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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始毕决定进攻西海郡，只有咄苾一人愿意去。
但要说咄苾是个听话的主，那就大错特错了。
在原来历史上，始毕驾鹤西去后，俟利弗设弄死小突利，又将突厥高层杀了一大片，夺权成了新的可汗，咄苾以同一个可敦所生的名义，一直‘坚定’地支持着俟利弗设，没几年俟利弗设‘意外’死亡，咄苾变成突厥高层唯一的实权人物，理所当然地接过了可汗之位。
有些类似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的意思。
用杨二陛下的话来说，便是步利设其蠢如猪，咄苾则蛰伏似狼。
谋划十几年当上可汗，足见咄苾的隐忍。
今天的议事，如果换成俟利弗设，怕是早就和始毕发生剧烈冲突了，咄苾却是能强颜欢笑地答应，竟一点不在乎自身损失。要知道叶护这一官职，对于普通部落首领来说是利益，但对于咄苾这种突厥高层来讲，则是实打实的削藩。
闻言，阿史那·思摩沉默了一会儿。
“咄苾，你一个人是没有办法和大汗抗衡的，最好的办法，是把俟利弗设救回来。”阿史那·思摩思索道。
“我如何会不知？可俟利弗设已经被隋国俘虏了，我怎么救？难道带兵跑到长安，逼杨广把人交出来？你以为我会像大汗一样蠢？”咄苾的眼神就像在看傻子。
去年雁门关的时候，始毕也威胁杨二陛下交出小突利。
结果却是杨二陛下当众将小突利凌迟。
尸体被喂了野狗，头颅被做成酒器，临死之前，竟还被阉割了。
咄苾自觉不蠢。
阿史那·思摩却是笑道：“咄苾，我当然不是建议你去威胁杨广，那样没有半点好处。我的意思，是派人暗中前往中原，探探隋国朝廷的口风？如果他们肯放了俟利弗设，我们付出一点代价也是可以的。”
咄苾皱眉道：“中原皇帝肯放俟利弗设？”
阿史那·思摩道：“如果放回俟利弗设，对中原有害，杨广当然不会放，但要是对中原无害，反而对突厥有害呢？”
咄苾眼前一亮。
阿史那·思摩却是继续道：“现在大汗执意改革，首当其冲的就是我们这些高层了，现在没有除掉我们，是因为时机不成熟。我们已经成了大汗的眼中钉，大汗早晚会下手，我们也没必要等死对不对？把俟利弗设救回来，我们就有了和大汗抗衡的资本。”
“可是这对隋国有什么好处？”咄苾问。
“咄苾，若俟利弗设回归，突厥还会平静吗？只要突厥乱起来，对隋国就是最大的好处，如果杨广不蠢，他一定很高兴将俟利弗设放回来。”阿史那·思摩笑着道。
咄苾动心了，是真正的动心。
可同时有些犹豫。
若俟利弗设回归，突厥高层的斗争显然会立刻陷入白热化，国力凭空消耗，对突厥来说当然不是好事。
但突厥可没有为国捐躯的传统。
咄苾只是稍微犹豫一下，就同意了阿史那·思摩的建议。
突厥利益受不受损的，咄苾不在意，他只要保证自己不被始毕弄死就可以了。
“好！派谁去中原？隋国的朝廷，你可认得一些人？”咄苾咬咬牙道。
阿史那·思摩笑道：“咄苾，早年我去过三次长安，认得不少人，这件事交给我吧，如果隋国皇帝不蠢，他是会同意的。”
……
却说杨二陛下返回长安，朝廷自然一阵叽叽歪歪。
樊子盖等重臣联袂来访，脸上尽是幽怨之色。
陛下，我等可是正儿八经的帝党，您骗朝臣情有可原，但是骗我等帝党，是不是有些过意不去？您不知道大军北征之后，我等被弹劾成了什么样子？好在仗打赢了，要是输了，我们能落一个好下场？
御书房里，人满为患。
杨二陛下安慰道：“诸卿心系朕的安危，朕心领了，只是朕贵为大隋天子，突厥来犯，朕岂能不做表率？先前不告诉你们，是担心人多了会走漏风声。”
怎地？
陛下您竟然不相信我等帝党的忠心？
却听杨二陛下又道：“诸卿都是文官，管好朝堂民生事即可，这几月朕不居长安，诸卿做的不错。”
闻言，帝党一众大佬总算舒心了点。
合着陛下还是没有忘记我等的辛苦的。
樊子盖斟酌道：“陛下，您北征期间，朝堂虽出现过段时间停摆，但很快恢复运转，民间也无波澜，且您带军亲征，百姓反而喜闻乐见。如今王师凯旋而归，百姓已是载歌载舞，近些时日，去凌烟阁祭拜的百姓多了几十倍。”
“百姓拥军之心可嘉奖，但凌烟阁地方不大，礼部切记做好分流措施，不要发生踩踏事件。”
杨二陛下叮嘱一番，将话题转到了战损上。
“这次北征，仆从军不用管，大隋将士阵亡两万有余，朕心尤痛，着户部开特例，每名阵亡者发放抚恤十贯。”
闻言，户部尚书裴矩肉疼了一下。
“陛下，春税已于上月押进国库，共计八十万贯，拿出二十万抚恤阵亡将士，压力不大。只是此次北征，共斩杀突厥军民四十五万人，户部，户部……”裴矩欲言又止。
言外之意，便是阵亡抚恤我拿的出来。
但封赏的事，陛下您还是自己看着办吧。
反正少府比国库有钱多了，总不能把钱留在府库里发霉吧？
四十五万人头，依着一颗人头最少两贯的封赏，最少九十万贯，便是把户部当了，也凑不出这么多钱啊？此外，三个公爵，十二个侯爵的宅子，可都是需要朝廷置办的。春税总共八十万贯，除却百官俸禄，河道疏通，民房修缮等开支，哪有多余的钱拿去修建宅子？
杨二陛下也是头疼。
当初《军功诏》颁布的时候，一时颁布一时爽，没想到这回将士们太给力，自己差点拿不出封赏的钱。
“户部统计需要多少钱的封赏？”杨二陛下问。
“若是按《军功诏》施行，大致需要一百三十万贯，这还不包括封公和封侯的宅院、田地等，算下来，总计需要一百五十万贯。”裴矩轻声道。
“这么多？”杨二陛下吃了一惊。
心中也痛了一下。
去年抄没大小十三家盐商及其背后的世家门阀，少府有了两百万贯结余，贴了一部分出去，省吃俭用的，现在正好剩下一百五十万。
也就是说，这次封赏完，自己又要一夜回到解放前，秒变穷光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