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满世界

前几天参加一个专题研究期末报告的发表会，探讨的主题是如何促进厂商合作进行“共同研究”和“协力开发”。报告写得很扎实，看得出来是下过真功夫的。年轻的计划主持人显然是一个有理想、有抱负的研究者……

因为大家出钱出力一起研究开发，就会有人想坐享其成：派出二流人才参加，隐藏实力等等。独乐乐而不众乐乐的结果往往是三个（二流）和尚彼此大眼瞪小眼。年轻学者列了一些建议，包括“厂商应放弃防御心态”“厂商应有前瞻性眼光”等。身为评论人之一，我当然抓住小辫子、大放厥词。我说：“呼吁厂商这么做，就像呼吁大家不要自私自利，不要自扫门前雪一样。这是牧师、传教士的呼吁，不该是经济学者的呼吁。经济学者是把厂商的自私自利当作既定的条件，然后在这个基础上寻求对现状的改善。改变人性是宗教家的事，不是你我的事。”

有这位年轻学者想法的人其实很多，都是希望人性能变得好些，社会问题就会消失无踪。政府希望民众不要自私自利，希望民众能体谅政府的苦心。民众希望政府官员和民意代表都能一心为公、不求禄位、不计个人得失。可是，为什么人不该自私自利呢？自私自利有什么不好？

到菜市场里去买水果的时候，我希望苹果愈大愈好、番石榴愈脆愈好、西瓜愈甜愈好、价钱愈低愈好。我想到的不是要让卖水果的小贩能多赚些钱。同样地，小贩希望赚得愈多愈好，他（她）喜欢我，但更喜欢我口袋里的钞票。我们都自私自利，但通过“交易”，我们各有所得，皆大欢喜。（要不然我何必买水果！）如果人在菜市场里是自利的，难道换个场合人性就会变吗？在谈问题时，为什么我们不平实些地把“人”当“人”看，承认正是因为人人都自私自利，所以也必然会自求多福的，然后再在这基础上寻求改善？

大学时有个同学好尚不俗，喜欢看名人政客的墓志铭。有一天他告诉我说：“看了这些墓志铭觉得这些人每一个都是不世出的圣人。中国人里怎么有那么多的圣人！”说得也是，如果历史上的圣人少一点，不知道今天会是什么样子！如果将来圣人少了一些，多了一些你我这样的凡人，不知道又会怎么样…… CxWePfHMFwPovy8nufe+8XHyxVT9XmUwSEHqS+j+OpovLcte9mfViLxA1DI4Z9Uj