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谢手中的琉璃杯晶莹剔透,杯子被一条红线相牵,十分好看,安小小拿了另外一个琉璃杯,杯壁有些凉意,她本来沉重的脑袋清醒许多。
逆着烛光,安小小不太看得清楚权谢的脸,只觉得的一双眼睛柔情至极,她嘴唇动了动,很想问问:权谢,你是他吗?
但权谢怎么可能知道。
她没问出来,只慢慢抬高了自己拿着杯子的手,交杯交杯,需得两人交叉而饮。
权谢正期待着,便见安小小动作僵硬住,眼神没了焦距,不知道在想什么,她后悔了吗?
“风……风尘。”虽然知道风尘只是一个假的名字,但权谢在这个时候,宁愿喊她的假名,只因为她不是安素,而自己喜欢的人也不是安素。
是的,喜欢。
权谢没办法欺骗自己。
在看到眼前这个人的时候他内心是愉悦的,看不到眼前这个人的时候他无比期待和她的下一次见面,甚至希望两个人能够永远不分开,这种占有欲他从来没有出现过,而今是唯一一次。
可,她有喜欢的人。
好不容易喜欢了一个人,那个人却有心上人。
这交杯酒藏了他的私心,这场婚礼虽然是一场交易,但他也希望能够顺利走完所有的流程,就好像……她真的嫁给了自己。
可是安小小没有动作。
权谢:“算了,只是一场交易,也不必非喝交杯酒。”
安小小回过神就听到权谢的声音,他眼神晦暗不明,似乎有浪潮隐秘,仔细看去却是风平浪静。
“我……”安小小正要说什么,被权谢打断,“今日累了一整天,想来你应该是困了,睡吧。”
他将安小小的杯子拿了过去,继而神情淡淡的坐在桌边,随意从一旁抽出本书,姿态从容,身材挺拔。
但……
看书?!俗话说春宵一刻值千金,你丫居然看书?
安小小心里诽谤几句,转念一想,你又不准备同他睡觉,管他是不是看书,就是裸奔也不关自己的是事情!
她脱了厚重的外衣,将床上乱七八糟的瓜子杏仁一类的拨开,躺在床上,床不算大,但很舒服,安小小闭上眼,回答在脑海里突然蹦出来的声音。
“寻,你醒了么?”
方才她举起酒杯时,便听到寻星的声音在耳畔乍响,只专注于和寻星说过,差点忘记自己还在喝交杯酒的时候,等回过神,那个人已冷脸拿了自己酒杯离开看书了。
“嗯,我醒了。”寻星声音很温柔,他的温柔和权谢不同,权谢的温柔像大海,而寻星的温柔如小溪,前者普度众生,后者只看得到你一个人。
赤月和小白一直觉得寻大人和主人才是一对,但主人偏偏喜欢上了容谢,他们也没有办法,如今听到寻大人的声音,别提有多高兴。
“寻大人,寻大人!”小白激动的在魂兽空间滚圈圈,被赤月按住,“小白,别转了,我看着晕的慌。寻,你何时能彻底醒来?”
寻星是他们之中最厉害的。就是因为厉害,所以才很难清醒,如今恐怕是一瞬而已。
但让赤月没想到的是,寻星道,“已醒了。”
赤月:“醒了?你不会强行破了天地契约吧?”
寻星:“若是强行破了天地契约,我还能说出话?放心吧,在上界得了着奇遇,如今已能穿越两界,不受天地契约束缚,只是实力被压低了些。主人,我终于可以陪着你了。”
他尾音神情缱绻,安小小笑了笑,她很小的时候帮助了寻星,那时候寻星只是个小萝卜头,她又当爹又当妈的把人拉扯大,也能理解寻星对她的孺慕。
“你也这么大了,何时谈个喜欢的人?”安小小问。
寻星道,“主人,您可真是当媒人上了瘾,以前爱催,如今还爱催,我不娶妻,只想陪着主人。”
“嗨,哪能这样子。”安小小道。
寻星无奈的低笑了一声,将话题扯了回来,“主人,你……现在在何处?我似乎看到了喜床……”
安小小眨眨眼,“可不是,你主人我成亲了!和一个愣头愣脑的傻子!”
寻星声音如常,“主人莫要贪玩。”直接将两个人的成亲定义为贪玩。
但安小小却道,“非也非也,我觉得他一定是容谢,我得试一试!”
“准备拿命魂试?”寻星声音似有些紧张,语调急促起来,“若不是该如何?命魂可只有一个,打入了他的魂里便会直接和他的魂融合,主人还未确定,风险太大。一旦错了,您永远也没有办法见到那人了。”
安小小踌躇,寻星又再接再厉道,“如今我已醒来,到时候便能帮到你,如果他是那人,只需要以离魂术一探,不需使用命魂。”
话虽如此,但……
“离魂术对魂体伤害太大,寻星,不论他是不是容谢,我都不能因为一己之私而伤了旁人的魂体,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倘若他不是容谢,我会难过,倘若他是,因我伤了魂体,我会更自责。”安小小悠悠叹了口气,“我相信自己的直觉。”
寻星见劝不住,便道,“主人,您若是下了决心,我也不阻挠。”
他声音渐渐沉了下去,安小小躺在床上出神,眼睛的余光盯着男人大红色的喜服看,真好看,他面容如玉,配着一身红衣,似乎将两种截然不同的气势糅杂在了一起,一清冷,一邪肆。
权谢似乎喜欢极了红衣,但容谢却总是一身白衫,唯一的一次穿红衣是……安小小捏了捏眉心,她也不太记得清,只是不喜欢极了。
不管是不是,就这一试,哪怕不对,就当了断这些年的凡尘,她执着数百年,也应该给自己一个结果。
安小小正要拿出命魂,陡然觉得很累,巨大的困倦像是一向网,紧紧的将她舒服住,她完全躲不开,只能跟着本能闭上眼睛。
她睡熟了。
权谢余光一直盯着旁边,见此,放下书,走过去将被子给她盖好,复又坐了回去。
——
噗——
男人穿着一身精致月白色长袍,星星点点的血印在长袍上,看起来像是梅花一般艳丽。
女人连忙走了过去,伸手就要扶住男人,“主人,您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