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到沐恩惜的那一刻,时夜暝的心情十分复杂。
她再度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跟他说话,他自己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吻了她,只是那一秒,他顺从了内心的那股子冲动。
可沐恩惜皱眉了。
皱眉,代表她厌恶。
他忍不住冲着她,把她去世这三年来他心里压着的那些忿懑发泄了出来。
她居然知道,这一年的她居然什么都知道,这让他连说服自己谅解她的借口都寻不到了。
那便送客吧,他想一个人静静。
他想过了,也许沐恩惜和他一样,都是在某个契机带着未来的记忆回到了过去。
他只是有点疑惑,为什么沐恩惜选择又嫁给了他一次,她那么不喜欢他,后来也是在和他离婚那一天失去了生命,她难道不应该避他唯恐不及,就此离他越远越好?最好让那将他们再度纠缠在一起的一夜都不要有。
为了寻求这个问题的答案,他找出了手机,大约是手机摔在地上时一下摔关机了,现下他需要重新开机。
刚一开机,他便收到了一堆来电提醒短信,想也不用想就知道里面十有八九都是沐恩惜。
他转而打开了微信和QQ,两个常用的聊天软件,想着聊天记录里总会有点什么。
只是打开软件后,置顶的那条聊天信息框直让他秒变地铁老爷爷看手机。
什么“小丫头/爱心/”的备注,什么一眼看上去就是很非主流的头像,而且一起被魔改的,还有他自己的账号。
他忍着不适打开翻了翻,内心只有一个感慨:沐恩惜怎么这么能聊!
他翻了一会儿,一个月的消息都没能翻个遍,更别提更早以前的。
就在这个时候,盛炎打来了电话。
他秒接,“喂?炎儿。”
这大半夜的,盛炎倒也不废话,直接开门见山,“暝哥,我听说你和嫂子吵架了,真不知道你俩刚一见面有什么好吵的。看,吵完架果然睡不着觉了是不是?出来,咱哥俩儿聊聊。”
“嗯?你们两个什么时候跑到同一个阵营里去了。”
知道他们两人吵架了,盛炎听到这句话也没多想,“害,我哪里是向着她了?我不是一直向着你们两个?”
看来炎儿对他和沐恩惜这一世的事知道得还不少?时夜暝腹诽。
于是,他问道:“那约哪里见?”
盛炎回说:“这个时间还营业的,恐怕就只剩酒吧了。”
“你又不能喝酒。”
盛炎倒无所谓,“那我看着你喝呗!”
“行。”时夜暝答应了。
两人约在了一家娱乐城的酒吧里,单独开的包厢。路过前面充斥着电子音效和热辣劲舞的舞池时,时夜暝不由得想起了那个夜晚。
他和盛炎在吧台喝酒,转眸却瞥见沐恩惜和一男人贴身热舞,那个男人手上很不老实,一开始她还有点反抗的意思,到了后来便听之任之,甚至迎合起来,最后两个人直奔楼上房间去了。
倒是那个男人被盛炎看出来是个私生活极其混乱的,他当时想也没想便追了过去。
就在这时,盛炎拍了拍时夜暝的肩膀,“看什么呢暝哥?”
他这才收回思绪,“没什么,走吧。”
两人走进包厢,服务生送上酒水并开好,盛炎和时夜暝双双谢绝了陪酒服务。
盛炎选了一首还算舒缓的音乐播放,伴随着音乐和幻彩的灯光缓缓开了口,“说说呗,你俩又怎么了?”
时夜暝拿起酒对瓶吹了半瓶,并没有直接回答盛炎的问题,而是缓缓说起了自己和沐恩惜的过去。
“炎儿,你说当初我和她是多么地水火不相容啊,她还没少跟我闹退婚。一眨眼,我俩都结婚这么长时间了……”
他打了个酒嗝适时而止,这下,可算是打开了盛炎的话匣子。
“是啊……”盛炎一向心直口快,跟时夜暝又很铁,根本不会去深思他是否话中有话,很容易就接着时夜暝开的话头,将其所知道的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沐恩惜对他的态度是突然间开始转变的。
沐恩惜大学第一年和他恋爱,第二年就和他订婚,接着第三年结婚,着急地完全等不了她大学毕业。
很不符合她之前的性格。
两个人边喝边聊聊到很晚,盛炎看时夜暝喝多了,无论如何都要送他回家。
“不用送我,很晚了,你肯定也困了,快回家睡觉吧。”
“没关系,我哪天不是凌晨4点才睡?我暝哥这么一大帅哥,喝得醉醺醺的,自己回家我也不放心呢,万一被人占了便宜去……”
时夜暝闻言笑了,“我一个男人,谁能占我的便宜?”
“女流氓啊,”盛炎回得一副煞有其事的样子,“这年头,有的女人流氓起来,男人都自愧不如。”
盛炎是想起了当初的私生饭事件,时夜暝则又想到了沐恩惜。
那个夜晚,他追上去才发现那个男人是和沐恩惜一届的锦城航空航天大学的学生,大约学生怕老师也成了另一种本性,他出言稍微吓唬几句,那男人就跑了。
刚被打开的房间里,一下子就只剩他和沐恩惜。
然而他都没来得及和沐恩惜说一句话,沐恩惜整个人便衣衫半解地贴上了他,胡乱地亲吻他,口中还嚷嚷着“好热”……
后来他才知道,她是被人在酒里下了药。
时夜暝走神的工夫,盛炎已经陪他上了车。
“您二位去哪儿?”司机问。
时夜暝眼看盛炎是非要送他回家了,便报上了阳光小区的地址。
盛炎一听他报的这个地址还劝他:“暝哥,小吵怡情,大吵可伤身呐。嫂子真气着你了,吓唬一下就行了,可别长时间分居。”
时夜暝暗道了一声“你不懂”。
经过今晚和盛炎的交流来看,时夜暝非但没有解除心里的疑虑,反而觉得事情更加不简单了。
回去的路上,时夜暝闭眼浅眠,到了地方还没有醒来的意思,盛炎直接架着他的身子往家里走。
酒劲上来,时夜暝脑袋都有些犯迷糊,却在听到“叮”地一声指纹解锁时睁开了眼睛。
“你和沐恩惜怎么都能解开我的锁?”他的嗓音带着刚醒来的倦意,声音没有很大,像是自己在嘀咕。
盛炎却以为他是在撒酒疯,即使是这样,也饶有兴趣地回答他道:“你和沐恩惜在一起没多久后就在这里同居了,我因为来这儿来得勤,所以你也把我的指纹录进去了。这都不记事了,还说自己没有喝多。”
最后,盛炎还揶揄了他一句。
直到躺在床上,困意不断袭来,时夜暝脑海里都始终萦绕着那句“你和沐恩惜在一起没多久就同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