唯有如此你才能无懈可击。” ruLDkfTF8lLUVgaUAk4Ggj8ENw6i/KEUIFOAnLVSqNDEo7Ndkb1RFxEnAFotPQC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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