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福禄是地位仅次于王坤的司礼太监,与王坤不同的是,此人忠心耿耿,是南明少有的忠义之士。
永历八年,因“十八先生案”,张福禄被孙可望所杀,死前还大喊:
“我辈生不能诛吉翔、天寿、可望三贼,死当作厉鬼杀之,以除国害!”
可见其一片丹心。
“张福禄,你很好。”丁魁楚大有深意地说道。
“咱家是为皇上办事,丁大人这话何意?”张福禄不悦地问道。
就在此时,大太监王坤从远处急匆匆赶来。
年过五十的王坤双鬓花白,脸上满是老态。
“张大人,皇上突然召见诸位大人,为何不提前禀报?”王坤一来,便劈头盖脸地问道。
“王大人,咱家是为皇上办事,只听命于皇上。”张福禄淡淡地回答道。
“你……”
王坤一脸怒意,但却不好发作。
他之前收到禀报,说皇上突然招了太医袁安进宫,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又收到禀报,说皇上又招了丁魁楚、瞿式耜等五人进宫,这让他完全糊涂了。
看着王坤和丁魁楚吹胡子瞪眼的样子,张福禄内心别提多舒坦。
别人都怕这两人,但他不怕。
这段时间,王坤专横跋扈,擅改朝政,私定黜陟,而丁魁楚则与王坤勾结,祸乱朝纲,他早就看这两人不顺眼了。
另一边,瞿式耜四人进入房间后,迎面便看到了朱由榔正躺在床上,双目紧闭,脸色煞白,而王皇后则泪眼婆娑地站在床边。
床的另一头,太医袁安正神情凝重地站在那里,低头不语,在其脚边,赫然放着一个瓷盆,盆里全是殷红的鲜血。
“臣瞿式耜。”
“臣吕大器。”
“臣李永茂。”
“臣马吉翔。”
“参见皇上、皇后娘娘!”四人同时跪拜道。
这四人,瞿式耜为吏部右侍郎兼东阁大学士,吕大器为兵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李永茂为太子太保、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马吉翔为锦衣卫指挥使。
四人中,除了李永茂还满头青丝之外,瞿式耜三人早已华发萧萧。
“四位大人请起!”王皇后连忙说道。
“谢皇后娘娘!”
四人站起后,先是盯着那满是鲜血的瓷盆看了半天,随后看了看躺在床上的朱由榔,最后看向王皇后。
“皇后娘娘,这是……”瞿式耜率先发问道。
“皇上中毒了。”王皇后哀伤而又愤恨地说道:“今早陛下起床后,便脸色发白,吐血不止,经太医诊治,乃是中了剧毒。”
“什么?”
瞿式耜等人听此,都脸色大变,震惊不已。
“有人在皇上的御膳中下毒,意欲图谋不轨,幸亏发现及时,经过袁太医的诊治,已经祛除了大部分毒性,虽然仍昏迷不醒,但已无大碍。”
“大胆贼子!”瞿式耜愤然道。
他怒火中烧,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怒意。
吕大器和李永茂听此,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下来。
而马吉翔,在脸上闪过一丝惊讶后,便阴晴不定起来,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看着底下四人脸色各异,王皇后突然一躬身,请求道:
“请四位大人救救皇上!”
四人见此,连忙跪倒在地,惊慌道:“臣惶恐!”
“四位大人乃是大明肱骨之臣,皇上得以监国并登基,四位大人功不可没,还望四位大人以大明江山社稷为重,助皇上铲除逆贼!”
“敢问皇后娘娘,究竟是何方贼子,竟敢行如此大逆不道之事?”瞿式耜厉声问道,语气之中满是愤恨。
他这语气不是针对王皇后,而是针对那下毒之人。
他是朱由榔的铁杆拥护者,是明末有名的民族英雄。
他只是一个文臣,却以瘦弱之身,独挑大梁,领兵抗清,三次击退了清军的进犯,但最后还是被清军俘虏,英勇就义。
“是首辅丁魁楚和掌印太监王坤!”王皇后语出惊人道。
瞿式耜听此,先是一惊,随即咬牙切齿道:
“这两个逆贼,不臣之心早已昭然若揭,没想到他们竟敢行弑君之事,简直是大逆不道!”
马吉翔听此,眼珠一顿乱转,纠结半天后问道:
“敢问皇后娘娘,可有证据?”
“大胆!皇后娘娘难道还会诓骗我等?”瞿式耜大喝道。
“臣不敢,只是此事……”
还不等马吉翔说完,瞿式耜揖礼道:
“皇后娘娘,臣请下旨,立即诛杀此二贼。”
一直沉默不语的吕大器听此,连忙制止道:“此事万万不可!”
李永茂听此也连忙附和道:“臣也觉得此事不可。”
“吕大人和李大人是怕了?”瞿式耜冷哼道。
“瞿大人嫉恶如仇,我等钦佩,但是丁魁楚大权在握,京军几乎全在其掌控之中,一旦他得知自身性命难保,必定会下令围攻皇宫,到那时,必是滔天祸乱。”吕大器郑重说道。
“吕大人言之有理,学生觉得,丁魁楚和王坤势大,必须要在他们毫无防备之时,以雷霆之势将他们拿下,否则后果难料。”李永茂认真说道。
吕大器,明末卓越的军事家、民族英雄,此人清正刚烈,善谋善战,后人评价他“忠孝之诚溢于言表”。
他保卫遂宁,平定西疆,征战南北,总督西南,立下赫赫战功,死前都还在高呼:“雪耻除凶,刻不容缓!”
而李永茂,则是明末大才,此人文才武略兼备,史称“尽有相才”,崇祯皇帝曾褒奖他为“豫南国士无双,河北循良第一”。
永历二年,因朱由榔败走桂林,心灰意冷的他退隐山林,不料在途中染疾,数月后病逝。
这两人,是绝对的大忠臣,只是对朱由榔这个“闻警即逃”的懦弱皇帝颇有微词。
“两位大人言之有理,丁魁楚和王坤位高权重,的确不能莽撞。”王皇后点了点头道。
瞿式耜听到这里,也慢慢冷静下来,他刚才太气愤了,所以说话不计后果。
“马大人。”王皇后突然看向马吉翔。
“臣在。”
“锦衣卫可还在你的掌控之中?”王皇后问道。
马吉翔听此,脸色一变,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