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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话一出，他心口又是一痛，额角很快渗出来冷汗，眼看着要从垫子上跌下来，安小小忙上前一步，将人扶住。
“你刚才……说什么？”安小小唇都在颤。
权谢坐起来，端端正正的，一如初见一般刻板，他盯着安小小看了半晌，忽然问，“你看着我的时候，再看着谁？”
“自然是你，还能有谁？”她毫不犹豫的说道，说完又愣了下，“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权谢按住书的一角，不再看安小小的脸，“最近有些恍惚了，你来是有什么事情么？”
安小小被气的笑了一声，“如果我不来，你打算躲我多长时间？前几日你就是这样子，权谢，我们好好谈谈吧。”
她不喜欢两个人扭扭捏捏各种各样的乱七八糟的误会，将一切扯开来说，哪怕最后的结果并不好，安小小自认可以承受。
也没有什么不可以承受的。
这么些年了，她早就习惯了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如今看到这个人活生生的站在面前，其实已经足够。
曾经，安小小觉得爱一个人是把那个人彻底捆在自己身边。
如今，她看着他好好的站在这里就足够。
不是看开了，而且她已经受不住这个人再离开。
说什么？
权谢将手中的书合上，抬头看向安小小，安小小的面孔和梦境里的完全不同，但很奇怪的，他却好像能透过她这张脸，看着她的灵魂。
安小小知道权谢说不得那两个字，不然就会痛苦不堪，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既然权谢说不了，那她说。
“之前你就知道我不是安素，我想这个时候我也没必要解释。我告诉过你，我一直在寻找一个人，找了很久，如今，我找到了。”
安小小定定的看着他，那眼底翻涌的情绪实在是太明显。
权谢不敢看她的眼睛，有几分逃避的意味，微微偏了偏头。
安小小继续道，“我想你应该也知道我们曾经发生的事情了吧？”
“为什么我会突然有那些记忆？”权谢问，就差来一句，你做了什么。
他不是傻子，这么多年了，那些乱七八糟的记忆从未出现过，为何突然会出现。
这个原因，只可能出在安小小的身上。
安小小苦笑一声，“你就不能不要这样敏感么？我还想找个借口骗骗你，这样都不成。”
“你嘴里有几句真话？”权谢嘲弄的勾唇。
躯壳是假的，喜欢是假的，爱也是假的。
到底有什么是真的？
“我从来不说假话。”安小小道。
权谢笑了，很是讽刺的笑容，“不说假话么？那你当年为何突然缠上容谢？难道不是为了佛根花？编造了好一出爱恨情仇的戏码，到头来只是为了救自己的人，我不明白，他也不明白，你那些年的感情，究竟有几分真假，而你这些年的感情，又是从何而起。”
他，指的是容谢。
说来好笑，权谢甚至不知道自己现在算什么，是容谢的替身？自己当了自己的替身，说起来真是可笑。
从头到尾，他是容谢的时候，她欺骗自己，如今他成了权谢，她依旧在骗自己。
“我不明白，他也不明白，你呢？你明白吗？”
安小小唇动了动，想要解释，又无从解释。
他说的没错，不论是和容谢的相见，还是和权谢的结合，一开始就不是干干净净的。
但要说欺骗，她或许欺骗过容谢，却从未骗过权谢，这段感情，她也想要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解释的话拥堵在喉咙里，安小小不知道从何说起，良久，干巴巴问了一句，“你都记起来了？”
“也没有，但应该记得大部分了。”权谢冷笑了一声，显得有些尖锐。
其实在权谢的身上，安小小很少能够看到容谢的特质。
容谢是禁欲刻板清冷又温柔的一个人。
而权谢则更加的冷漠更加的无情。
唯一相同的，可能是同出一辙的禁欲吧。
“你既然已经记得大半部分，何必来质问我呢？”安小小道，“你说的没有错，我和容谢的相遇充满了欺诈，我步步为营，的确是为了佛根花，为了挑起正反两派的斗争，可是，我和你的相遇，从头到尾，都是干净的。”
“我和你也曾说的一清二楚，为什么要成亲，连条件也谈拢了，不存在任何的欺骗，权谢，你该知道的。”
“我是该知道，可我突然不想知道。”
权谢被那些繁杂的记忆影响，但又不想追问曾经纷纷扰扰，一直哽在喉头的，从来都不是旧时的记忆，而是突然得知，自己就是容谢。
他庆幸又难过。
两个人的讨论终究还是没能继续进行下去，或者说，谁也无法说服对方，这个结果安小小早就知道，只是她一直不明白，为什么？
权谢拍了拍衣服，站了起来，“我这几日有一些事情，得回一趟天启大陆。”
“为了躲我？”安小小皱眉，“你没必要……”
“有必要。”
权谢大步走到了门口，又转身问了句，“其实有一个问题我一直都想问你，你喜欢的人，究竟是谁？”
“你得知道，就算我曾经是容谢，可我如今，姓权。”
吱呀——
门彻底的合拢。
男人飘逸的衣衫在门缝溜走，慢慢的远去。
安小小坐在了垫子上，不知在想什么，想雕塑似的，一动不动。
过去许久，安小小对着空气问了句，“我喜欢的人，从始至终，不都是他吗？”
他们拥有一样的灵魂，权谢拥有全部的记忆。
灵魂，记忆，缺一不可。
都拥有了才是完整的那个人。
可是，如今的完整，却好像只是她自以为的完整。
权谢为何非要割裂自己？她终究还是走错了这一步吗？
怀里的小盒子掉在了地上，从里面滚出来一颗丹药，圆滚滚的，上面泛着金光，这是安小小最成功的一枚丹药。
它的作用很简单——失忆。
安小小看着丹药半晌，抬手，将它丢了。
“我真特么疯了。”居然会想这么做。
给了他命魂，然后让他失忆，丢掉关于容谢的记忆。
安小小啊安小小，你明知道他最讨厌做一个傀儡，你却总是想要将他雕琢成最完美的傀儡，放在自己的身边，你不喜欢，却克制不住。
也难过他曾破口大骂你是个变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