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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刺眼的灯光，沐恩惜还闻到了一股烟味和酒气。
客厅正中央，整个人似乎疲累陷于沙发中的，不是时夜暝还能是谁？
他向后仰着头靠在沙发靠背上，闭眼假寐，应该是听到了声响感受到了光亮，他睁开眼睛挺直脖子，目光瞥了过来。
不过就是短短几秒钟的工夫，沐恩惜却亲眼见证了他的目光由满是难以置信到狂喜，再到冷静下来，最后带着微微的距离感注视着她，眼眸深处藏着一丝怨怼。
沐恩惜望着他，自己也被房子里的酒气和烟味呛得皱紧了眉头，想到自己因为找不到他了各种揪心和着急，轻启樱唇说出来的话语口气一时也算不上好听。
“你跑到这里来做什么！知不知道我在外面找了你多久！”
指间燃着的香烟烟灰散落下来，一瞬烫痛了时夜暝的手指，他才敢真的确定，眼前的这一切并不是在做梦。
他站起身朝着沐恩惜的方向走去，却只是往前迈了一步，便再也没敢靠近。
沐恩惜则大咧咧走上前来拉他，“你杵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跟我……回家……”
她忽然注意到了他指间即将燃尽的香烟，一下子没了下文。
时夜暝几乎是立刻松了手，烟蒂掉在地上，他的鞋子紧跟着覆盖上去，转动着碾了碾。
“你从来不抽烟的……”沐恩惜盯着他一系列有些熟练的动作，喃喃道。
若不是亲自抓到，她宁肯相信是有其他人来过这里。
“发生什么了，你为什么不回我们的家？”
她询问着抬起头，近距离下，时夜暝望向她的眼神远不似从前那般含情脉脉、眼眸清澈有光，像是蒙了一层尘埃。
“沐恩惜，你这个时候不是最讨厌我么？”
终于，他开口说了今天的第一句话。
只这一句，便让沐恩惜如遭雷击。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叫过她的全名了，追溯到上一次他叫她的全名，还是他们没有完全打开心扉的时候，而且他说她这个时候讨厌他。
再加上他和往常不一样的眼神，或许这样的眼神，她也并不是完全地感到陌生……
“时夜暝，你……”
沐恩惜直接就想开口问，声线却抖得不行，她望着他一脸严肃和认真的模样，话就在嘴边，却怎么都问不出口。
他拥有上一世的记忆了吗？如果是，他知道多少？
忽然，时夜暝双手齐握住她的双肩将她往上提了一提，下一瞬，他低头吻住了她。
与其说是在吻，不如说是在无技巧地撕咬，同时他口腔中的烟味和酒味也伴着这吻，一起渡了过来，直冲得她将眉头皱得死死的。
这还是沐恩惜自认识时夜暝以来，和他亲吻滋味最差的一次。
似乎是感受到她的负面情绪，他停了下来，双手却还是将她的双肩握得死死的。
“沐恩惜，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恨你。”
对，是恨，不是爱。
“你居然会用死这个最决绝的方式离开我，还赔上了曜儿。往后的每一个日日夜夜，我一想到那天的场景，都恨透了你。”
他双手的力气大得惊人，攥着她的肩膀施力，她活像是被猎鹰的爪牙抓住的猎物。
可再疼，沐恩惜也没有躲。
从他的口中她可以得知他记得她上一世和曜儿的死，他分明，是从她最对不起他的节点回来的。
“你那么全然信任季墨非，你知道他做了什么吗？他指使沐白琳毁了曜儿、毁了你，毁了沐氏，生生囚禁你母亲多年！这，就是你最信任的人。”
时夜暝字字充满了愤懑，他眼眶充血，望向她的目光里，沐恩惜找寻不到一丝爱意。
“是，我有错，我活该。”
她的身体僵直，沉浸在时夜暝知道前世的所有、恨透了她的情绪里，季墨非前世做过的事和今生近乎一样，甚至比今生还要狠，也不足为奇了。
沐白琳见她最后一面的时候就说过，活该她被最亲最近的人捅刀子，那个时候，沐白琳已经记起了前世的一切，是她没有参透……
可如今，这最痛的一刀，是她面前她爱的这个男人捅的，她却只能生生受着，正如她说的，是她活该。
“所以这一世我改正、我补救，不知道在你眼里，这一切还来不来得及？”沐恩惜说着，一滴晶莹的眼泪划过了面庞。
时夜暝深深地望着她，良久都没有下一步动作。
就在这时，家里的佣人打了电话过来，时夜暝这才放开钳制着沐恩惜双臂的两只手，正欲转过身去，沐恩惜却主动伸手搂住了他一只胳膊。
“小姐，你找到姑爷了吗？不然我们报警吧，这事和当初太太失踪一样离谱……”
大概是沐恩惜良久没打电话给家里，佣人们也都着急了。
沐恩惜吸了一下鼻子，重新整理了一下心情，这才回道：“不用了，我找到他了，我们这就回家。”
两个人距离不远，时夜暝是可以听到的，电话那端的人称呼他为“姑爷”。
“他们叫我“姑爷”，我们？”时夜暝指了指沐恩惜的手机，又指了指自己和她，表情透着疑惑，目光带着探究。
沐恩惜鬼使神差地理解出他的疑惑，解答道：“我们两个已经结婚了。怎么，你不记得吗？”
时夜暝眯了眯眼，若有所思，“我记得，我们不是这一年的结的婚……”
“那是上一世，这辈子我们两个是前年结的婚。”沐恩惜解释加纠正道。
看他还有些不信，沐恩惜直接打开了自己的手机相册，找出了当初和他一起拍的婚纱照，以及他们的结婚证照片。
望着和记忆中并不相同却远比记忆中幸福美满的相片，时夜暝忍不住上手去摸，表情中带了丝不可置信。
这下，沐恩惜终于可以确定，不是时夜暝不爱她了、也不是时夜暝被上一世的恨冲昏了头脑，而是他忘了，这一世的他有多爱她。
像是回到了最初的起点。不，这比最初的时候，还要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