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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墨非说着，眼眶却悄悄地红了，他低头掩饰着，伸手胡乱去摸刚才随手扔下的光源，温静娴却趁此机会一把推开了他。
她拒绝他，同时也是在拒绝接受那个她根本接受不了的现实。
荒谬，太荒谬了。
正如季墨非一直关着她，有一日她气急爆发问季墨非究竟想怎么样，季墨非说：“我想要你和沐城威离婚，然后和我爸在一起。”
一样的，荒谬。
季行锋与她而言，是哥哥，是亲人。她怎么可能……
季墨非又怎么可能会是她的儿子……
季墨非毫无防备被推倒在地上，攥着这黑暗空间里唯一的光亮，他五指聚拢收紧，渐渐地，只剩细微的光束从他指缝里漏出来，其余的被他的血肉隔住，隐约透出血的红和骨的形影。
这一刻，季墨非真想掐死温静娴一了百了。
可他好不容易才找到亲生的母亲，得不到她的承认他又怎么能甘心。
季墨非如钩子一般的眼眸死死盯着温静娴，各种矛盾的想法在脑海里翻涌。
一时间，空气静谧得可怕。
“小狼狗，你别再逼她了，”倚着门框围观了一场的霓娜突然出言，“不要你还没下定死手杀她，她自己先想不开寻了短见。”
被关了那么久，再好脾气的人，情绪也被逼的处在了濒临爆发的边缘。
“这么久了，谎撒得再精明也该露出点破绽来了。我看她的样子不像，或许她真的不知道。”
霓娜说着靠近季墨非，一把将他从地上拽了起来。
“我建议你转而去季行锋那边旁敲侧击一下。”
霓娜话音刚落，立刻就遭到了季墨非口气坚决的拒绝：“不行。”
季墨非斜睨了一眼温静娴，才说道：“我和我爸两个人相依为命那么多年，他是什么样的为人我再清楚不过，关于我妈的事在他心里一直是一道无法愈合的伤疤，我作为他最爱的儿子，怎么可以去在他伤口上撒盐？”
他曾因为沐恩惜的婚事和爸爸闹翻过，可后来他才终于明白，爸爸为什么那么坚决地推出时夜暝，就是不允许他和沐恩惜在一起。
因为他和沐恩惜，是同母异父的兄妹。
他早先一直不清楚他对沐恩惜的感情究竟是什么，他待她必然是和别人不同的，却又不是男女之间那种感情。
原来，是血缘。
他对沐恩惜，一直是那种自然而然的亲近，现在回想起来，他对于温静娴，好像曾经也有过类似的感觉……
“彩，你可千万别小瞧了她。她和她的女儿一样，都是玩弄感情的高手。能让自己的前任和儿子与现任的丈夫和女儿相处得宛如一家，一般人哪里有这本事？”
季墨非嘲讽道，尾音一落还冷笑出了声。
温静娴还从未受到过这样的羞辱，可如今占据她心头更强烈的，是她比谁都想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
直到第二天中午沐恩惜才收到季墨非回复的消息，只有简单敷衍的两个字：“快了。”
这话搞得沐恩惜接都不好接，更别提她还想试试能不能通过季墨非见见霓娜。
她偷偷通过学生会的同学查找学校里留存的霓莫的个人信息，即使做了心理准备，在确认了那些不过是虚假信息后还是一阵失望。
巧在，霓莫的忌日快要到了。
又经过一段时间的忙碌之后，这个学期结束，寒假到来，沐恩惜身上的担子暂时轻了一层，也有时间和精力去思考怎么和霓娜周旋了。
临近霓莫的忌日，沐恩惜只得再次通过季墨非给霓娜传话：“阿莫忌日当天，我想去他墓碑前祭拜一下，不知道姐姐允许不允许……”
“阿莫”两个字听在季墨非的耳中相当刺耳。
遥想当初，霓莫作为大一新生第一天入锦城航空航天大学，霓娜来送霓莫，一眼就看上了负责接待新生的作为学长的他。
杀手组织有强大的信息情报网，霓娜很是轻易就得到了关于他的一切讯息，对他展开了一系列的强制性“追求”。
她以为他对沐恩惜有意，所以在知道霓莫和沐恩惜有所接触之后非但不反对，还鼓励霓莫去和沐恩惜交朋友。
让霓莫叫他“姐夫”，让沐恩惜叫霓莫“阿莫”。
她明知道的，曾经，“阿墨”这个称呼是他的妈妈给予他的专属，在他的妈妈离开之后，这个称呼就成了他午夜梦回的痛。
不，不是妈妈，是曲丽丽，仅仅是曲丽丽。
怪不得曲丽丽当年走得那么决绝，没有一丝留恋，好多年杳无音讯，仿佛就当根本没有他这个儿子……
只有他傻，这么多年傻傻地找，还为此与霓娜做了交易……
自从霓娜在他颈间系上那条chocker之后，在他身边发生的一切事情都瞒不过霓娜，所以都没等季墨非转达，霓娜就已经知道了沐恩惜想要祭拜霓莫的事。
“看来，你的妹妹还是个挺长情的人，我弟弟死了，难得有人能在脑海里记着他。不过这记，又还能记多久呢？记忆总会淡的。”
霓娜感慨着，却也道着这世间的无情。
“那……彩，你会同意她去古堡旁的墓地吗？”季墨非有些小心翼翼地问。
“放心，”霓娜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她绝无可能会发现温静娴。如果不让她去，又怎么能知道她究竟是真情还是假意呢？”
霓娜说着，绯色的红唇轻轻勾起一个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