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到站的时候,天色果然已经变得昏暗。
沐恩惜按照约定站在出站口等时夜暝,站内灯火通明,外面天空则如同墨染一般,她就站在明亮和昏暗的交界之处,想着借着灯光,时夜暝就能第一眼看到她。
然而,却是沐恩惜先发现了时夜暝。
他人高马大、身姿颀长,在来来往往奔赴的人群中本就出挑,如今更是穿着那身飞行制服,头戴大檐帽信步向她走来,金色的帽徽和制服上金色的三粒纽扣在灯光的照耀下闪闪发亮,宛如星星挂在夜幕之上的光辉,远处闪烁的霓虹光芒也若有若无打在他的身上,沐恩惜怎么可能第一眼发现不了他?
等不及看时夜暝走近,沐恩惜已经奔着他的方向跑了过去。
在跑到距离他一步位置的时候,她并没有停住脚步,而是顺着助跑猛地往上一跳,下一秒直接挂在了他身上。
她跑着跳上来的冲击力实在是不小,时夜暝的身形都因此闪了闪,然而最后他的双臂还是稳稳地托住了她的大腿。
沐恩惜搂着他的脖子,没忍住就近在他脸颊上猛亲了一口,“时夜暝,生日快乐!”
她还记得见面之后,首先要做的就是祝时夜暝生日快乐。
时夜暝会心一笑,手臂微松缓缓将沐恩惜放到地上,温热的大掌牵住了她的小手,有些神神秘秘地招呼她:“走,先跟我去一个地方。”
“什么啊?”沐恩惜好奇地问着,人却已经自觉地跟着他的脚步走了。
“到了你就知道了。”时夜暝继续卖着关子,牵着她的手又握紧了几分。
“呦,嘴还挺严的。”
沐恩惜打趣道,见他卯足了劲儿地不肯说,她也没有强问,反正究竟如何,她很快就会知道了。
一个问题问不出来,沐恩惜转而投向了下一个和时夜暝的互动问题,“你穿得这么正式,是刚刚才忙完工作吗?”
她问着,上手摸了摸时夜暝制服袖口处的四条金线。
她记得,上一世他奔过来将从高处坠落的她和曜儿搂入怀中的时候,这四条金线被飞快地染为了血红色。
“算是吧。”
时夜暝适时的出声回答,一下子拉回了沐恩惜的思绪。
“什么叫算是?是就说是,不是就说不是,什么时候你说话也这样似是而非起来啦?”
面对沐恩惜的“指责”,时夜暝但笑不语。
两人很快走到了时夜暝叫好的出租车旁,打开车门沐恩惜才发现,车里坐的居然还有其他人。
“沐小姐,好久不见。”蓝兰保持着公式化的优雅微笑,主动跟沐恩惜打招呼。
“这是?”沐恩惜看了看蓝兰,又朝身旁的时夜暝看了一眼,疑惑地问着,一时间相当费解。
时夜暝接她就接她,带着蓝兰来算怎么回事?这大晚上的,况且蓝兰还对时夜暝有意思……
“沐小姐,先上车来再说吧。”相较沐恩惜的疑神疑鬼别别扭扭,蓝兰精致的脸上连一丝尴尬的意味都寻不到,还主动招呼和劝说沐恩惜上车。
沐恩惜怎么想怎么觉得时夜暝做事不会这么不合分寸,应该是有什么隐情,说不定情况和那次她和时夜暝在海边向蓝兰借车差不多,说不定是蓝兰假借公务之便亲近时夜暝了,然后时夜暝又把她这个正牌未婚妻拉过来向蓝兰宣告他已有归属。
不过几秒的时间内,沐恩惜的心思已经百转千回。
她表示自己才不怕蓝兰这个强劲情敌,一步迈上车,忽然发现出租车副驾驶室还有个人。
“嗨。”那人回过头来笑眯眯地和沐恩惜打招呼。
“你是……你是那个……”
沐恩惜惊得一屁股坐在后座上,从那人和时夜暝所穿完全相同的制服来看,沐恩惜有印象,只是对不上人名。
“方辉达,”那人不厌其烦地又在沐恩惜面前介绍了自己一次。
“对对对,”沐恩惜连声道,这下就全想起来了,“不好意思哈,我记性不太好。”
她接着跟人道歉。
哪知方辉达语带深意又大方地说:“不记得也没关系,我想,我们刚好可以重新再认识一下。”
沐恩惜敏锐地听出来方辉达话中带着别样的意思,果然下一秒方辉达就跟着蓝兰叫她,“沐小姐,对吧?”
沐恩惜面上一阵尴尬,只得坦诚道:“上次……我不好意思说是时夜暝的未婚妻,才谎称是他妹妹,你不要见怪,见谅见谅哈!”
“没事,”方辉达一点也不生气,反而还很体谅地说,“我懂,说不准你扬言是时副驾的妹妹,就是为了故意试探试探我们公司里是不是有妹子对时副驾有不一样的想法呢!”
沐恩惜嘴上没接话,心里却道了一句:这人脑洞真大,比我的都大。
在沐恩惜和方辉达两人谈话间,时夜暝已经坐在了沐恩惜的身侧,将车门关过来了,赶在这个无人说话的空档,告诉出租车司机师傅可以开车了。
沐恩惜坐在蓝兰和时夜暝中间,眼角余光里尽是他们两人制服的颜色。沐恩惜不禁因此猜想,时夜暝是不是这大晚上的还有工作?
仿佛是与沐恩惜的想法相呼应一般,出租车最终停住的地点正是时夜暝航空公司的大门口。
沐恩惜随着时夜暝下了车,从身后扯住了他的袖口,不确定地问道:“时夜暝,你要带我来的地方就是这里吗?你的公司?你是不是大晚上的还有工作要忙啊?如果这样的话,我可以先去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