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果然在里面!
故意绊倒店小二就是为了制造动静,让房间里面的人出来查看情况,以确定她的猜测是否正确。
现在证实了。
云月幽微微惊讶,仿佛在这里看见他只是巧合,随后款款施礼。
“让摄政王见笑了。”
见他冷冷盯着自己的模样,嘴角还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意,云月幽就知道,她刚刚故意绊店小二的小动作被他看到了。
“你是来找本王的?”
“是!”
见他看穿了自己的心思,云月幽也没有隐瞒,更没有因为被拆穿而感到窘迫。
“倒是坦荡。”摄政王微微侧头看了房间内一眼,轻哼了声,眸中闪过一抹异样,勾唇道:“过来吧!”
等的就是这句话,云月幽几乎在他话音一落,便颔首走了过去。
摄政王将房门拉开了些,进门那一刻,云月幽猛然停住了脚步,眼睛不由得睁大,目光一瞬不瞬盯着靠近窗边的方向,身子微微有些颤抖。
是他!
他出现了。
窗边坐着一个人,身姿挺直,侧颜英俊,一身侠气。
只是光着健朗的上身,在清理身上的多处伤口,桌子上是药和酒,还有一些染血的白布。
“师父……”她喃喃喊了一声。
此人是神出鬼没的剑仙江独摇,一手出神入化的剑术叱咤武林,在剑术上的造诣,已是独步江湖。
师父是她深陷昏暗绝望之际出现的一束光,也是她最需要武功时差点剑走偏锋的引导者。
可他们的师徒之情很是复杂。
他对她是冷漠、忽视、甚至是讨厌。
但他还是毅然决然教她武功,做到细微极致,也做到毫无保留,可却从不正眼看她。
他的复杂一直是她心中的一根刺。
后来,师父说:“你翅膀已硬,可以飞,可以独当一面,已不需要我,我也不会再出现。”
那时候的她,已是大杀四方的将军,麾下精兵郎将有五万之众,将士对她忠心,百姓对她敬仰,唯有他……这个师父对她一如从前的冷漠。
她跪在地上对他磕三个响头,隐含泪水,忍不住发问:
“你从一开始就讨厌我,你明明发过誓此生不收徒,特别是女徒,可为何偏偏要做我师父,教我武功?”
那时的江独摇并未回头看她,只是微微侧眸,将一颗独一无二的黑白棋子在手中抛了抛,声音生冷。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罢了,你无需介怀。”
说完,便扬长而去,未有一丝留恋,至死都不曾再见过他。
可如今……
他为何与摄政王相识?
而且看样子,他们不仅仅是相识那么简单。
已差不多步入中年的俊朗男人,听闻她的声音看过来,不由得蹙了蹙眉。
师父?
疯了吧!这姑娘长得极好,却有一丝病态,很是陌生,他不曾见过。
“姑娘认错人了,我从未见过你,而且我不收徒弟,特别是女徒。”
“我眼神极好,不会认错,你是剑仙江独摇,剑术最好的那个,你会是我师父,我也一定会拜你为师。”
上辈子是师傅先找到失魂落魄的她,指名道姓的要做她师父,教她武功。
这辈子不一样了。
娘亲她会好好护着,她也不会再那样失魂落魄。
所以,今生就换她来求他当师父好了。
见她这般笃定,江独摇有些头痛,果然美名在外就是不好,在哪都有小姑娘喜欢。
于是现在遇到的还是不害臊的小姑娘,江独摇药也不上了,直接将衣服穿上,把视线移到了摄政王身上,疑惑问道。
“她是谁?”
“云大将军府的三小姐云月幽。”摄政王已然走到江独摇身旁的椅子坐下,对于刚刚云月幽的神情,已如数受尽眼底。
是以假乱真,还是确有其事?
一个不曾见过。
一个已认定为师。
两个人的神情都不像作假,他已无法分辨,事情已经越来越有趣了。
江独摇:“就是破了赵公子杀人案的云月幽?”
南宫夜卿:“正是!”
“怪不得呢。”
对于云月幽的名声江独摇也略有耳闻,不过并不怎么感兴趣,反倒是拧着眉再次打量着身娇体弱的云月幽,良久才对着摄政王道:
“我看她成不了事,你输定了,阴阳棋很快就会属于我。”
摄政王剑眉微扬,邪肆的桃花眼微颤,嘴角再次勾了勾,刚要说话,就见一个娇小的人影倏地出现在他面前,神情很不对劲。
“什么阴阳棋?在哪儿?谁的?”
记得上一世,师父就有一枚黑白棋子,对其爱不释手,时常拿在手里把玩。
据说,世上仅有一枚这样的棋子,如同稀世珍宝,是江湖中人和下棋高手梦寐以求之物,但没人知道这颗棋子在谁手中。
上一世,她见过那枚棋子,确实与一般棋子不同。
它由黑白两种颜色组成,似是阴阳镶嵌,如同太极图一般,好像还有一个奇怪的名字,貌似叫阴阳棋。
她一直以为那是师父的独有之物,不曾想……
“你知道阴阳棋?”摄政王微微惊讶,惊讶于云月幽知道阴阳棋,更惊讶与她越来越大的胆子。
居然敢这么跟他说话。
看来是平时对她太和颜悦色了。
“给我看看。”她加重了声音。
这样的声音等同于君王将相般的命令,让摄政王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瞬间眯起了眼睛,声音冷冷道:
“云月幽,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
“我知道,而我更知道赏心悦目下隐藏着三百婴尸,也知道是谁用婴儿血来炼丹制药,让想要得道成仙的人为此丧心病狂。”
“你说什么?”
摄政王和江独摇对于云月幽口中所说之事异常震惊,但震惊之后,他们看着她的目光是审视。
“我想看一眼阴阳棋。”
摄政王噗呲一笑,向后慵懒一靠,伸出手在她面前摊开,一颗异常熟悉的棋子出现在她面前,黑白镶嵌,光洁发亮,跟寻常棋子一般大小,与上一世师父手中的黑白棋子一模一样。
就是它!
缓缓抬头对上摄政王的视线,云月幽艰难开口。
“是你的?”
对于云月幽的异常举动,摄政王本不想理睬,但他从她眼眸中居然看到了痛苦,还有挣扎,甚是还有一丝后悔,便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居然是他的。
这不可能……
上一世,他们明明是对手,他们明明都想要对方的命。
云月幽震愣良久,上一世师父最后那句“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一直在脑海中闪过,之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猛然间跑开了。
看着她逃离的背影,江独摇暗下了神色,将视线落到了摄政王还在伸出的手上,看着阴阳棋陷入了沉默。
而摄政王一直看着云月幽离去的方向,心中的疑惑越来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