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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恩惜把联系霓娜的事情交托给了季墨非，自己则去百货商店精心挑选了一个大玩偶。
粉色的，有手有脚有犄角，完全满足了当初霓莫对玩偶的期待。
沐恩惜和霓娜最终约在了第一次见面的那间咖啡厅，玻璃幕墙，视野开阔，倒也减少了几分沐恩惜心中对于霓娜的恐惧。
“姐姐，这个是我当初答应过阿莫要送他的，现在，我把它交给你，不管是把它放到阿莫的墓碑前，还是把它烧给阿莫，就都随姐姐了。”
面对霓娜，沐恩惜还是有些紧张和拘谨，一见面就说清了来意，并把大玩偶抱给了霓娜。
霓娜一只手抓住玩偶的胳膊，随意将其放到了旁边的座位上。
“这些，我已经听小狼狗跟我说过了，你还真是很傻很天真。你原本大可不必专程把我约出来，直接把东西让小狼狗转交给我就是。”
霓娜说着，眸光敏锐地注意到了沐恩惜放在桌面上微微颤抖着的手指，此刻它们正昭示着它们的主人对自己的害怕。
“我想正式一点，转交显得不太有诚意……”沐恩惜嗓音低低解释道。
“怕我还敢约我出来？当初你在那么多人面前为我的小狼狗慷慨陈词的胆量到哪里去了？”
沐恩惜指尖的微颤让人无法忽视，霓娜见状说起了这件事，听在沐恩惜耳里倒是有些兴师问罪的意味。
但她还是硬着头皮答道：“阿莫的死不止是季墨非一个人的责任，你，我，甚至是那天在场的所有人，全都有责任。”
出乎意料地，霓娜回了一声“没有”，“我弟弟早前受过伤，脑子里有血块压迫着神经，所以行为上表现得痴痴傻傻天真无比。那血块的位置相当刁钻，擅自开颅取有百分之九十八的几率当场毙命，而不取，迟早也是一个死。”
霓娜居然会对她主动说出这么多关于霓莫的细节，这让沐恩惜有些惊讶。
而霓莫这么凶险的病情，霓娜这个亲姐姐说起来的时候却是一派的云淡风轻，从霓娜面无表情的脸上，沐恩惜感受到的，只有对方的冷酷。
“如今，只不过是加速了最终结果的发生而已。”
霓娜把玩着咖啡杯的杯沿总结道，轻描淡写的样子，令沐恩惜想到了同样态度的季墨非。
“所以，当初季墨非最后是怎么从那个“血祭”的惩罚中逃出来的？”
沐恩惜才好奇地问出口，霓娜便倏地抬眸，锐利的目光一下子就直射到了沐恩惜的脸上。
霓娜灰蓝色的眼珠一半隐于上眼皮之下，其余的一半连同大部分的眼白一齐盯着沐恩惜。
倘若那目光有形，沐恩惜一定已经死于之下。她打了一个寒战，后知后觉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东西。
“抱歉……”意识到之后，沐恩惜立即道歉。
霓娜望向她的目光这才稍显正常了些，“告诉你也无妨。”
霓娜说着，突然往前探身靠近了沐恩惜几分，吓得沐恩惜下意识往后梗了梗脖子。
“我当着我所有手下的面，用鞭子抽了他一顿，鞭鞭见血。然后，再把他被血浸透的衣服从抽烂了的皮肉上一条条撕下来，盖在了我弟弟的墓碑上。”
沐恩惜听得胆战心惊，想象了一下那幅画面，脸一下子变得刷白，整个人控制不住地频频发抖。
霓娜看着她恐惧至极的样子，一时竟觉得非常有趣。怪不得，他们四堡里的人都喜欢去招惹外界的人。
“骗你的，果然你们都很好骗。”似乎是欣赏够了，霓娜又适时将事情扭转道。
“来，喝杯咖啡压压惊。”霓娜说着，将自己面前那杯根本是一口都没动的咖啡推到了沐恩惜的面前。
沐恩惜才不敢喝霓娜给的咖啡，只颤颤巍巍执起自己的那一杯，仰头一口气喝了个干净。
喝完之后，她又有一种想要呕吐的冲动，胃里频频泛着酸水。
太可怕了。
又残忍又可怕，还恶心。
霓娜他们的那个世界，果然是她所不能触及的。
亏她还想过，要借霓娜的手去收拾沐白琳，甚至今天约见霓娜，她还附带着这样的目的：把沐白琳那天说的怀的孩子是季墨非的话告诉霓娜，看霓娜会对沐白琳做出些什么。
这叫以暴制暴。
然而现在，沐恩惜准备好的拿来告状的话俨然已经说不出口。
沐白琳再怎么样，可肚子里的孩子无论父亲是谁，它都是无辜的。
“姐姐，”出于礼貌，沐恩惜还是尊称霓娜一声姐姐，“请最后代我向阿莫道一个歉。”
就算霓莫“迟早都是一个死”，季墨非终究还是为了救她才推了霓莫那一下，她就该对霓莫道个歉。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沐恩惜匆匆一句，紧接着起身快步离开了咖啡厅，她离开的过程中还不住地回头看，生怕霓娜突然后悔追上来，也要抓着她去霓莫墓碑前“血祭”。
血祭，果然是要见血的。
走出咖啡厅回到车上，沐恩惜担惊受怕地紧攥着自己里面装着防狼喷雾的包包，吩咐司机赶快开车。
“小姐，你怎么了？你见了朋友之后脸色看上去很不好。”
沐恩惜明显的不对劲，司机都一眼看了出来。
“没事。”沐恩惜刚说了一句，“哇——”地一下就在车里将方才喝进胃里的咖啡全吐了出来。
“小姐，我送您去医院吧？”司机很快将沐恩惜的脸色不好归结为是她身体不舒服。
“不用，”沐恩惜当然是拒绝，“回沐家，马上回沐家。”
才吩咐完，沐恩惜转念一想又改了主意，“不，先不回去，先去一趟季家。”
霓娜究竟是一开始在骗她，还是那句“骗你的”才是骗她，她不清楚，她要自己去找季墨非，看看事情的真相。
在霓莫的葬礼之后，季墨非确实和她失去了联系很长时间，她早就把他所有的联系方式移出了黑名单，他也没有联系过她，回复过她的消息。
似乎这一切都昭示着，霓娜一开始说的就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