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诏书内容,瞿让和李密虽不在同一处,但都心有灵犀地脸色均是黑如锅底。
怎么着?
投降是死?不投降也是死?
那还投降个屁啊?
反正你也就十万人,瓦岗寨却是有二十万,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
只是看一眼属下,不禁脸色更黑。
怎么,朝廷大军一来,你们就准备把老大卖了?
是,诏书里面是说,你们这些小头目可以从轻发落。
但那个狗皇帝的话你们敢信?
朝廷的话你们敢信?
瞿让这边还好,客客气气地将小太监送了出去,虽然脸色黑如锅底,却在心里不停地安慰自己,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太监也可以是使臣。
但李密这边就没这么好的待遇了。
李密心知自己两次造反,第一次跟着杨玄感造反,坏了朝廷第二次征高句丽的大计,杨二陛下根本不会容下他,不将他碎尸万段恐怕不会解气,肯留他全尸,骗鬼呢?再说他李密自诩枭雄一个,造反成了本职工作,根本不在乎全尸与否,索性就将杨二陛下的话当个屁放了。
一招手就准备让亲卫把小太监凌迟。
小太监倒是个硬气的主,哪怕被渔网兜住,一看就知道是准备凌迟,依旧说道:“呵呵,李贼你可要想好了,本公公只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小太监,你将本公公凌迟,除了惹来陛下他老人的肝火之外,不会有任何好处,你就不怕最后被陛下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李密一脚踢在小太监的嘴巴上,见小太监两颗门牙飞出,血流了一嘴,却依旧硬脖子盯着着自己,不禁有些佩服小太监的勇气。
“倒是个硬气的阉人,不像以前遇到的那些。至于会不会被那狗皇帝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一个将死之人就不用担心了。”
王伯当赶忙附身到李密耳边,说道:“魏公,两国交战,尚且不斩来使,我们这样做不好吧?而且底下的兄弟们刚刚都听到了诏书内容,现在军心有些不稳啊。”
李密皱眉看了王伯当一眼。
将心比心,他知道王伯当是想留条后路。
但王伯当有后路可以留,他李密是绝无后路可言的,投降是死,不投降兴许还能博出一条活路来,如此为何要投降?最好逼着所有人跟他一起去死磕那个狗皇帝。
弄死这个小太监,相当于把所有人硬生生绑到他的船上。
想跑都没门。
只是李密造反多年,自认为心思缜密,这次却忘了十分重要的一点,那便是他的队伍刚刚拉起来,所谓的十万人马,不过是一群才放下锄头的农民,被威逼利诱才跟着一起造反,只要皇帝给点好处,愿意赦免他的罪行,这些人是万万不情愿跟着一起造反的。
况且朝廷大军就在洛水对面。
看那战马上手执横刀的悍勇骑兵,再看看自己手中的锄头,运气好点的能分到一把生锈的铁剑……
这还打个屁啊。
赶紧开溜吧。
听到手下汇报说底下开始有人溃逃,李密气的摔碎手中的杯子,怒道:“都散下去,每队都给我安排一个人监军,有临阵脱逃者,就地格杀!”
“另外,伯当,你亲自去一趟荥阳,找到郑善果,告诉他,如果不想看到我们在洛阳兵败的话,就再拿十万贯出来。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我李密就不信了,威逼利诱之下,会找不到一个人敢跟那个狗皇帝叫板?”
才安排王伯当去荥阳,李密又收到了一个让他愤怒不已的消息。
原来是那个狗皇帝列了一队“土喇叭”,正在落水北岸用大白话翻译刚刚那道圣旨的内容,保准任何一个农夫都能听懂。更要命的是,诏书内容被反复翻译几次之后,那些土喇叭竟然喊起了荤段子,仔细一听之下,竟然是关于自己的内容?
什么“李密夫妇秘史”。
什么“李密和两个男人不得不说的故事”。
什么“天空底下的李密和牧羊女”。
……
反正就是照搬当初羞辱始毕的段子,只是改了一下名字。
听得众部下目瞪口呆,听得李密勃然大怒。
暗道一世英名算是毁于一旦了。
“狗皇帝,我李密与你势不两立!”
等到将小太监的尸体挂到岸边,对面的“土喇叭”总算消停下来,到入夜之时却是暗哨突然告警,说朝廷大军来袭,整个洛水水面上,尽是点着火把的战船。才让人整军备战,却发现那些近到眼前的“战船”,竟然是一艘艘插着火把的竹筏,有些干脆就是一根烂木头上绑着一根火把。
李密气的额头青筋直冒,却毫无办法。
待得到了午夜,才休息不久,暗哨再次报警,所有人再次整军备战,却发现那些“战船”依旧是竹筏和木头。
李密杀了杨二陛下的心都有了。
等到凌晨,正是人困马乏之时,暗哨第三次告警。
李密很想让大军不予理会,但出于警惕,他还是再次组织部下整军备战,最后发现依旧是一些竹筏和木头。
再看几里外的瞿让大营,却是安静异常。
王伯当苦笑道:“昨日瞿让那边也有那种‘土喇叭’叫阵,入夜却是无人骚扰,恐怕是魏公你将那小太监凌迟,惹恼了狗皇帝。”
李密恨恨道:
“那狗皇帝不过如此,只会耍些小聪明,当初能大败突厥兴许是侥幸。待到天明后交战,我李密必教那狗皇帝好看!”
只是李密不知道的是,这次的“土喇叭”,“战船”骚扰,和杨二陛下一点关系都没有,一个小小的李密,还不被杨二陛下看在眼里,前后完全是萧君一人所为。
上回在雁门关,萧君算是涨了一回见识。
陛下,土喇叭是攻心之计吧?
此等攻心之计,比一般的攻心计要恶心的多,完全就是朝一个人的名声下手,珍惜名声的人还不得气个半死?
陛下您竟然能想出这等攻心计?
另外“战船”的骚扰,则来自于当初在雁门关,杨二陛下用点着尾巴的犍牛骚扰突厥人。
因此二世祖一般的萧君,有样学样,先是招来一队大嗓门的左骁卫士卒,也没奏请杨二陛下同意,就在江边列队,手执纸张卷成的大喇叭,播报一些街头巷尾喜欢议论的荤段子。然后又在大半夜用竹筏骚扰李密,弄得李密的人疲于应付,一个晚上都没休息好。
见南岸的李密大营被耍的团团转,萧君嘿嘿一笑,有些困意上头,一挥手道:“差不多了,把家伙事都收起来,兴许回头还用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