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史大夫元文都倒台。
对于有御史主动来抱大腿,杨二陛下是非常欢迎的。
虽然刚刚王大伴又在他耳边耳语了一下,说这个李瓶儿是棵墙头草,当初在菜市口观刑的时候扬言要纠集御史,找机会对杨二陛下群起而攻之。但杨二陛下表示无所谓,御史言官本就是这么一群不要脸的东西,前脚对你歌功颂德,后脚就能把你骂成千古暴君。
只要刀把子在手,就不用怕这群人蹦跶。
何况从五品的著作郎,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官职,将李瓶儿扔到秘书省,只不过是打算让他继续发挥长处,多出版一些类似“三个草原男人的故事”这种优良的作品。
等到李瓶儿的事毕,朝堂上立刻安静下来。
也没有御史再嚷嚷着要给盐商伸张正义,在杨二陛下眼里,这些盐商都死不足惜。而刚刚的陈文志,只不过是某些人扔出来的探路石,见自己态度强硬,果断将棋子丢掉,重新当起了幕后大佬。
但伟大的杨二陛下怎么可能会如他们的愿?
只要他杨二陛下一天不死,这大隋的朝堂之上,就不允许有隐形人存在!
只见在众目睽睽之下,杨二陛下走到户部侍郎郑元寿跟前:“不知卿家中的精盐可曾滞销?收购的少府精盐现已转手几何?卿之兄长荥阳郡守郑善果,身体可还康健否?河南道的草头王瞿让,你兄长可曾派了人去镇压?”
狗皇帝怎么知道的?
狗皇帝怎么知道的?
狗皇帝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郑元寿一连在心中自问三遍,完全没想到问题出在八大盐商身上。
前些时日八大盐商威胁萧敢当的时候,曾经说过“郑侍郎”和“于侍郎”这两个称呼,正好盐铺里有皇城司之人,立刻将此事上报。
朝堂之上姓郑和姓于的官员很多,但姓郑和姓于的侍郎嘛,还真就只有两个,如果这样皇城司和北镇抚司还不知道,所谓的郑侍郎和于侍郎是谁,再顺藤摸瓜将所有盐商的靠山揪出来,那古槐庸和王大伴就不用混了,直接自尽吧,省得给杨二陛下丢脸。
而且让人意外的是,这次顺藤摸瓜,北镇抚司还查到了大业七年,兵部丢失的那批军资的线索,竟是于仲文暗中放开关卡,宇文士及这才能将军资顺利运出长安,然后卖给河南道的瓦岗军。
见郑元寿只是额头冷汗连连,说不出一句话来。
杨二陛下又走到兵部左侍郎于仲文跟前。
道:“文官家底丰厚,赔进去几万贯十几万贯的,还伤不了筋骨,可卿是武将。不知卿家中现在还周转得开?大业七年宇文士及给卿的孝敬,可曾花用完?将兵部那批军资倒卖给河南道的瓦岗军,瞿让可曾感谢过卿?”
“尔郑元寿、于仲文,还要在背后藏多久?”
两人脸色立刻苍白如雪。
杨二陛下却是连看都懒得再看,直接让王大伴宣了旨。
于仲文是西魏八柱国于谨的孙子,鲜卑人后代,其家族属于关陇集团的核心成员,在宇文氏被灭以后,于氏就成了关陇集团的代表。只不过如今卫府中有来护儿弹压,兵部有张须陀坐镇,昔日和宇文氏一样在军中势力盘根错节的于氏,如今被压得死死的,于仲文一个兵部左侍郎还翻不了天。
郑元寿则是荥阳郑氏家主郑善果的同胞弟,是郑氏在朝堂之上的代表。郑氏扎根河南道荥阳郡,属于山东集团,亦是山东集团的核心成员。
五姓七望,郑氏位列其一。
杨二陛下很怀疑瞿让那个草头王,暗中受了郑氏的支持。
虽然一次性对大小八个世家门阀开刀,其中还有两个庞然大物于氏和郑氏,可能会崩掉门牙,但杨二陛下豁出去了。牙崩了就崩了,世家门阀都是毒瘤,留到以后再铲除的话,可能就不止是崩坏门牙的代价了。
而现在他牢牢握着军权民心,一场盐价大战,又让少府赚的盆满钵满,现在要钱有钱,要刀把子有刀把子,天时地利人和,不尽快向这些硬茬子开刀,更待何时?
是以问完之后,杨二陛下直接回到龙椅上坐定。
神色平淡如水,丝毫不觉得刚刚几句话,就让好几家昔日的豪门大族烟消云散。
王大伴前出一步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经查,荥阳郑氏伙同于氏、吕氏、陈氏……共大小十三家,结党营私,恶意哄抬盐价,致使全国郡县盐价居高不下,百姓名不聊生,大业九年,更有卖子求盐之惨事发生。另,十三家侵占民田无数,强抢民女亦不可数,百姓怨声载道苦不堪言。”
“今朕替天行道,为生民立命,决定以上十三家,有官身者去职、抄家,本人剥皮、实草,尸首悬于当地官衙,九族一体斩绝,以儆效尤,为后来者诫。皇城司及北镇抚司协理抄家事,一应所得皆入少府,大理寺审判,刑部监斩。但有敢反者,卫府出兵镇压。钦哉。”
一道圣旨念完,杨二陛下没给朝臣叽叽歪歪的机会,直接回了后宫。
郑元寿和于仲文被当堂拿下。
等待两人的,将是去朱雀门招苍蝇。
先前已有苏威、郑易,再加上今日之陈文志、郑元寿、于仲文,五人黄泉路上也不会孤单了。
回到后宫的杨二陛下依旧心中怒气难消。
实际上过去一个多月,他每天都在看盐商戕害百姓的密报,简直罄竹难书,惨不忍睹,所以后来对待盐商,杨二陛下没有丝毫留情,一手促使这些盐商倾家荡产血本无归,悬梁的悬梁,跳楼的跳楼,没有丝毫同情。
如今轮到这些盐商背后的靠山,杨二陛下同样不打算留情。
大小十三座靠山,非给铲平了不可。
只是这次刀子下的太狠,其中还有于氏和郑氏两个硬茬子,杨二陛下不得不做一些防备,圣旨里提到过如果有人敢造反,就让卫府去镇压,这显然不够。
因此来护儿刚刚从西海郡回来,在家里屁股都没坐热,就被杨二陛下紧急叫进宫面授机宜。
只听杨二陛下阴着脸说道:
“张须陀大将军这些年出征在外,身体早已经大不如前,朕悯其辛苦,将其调入兵部安享晚年,但平叛的担子还得有人挑,你来护儿正当壮年,又是右翊卫大将军,卫府第一人,责无旁贷。朕丑话说在前头,如果你来护儿连一群草头王都收拾不了,朕处置起来不会心软,但若是你立了功,朕也不会吝啬赏赐,这些,想必军功大会上你都看明白了吧?”
来护儿拜道:“陛下,这些微臣都知晓,微臣但凭陛下吩咐。”
杨二陛下点点头,脸上多云转阴:“这次朕开的口子大了些,兴许有人会忍不住,干脆和那些草头王撺掇在一起,甚至像杨玄感那个不知所谓的东西一样,直接造朕的反?朕的意思,便是你带右翊卫前往洛阳,驻守东都的同时,择机出兵去东郡把瓦岗寨灭了,朕不希望天天听到瞿(qu)让那个草头王聒噪,可曾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