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夜暝从熟睡中醒过来,宿醉的结果就是头痛欲裂。
他抬手按了按眉心睁开眼睛,意识回笼,另一条手臂发麻到好像不是自己的一般。他眼神往下瞥去,正好看到了沐恩惜的发顶。
他眼眸微紧往上挺了挺上身,一阵翻江倒海的呕吐感就从胃里传来。他登时什么也顾不上了,抽回手臂起身,随手扯了一件衣服便往洗手间奔去,蹲在马桶前吐了个昏天黑地。
“时夜暝,你没事吧?”
沐恩惜在他起身的时候就醒了,听见他剧烈呕吐呛到嗓子的声音,她又紧张又心疼,接着跟了过来,俯下身用手轻顺着他的背脊。
时夜暝听到她问候的话语,轻轻地摇了摇头。
“我去给你拿杯水!”
沐恩惜突然想到,接着跑到客厅快速倒了一杯温水过来递给时夜暝。
时夜暝先是漱了漱口,而后把剩下的半杯水缓缓地全喝掉了。
沐恩惜发现,在整个过程中,他的眉头一直是紧锁的,很明显是身体难受的状态。
“我身上的衣服……”时夜暝开口,嗓音比往常哑了很多。
“呃……”沐恩惜一时无言,倏地低下了头扭捏道:“哎呀,这让我怎么好意思说嘛。”
时夜暝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特别是注意到沐恩惜也有些衣衫不整的时候,目光闪过一瞬间的放空。
他不相信似的,旋即低下头查看自己的身体,胸膛上的一抹吻痕俨然是铁证一般横亘在那里,让时夜暝霎时间身体僵住。
他狠狠地闭了闭眼。
“昨晚的事,你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吗?”沐恩惜偷瞄到他一系列的动作,试探着问。
“我人是怎么回来的我都不知道,更何况是和你……”
时夜暝语气懊恼地说着,说到后面根本就是说不下去了。
喝醉酒后发生的事情,他一无所知,他脑海里仅存的最后的记忆就是那些男同学频频地灌他酒的画面。
听到时夜暝的回答,沐恩惜心头一喜,时夜暝这是以为他们两个昨晚睡过了?
她心里有种自己事情虽然没得逞,但是最后的效果已经收到了的感觉。
“没事的,”沐恩惜言语宽慰着扶着时夜暝起身,顺着他所以为的那样继续道,“昨晚的事,我不会告诉我爸妈的。”
“丫头,这不只是岳父岳母知不知情的问题,我怎么能违背我的誓言婚前就和你……”
他说着,语调渐渐提了上去,说到自己说不下去的地方又倏然息了声,轻叹一声道:“丫头,我昨晚是醉酒头脑不清醒,你怎么没阻止我,反而跟着我一起胡来呢?”
“哪里就胡来了?我心甘情愿。”沐恩惜竭力掩饰着自己的心虚,摆出一副理所应当的语气说着,将时夜暝扶到床边坐下。
一直到坐下的时候,时夜暝都紧紧拢着自己的羽绒服外套。所幸,他这件羽绒服外套是件长款的。
“丫头,我胃里很不舒服,你能去小区对面那个卖早点的店铺帮我买一杯白粥么?”
时夜暝忽然提出。
“好的。”沐恩惜不疑有他。
她见他始终微微躬着身坐着的样子便知道他此刻肯定是胃不太舒服,可是她又不会做什么醒酒汤、养胃粥……
沐恩惜来到床的另一侧,拿起自己的衣服一件一件地往身上套,她也说不清自己什么心理,衣服穿了一半的途中往时夜暝所在的方向瞧了一眼。
只见他背对着她,别说什么偷看她了,连身形都没动过一下。
唉,她家的老混蛋真的是个正人君子,难搞,头痛。
穿好衣服简单理了理发丝,沐恩惜说:“时夜暝,我这就去了哦?你稍稍等我一下。”
时夜暝轻声“嗯”了一声。
待沐恩惜走出房门,时夜暝又听到大门被关过来时发出的声响后,他才缓缓站起身,慢条斯理地穿衣服。
昨晚不知不觉发生了那样的事,他有些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沐恩惜,他想要穿衣服,总不好直接叫她出去,也只好借口如此了。
以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时夜暝的手指伸向被子的一角,慢慢揭晓一般地将被子向上完全掀开。
床单上没有落红,也没有什么其他的东西,只是……有些凌乱。
时夜暝瞧着,一抹疑影自他心底升起。
大门被打开的声音传来,时夜暝迅速回神,手上一松,刚掀起来的被子就垂直落回了床上。
“时夜暝,你的……粥……”
沐恩惜拎着打包好的一份白粥刚踏进卧室,就看到时夜暝衣服完整直挺挺地站在床边,她还眼尖地发现床上的被子被掀起来了大半,压根就不是方才平铺在床上的样子。
发现这个之后,她未完的话里明显哏了一下。
莫非这么快就穿帮了?时夜暝发现她撒谎了吗?
她只是在发现他以为他们昨晚那啥了之后顺势接着他的话让他加深了他的“以为”而已,完全没有去考虑过什么外在的因素作为佐证,以至于她彻底忽略了,当时夜暝掀开被子的时候,势必会发现端倪。
果不其然,下一秒沐恩惜就听到时夜暝问道,“丫头,昨晚我们两个真的,睡过了么?”
发现了有些不对,时夜暝是肯定会来问清楚的。他不禁觉得,是不是因为自己的表述不甚清晰,而使沐恩惜误解了他话中的意思。所以,这次时夜暝挑明了问道。
沐恩惜深深地和他对望着,不知该如何作答,她究竟是该说实话,还是说出更多的谎言来圆方才的那一个谎言?
她直勾勾的目光令他心里开始有点没底,他思虑了一番,周全地再度开口道:
“丫头,我没有不相信你的意思,我知道有的女孩第一次是没有落红的,我只是有些奇怪,如果我们之间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为什么我没有丁点记忆,更没有……一丝感觉?”
他想,他这样说的话,无论他们两个人昨晚有没有发生什么,应该都不会伤到沐恩惜的心。
现在,他是一面觉得他们昨晚应该没发生什么,一面又担心万一真的发生过了,他此时此刻这样不愿承认的模样,又该是多么地伤害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