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想到断供神仙膏,那些吸食者的模样,宋殘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暗想此等伤天害理的东西,绝地不能流入百姓家中。
“陛下,但凡有一块神仙膏流入百姓家中,您可直接取了微臣的脑袋。”宋殘拍着胸脯保证。
杨二陛下略微满意。
这混账东西是宋公满推荐的,说是商贾之道上的奇才,只是缺少磨砺,便扔到萧敢当那里锤炼了一番,出师后专门负责神仙膏的买卖,没想到仅仅几月,竟有这般大的成绩,当真出乎杨二陛下的预料。
宋氏果然出商贾奇才。
盯着名单看了一会儿,杨二陛下问道:“东洋之地,朕亦有所耳闻,那小野妹子为何要认购一千斤?”
宋殘恭敬道:“据说小野妹子说,是因为东洋百姓缺少信仰,小野妹子意欲借神仙膏教化百姓。”
“原来如此。”
“陛下,难不成其中有隐情?”宋殘小心翼翼问道。
杨二陛下点了点头:“其实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秘密,那小野妹子明面上是使臣,实则是东洋的王女,对王位有所觊觎,不过因为是女儿身,一直没能成功。此次认购神仙膏,八成是想将自己打造成东洋的神灵,囊获百姓的信奉,借以谋夺王位。”
闻言,宋殘脸色变了变。
杨二陛下好奇道:“怎么,被她骗了?”
宋殘苦笑一声道:“陛下,实不相瞒,方才在鸿胪寺,微臣确实被她的言语和外表蒙骗,只以为她脑子不正常,没想到是个心思缜密之辈,且一介女儿身,竟有此等谋略,当真出人意料。”
“被迷惑也是正常的。”杨二陛下笑道:“东洋人善于伪装,当你强盛时,他们便会卑躬屈膝,当你羸弱时,他们犹如财狼,总之是一个非常善于心计的国度。”
“多谢陛下指教,微臣今后定对多加戒备。”宋殘惭愧地道。
杨二陛下却是不在意,反倒希望小野妹子再‘蠢’一点:“你也不用放在心上,次女谋夺东洋王位,定会加剧东洋王族冲突,对大隋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神仙膏上,一敞开了供应,便是她不需要那么多,你也要劝她多买点,钱不够的话,可以适当赊给她一点。”
闻言,宋殘深以为然道:“陛下圣明!”
待得宋殘离去,杨二陛下再次帝党诏入御书房,开门见山道:“秋税要等到十一、二月才能解入国库,国库现今空虚,无力赈济灾区,朕是知晓的。明日少府会调拨四万贯进国库,户部拿着这笔钱,好生安抚河南道和河北道的灾民,若是灾民教人逼反了,朕定拿你们试问。”
裴矩感动异常,拜服道:“陛下,臣以项上人头担保,若臣安抚不好灾民,微臣立刻自刎谢罪。”
杨二陛下不置可否道:“朕无意听誓言,朕在乎的,是实际行动。现在河北有来护儿照看着,暂时不需要担心,明日早朝过后,你便动身前往河南,一月之内,朕要看到效果。”
裴矩马上应是。
杨二陛下则是心中忽然疼了一下。
因为少府又空了。
刚刚那四万贯,是宋殘向藩属国卖神仙膏得来的,萧皇后还没焐热,便被杨二陛下挪进国库。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今年春税虽高达八十五万贯,可先是三十万大军出征漠北,而后又是六万大军平定河东叛乱,虽大头由少府出了,可国库依旧被掏空。
此时杨二陛下不禁在庆幸。
辛亏去年给少府找到了不少收入来源,否则今年始毕偷袭西海郡,卫府连开拔的军费都没有。
只是大军凯旋,在封赏完有功之士后,少府也空空如也了。
杨二陛下再一次过上了紧巴巴的日子。
刚刚那四万贯交出去,委实心疼。
但又不得不交。
否则把河南和河东的灾民逼反了怎么办?损失不是更大?谁会傻到为了芝麻丢掉西瓜?
正在头疼的时候,杨二陛下马上想到了长沙王宋公满。
河东发生大旱的时候,宋公满当了一回散财童子,河东能快速安定,宋公满有大功劳。恰巧宋公满为招募百姓一事愁白了头,想必让他去河南和河北继续招募,应该会很高兴。
“对了,裴爱卿,还有另外一事,去河南的时候,把长沙王宋公满带上,长沙王如今有大隋首富和首善的双重美名,河南和河北遭灾,他应该乐善好施,两道的百姓,会感谢他的。”杨二陛下厚着脸皮褒奖了宋公满一番。
樊子盖忍俊不禁,道:“陛下,若一次性让长沙王招募太多流民,会不会出问题?朝廷是不是要防备一下?”
历朝历代,谁敢大规模招募流民?
敢招募的,都成了反贼或者草头王。
樊子盖的担心有其道理。
但杨二陛下并不担心。
他的发家之地在江南,对宋公满的为人,还是非常了解的,此人一门心思赚钱,对朝堂之事并不关心,肯出海建国,也是被自己赶鸭子上架。且就算宋公满有不轨之心又如何?现在卫府兵强马壮,宋公满难不成能翻天?
“樊相勿须担心,长沙王此人,朕多多少少还是了解的,招募流民,也是朕亲口答应的,朝廷无需做出防备,免得吓到其余藩王。朕将希望放在了长沙王身上,想让他带个好头,然后将国内的藩王都扔到海外。”杨二陛下斟酌了一会儿,最终拒绝了樊子盖的建议。
《分封诏》已经颁布十个月,现在也只有宋公满和四弟杨秀响应,还属于赶鸭子上架的那种,若朝廷表现出不信任的态度,其余藩王会怎么想?以后谁还敢出海建国?会不会认为是天子设下的陷进,想要看看哪个藩王有野心?
得得得,劳资不冒那个险了,安安心心在中原混吃等死算逑。
然后就该杨二陛下哭死了。
杨二陛下颁布《分封诏》,情真意切,确实是希望藩王们能出海建国,最好数百年之后,来一场第一次世界大战之汉室内战,当然不能把国内的藩王吓坏,便是哄,也要把他们哄出中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