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日子又过去了四五日。
总共半个来月的时间,突厥已经在城外留下六万余具尸体,这让始毕有些承受不住,准备放弃强攻的策论,改用围城活活熬死城内的隋军。
可是十天一过,始毕往城墙上一看。
那些隋军怎么还有力气活蹦乱跳?
那些“土喇叭”,每天中午,也必定准时在城墙上揭自己的短,内容之丰富,足够抄写成一篇小黄文当传家宝。
有时候始毕自己都把自己代入成主角。
等到十一天过去……
十二天过去……
……
始毕一瞧。
这不对啊,不是说隋军的粮草只够军民食用十日吗?
这已经过去十二天了。
俟利弗设现身说道:“大汗,或许是隋军让城中汉人上缴了余粮,可普通汉人藏的粮食不会很多,我们再等待两日看看。”
等到时间又过去两天。
城墙上那些土喇叭还有力气骂自己,始毕再也坐不住了,召来俟利弗设和咄吉世,言道:“隋国人怎么回事?不是说粮草只够十日之用吗?就算他们收缴汉人余粮也绝对撑不到十四日,再拖延下去,我们突厥不会有任何好处。”
俟利弗设也皱了皱眉头。
考虑到伤亡太大,战事进行到第五天的时候,他和始毕就改变了策略,准备靠围城活活熬死城内的守军。反正城内隋军的粮草只够十日之用,而突厥的粮草足足能撑到二十日,再加上派骑兵到周围山林打猎,勉强撑到二十五日也不是不可能的。
打消耗战,突厥人消耗的起。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眼见城墙上的隋军活蹦乱跳,依旧每天有力气骂自己,突厥高层越想越不对劲。
俟利弗设思索良久说道:“若是以两脚羊为食,只保证士卒供应,隋国人撑这么久就解释得通。至于城墙之上,那些依旧活蹦乱跳的隋国士兵,或许是对方在施障眼法?制造他们还有很多余粮的假象。大汗,不如再等一日看看?”
始毕强迫自己沉下心来。
“好,那就再等最后一天。我们的粮草虽然比隋国人多,可还要为返回草原做考虑,若是我们在隋国一无所获,想回到草原绝对不容易,五天的粮草储备是底线。明天情况若是还没有改变,只要隋国皇帝肯放了钵苾,那一切都可以谈。”
听到这话,俟利弗设微微皱了皱眉,但并未说什么。
等到第二天中午,和将士们一起吃完饭的杨二陛下,时隔多日终于再度登上了城头。
“来人,把小突利,宇文述一干人等带上来。”
杨二陛下刚刚在箭楼前坐下,十几根粗大的木杆就立了起来。
俄而小突利、宇文述、宇文化及、宇文智及、宇文冲……梁师都、刘武周等人,一一跪在竿子前。
“钵苾!”
城外的始毕目眦尽裂。
杨二陛下甚为遗憾道:“屎毕狗杂种,这小杂种已经被阉了,可惜朕遍寻军中,也找不到喜欢走旱道的英雄好汉,便宜这小杂种了。”
“隋国皇帝,你说什么?”
始毕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隋国皇帝,今日我是带着十分的诚意来和你谈判的,只要你肯放了钵苾,我阿史那·咄吉世在这里对着天狼神发誓,愿意立刻带着突厥大军撤回草原。”
杨二陛下却是没有理会。
他转过头来问道:“张将军,这些天我军将士伤亡几何?”
“回禀陛下,死一万有余,伤两万,尚能一战者不足三万,一些不是关键的地方只能让百姓暂时驻防。”
饶是心里做了准备,听到这个确切数字的时候,杨二陛下也不禁动容。
“朔方的十万边军已经赶到桑干水源头,正在长城上强攻阿史那▪咄苾的五万突厥军队,各地勤王大军最迟半个月就可以抵达雁门,这个时候,朕的将士们,你们愿意跟突厥人谈判吗?”
每天看着袍泽在身边死去,听到的最多的话,就是袍泽恳求自己,回乡的时候告诉高堂,他们的儿子已经战死沙场。每当这个时候,他们除了流着血泪拼命点头外,没有任何办法,可事实上,他们根本不敢将袍泽的死讯带回家乡。
因为他们根本不敢面对袍泽的父母。
既然陛下为我等丘八安排好了身后事,死后高堂有朝廷赡养,妻儿有朝廷照顾,自己一条贱命那还有什么好说的?替袍泽报仇就是了,杀光自己见到的所有突厥人。
所以,刚开始几天,士气还要杨二陛下鼓舞。
等到了后面几日,将士们早已经杀红了眼。
杨二陛下敢肯定,若是这个时候除了他之外,有任何人胆敢发出撤退的命令,这些杀红了眼的将士绝对会把对方活活吞了。
听到杨二陛下问愿不愿意谈判。
无一例外,众将士高喊“不愿意”的声音,立刻响彻云霄。
杨二陛下拍桌而起道:“好!不愧是我汉室儿郎,炎黄子孙,纵使刀横在脖子上,也绝不向异族禽兽求和。”
“来人,把这突厥小杂种给朕插到竿子上。”
“隋国皇帝,你意欲何为?”始毕目眦尽裂,劈手夺来一把弓箭朝杨二陛下射去,可八牛弩紧绷的拉弦声,立刻让始毕清醒过来,忙退回军阵。“隋国皇帝,我再警告你最后一遍,休要轻举妄动!否则我阿史那·咄吉世,将以突厥大汗的名义向天狼神发誓,今后必带兵血洗整个中原!”
杨二陛下冷笑道:“狗杂种,有本事你就来?朕今日也向历代帝王发誓,他日必带兵血洗漠北。大军之前,漏掉任何一个活着的突厥人,朕必遭五雷轰顶永世不得超生!”
“狗杂种,今日朕就教你看一出好戏,这种好戏在中原失传已久,未曾想被朕翻了出来。”
几名士卒立刻将小突利按在地上,其中一名士卒,则快速从城墙上抽出一根头部削得尖尖的木杆,随后在小突利的后面比划了一番。
这是?
众将士目瞪口呆。
虽然激烈的战事,让他们在这些天一直紧绷着精神。
可是此时骤然看到这一幕。
虽然没有人明说什么,但众将士心中纷纷猜到了一点,顿时露出贼眉鼠眼的奸笑,看向杨二陛下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陛下,您这是准备用人制作军旗?
可让众将士精神一振的是,事情似乎超出他们的预料。
就在小突利鬼哭狼嚎屎尿齐流的时候,十几个老的不像话的医者,从箭楼的角落里拐了出来,手中均是一把锋利的小刀在磨刀石上磨着,发出刺耳的声响,医者却泰然处之地朝杨二陛下走去。
“陛下,老汉等师兄弟也只在北周年间见过师父展示过一回手艺,那一次犯人只熬过一千三百刀就死了。”
杨二陛下一挥手道:“你们尽力,只要不几刀毙命就好。”
说完有些恼怒地瞪向惊呆了的萧君:“萧将军,朕在洛阳时就跟你说过,朕要给突厥人喂一口狗屎,这狗,你还没给朕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