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休息了三个多小时,晚宴开席。
沐恩惜挨着时夜暝和温静娴坐,盛炎和盛家人一起坐,季墨非挨着季行锋,纵然席上有些人互相看不惯,但泾渭分明,整体气氛还算融洽。
门外,一道充满怨怼的眼神死死盯着他们欢声笑语的样子。
一道门,仿佛将门内门外隔绝成了两个世界。
沐白琳是从网上得知的今天沐恩惜与时夜暝结婚的消息,通过网上的照片她很快认出了她们举行婚礼的地点,鬼使神差地找了过来。
纵使心里清楚自己再也没有与之相争的资本,可在看到眼前这幅其乐融融的画面的时候沐白琳还是几乎咬碎了牙。
这三个月来,她过着的,是苟且偷生、生不如死的日子。
被赶出去后,孤苦无依、无处可去的她只得带着女儿辗转回了萧家。
“你还有脸带着这个野种出现在我面前!”萧母一见到她们母女俩便开始撒泼。
“她不是野种,她真的是萧牧的女儿啊,如果你不信,可以去做亲子鉴定。”沐白琳算过日子,怀上女儿是在算计季墨非之前。
“我看这个小孙女和萧牧刚出世的时候长得还是很像的,这么大的事她说谎也成不了真,我当初就说你太冲动了嘛,怎么能不分青红皂白就把她们母女赶出医院?我们萧家的后代怎么能让她流落在外受人欺负?”
萧父和萧母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萧父被层层皱纹挤在一起的眼睛里闪烁着一道精光。
沐白琳刚开始只当萧父是怜惜他家这唯一的血脉,这也是她选择来萧家所凭借的,直到她再度住进萧家,有一次给女儿喂奶而萧父丝毫不回避,甚至目带色光的时候,她才倏然明白过来萧父打的究竟是什么鬼主意。
“白琳啊,你也知道当初我们为了保你,连我们唯一的儿子都舍弃了,结果你生出来是个女儿,这笔买卖实在不是很划算啊?要是能早知道,当初我们就应该再等等,等孩子月份大些验出男女再决定弃哪个车保哪个帅不迟……”
萧父就是一个笑面虎,笑眯眯说出的话里满是隐隐的威胁。
“所以你到底想怎么样?”
“很简单的,你欠我们萧家一个男孩,那就要还我们萧家一个男孩。你年纪轻好生养,我也和正当壮年的男人差不了多少,为了萧家能留个后,我可以不嫌弃你被多少男人碰过,白琳也不要嫌弃我比其他男人年纪大了些……”
萧父居然能冠冕堂皇地说出这么无耻的话。
果然,他们萧家一家人都是一丘之貉。
她想发怒、想咆哮、想破口大骂,最终却是把所有的气卡在了胸腔,同样笑眯眯地回了萧父一句:“这事阿姨知道吗?”
当天晚上,沐白琳就偷听到了萧父萧母的谈话。
萧母骂她狐媚,还骂萧父不知羞耻居然会对她动色心。
萧父则继续拿着商人那一套买卖交换的说辞劝道,“她们母女是我们舍弃了儿子保住的,总得物尽其用、榨干她所有可利用的价值,我们之前所做的决定才会更值是不是?我也嫌她脏,可她毕竟年纪轻好生养,萧家的男人如今只剩我一个,我不上谁上?”
沐白琳听得直恶心,却也渐渐心里发狠,看谁先榨干谁的所有利用价值,看谁能笑到最后。
她以快点恢复好身子备孕为由,向萧父要最好的吃食,说要买最漂亮的衣服增加二人之间的情趣,向萧父要卡拿钱花。
萧母没少骂她,可她再不要做以前被萧母管得死死的她,她以一副嚣张的姿态,反过来对萧母耀武扬威。
“要怪就怪你生的儿子不争气!”
“要怪就怪你现在是个黄土埋了半截的老女人,已经没能力再为老萧生下一个儿子了!”
她仿佛活到忘记了沦为生育机器的可悲,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借此训斥萧母出气。
萧母被她气的快要昏倒,她却在心里笑这些老东西注定斗不过她。
她忍着来自萧父恶心的触碰,盼望着他们最好尽快死了,到时候她接过他们所有的财产,还可以东山再起。
连日来她麻痹着自己,而沐恩惜和时夜暝幸福结婚的热搜却仿佛一记重击,狠狠地打破了她的梦!
她活得人不人鬼不鬼,而把她打到如今这个地步的门内的他们,却吃香喝辣、有说有笑、幸福美满。
她恨季墨非,恨他对她始终无情、恨他带给了她那样的伤害!她恨沐恩惜,恨她联合萧牧害她还不承认、恨她拍到了妈妈和那个男人的丑事公之于众!她也恨沐东霖的无情,恨白秀娇给了她这样一个身世!
她恨所有人!
她想要他们死!
沐白琳仿佛疯魔了一般,她去放置餐具的地方偷偷藏了一把餐刀在口袋里,目带凶光直直地朝着沐恩惜和时夜暝他们所在的包间走去。
与此同时,季墨非通过颈间的chocker传声得到了消息,大饭店的工作人员和巡逻的保安也觉察到了沐白琳的不对劲。
“小姐,请问您是来吃饭的吗?”
“我看她鬼鬼祟祟在这边游荡很久了。”工作人员揭露道。
保安驱赶可疑人员,一来二去推搡间,“哐当”一声,沐白琳藏起的餐刀掉落在地砖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攫住了众人的眼球。
“我好像看到沐白琳了。”季墨非对席上所有人道。
沐恩惜和时夜暝的视线顺着季墨非的目光移向外面。
“沐恩惜!季墨非!沐东霖!沐城威!温静娴!”沐白琳被保安们制住仍在挣扎,见他们发现了她,破罐子破摔愤愤地狠狠地一一叫着他们的名字,“我恨你们,我恨你们!”
时夜暝下意识将沐恩惜搂在了怀里,手按着她的脑袋,不让她对上沐白琳凶神恶煞般的目光。
这样的做法,不自觉让沐恩惜联想到,当年她被狗咬了一口,惊吓不已的时候得到的也是如此这般的怀抱。
“送警局,把她送到警局去。”季墨非在远处指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