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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胜曼立刻脸红了。
“姑姑，我刚刚只是说笑罢？那慕容婉自称辽东第一美女，我一直不服气，如今她嫁给中原皇帝，我总觉得有些不舒服，便开个玩笑让自己轻松一下，当不得真。”金胜曼慌忙解释。
那是开玩笑的。
她的本意是和隋朝结盟。
老女王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突然问道：“胜曼，你觉得这次隋国进攻突厥，最后谁胜谁负？”
“去年隋国虽然在雁门关打赢了突厥人，但隋国国内的情况并不乐观，加上这次是出国作战，隋国不一定会胜，可能胜负各在一半吧。”金胜曼不确定地道。
却见老女王摇了摇头。
“胜曼，你只是看到了表面，现在谁敢说隋国国内的情况不好？烽烟四起，那是过去的事，现在中原的反王已经归顺，都被杨广赶到了漠北和辽东。而自古中原一旦平静下来，便是他们走向强盛的征兆，胜曼，你作为新罗的女王，不应该有先见之明吗？一个强大的中原王朝即将出现，你为何没有一点察觉？”
见金胜曼闭嘴不语，老女王语气一缓。
“胜曼，先前使臣传回来的消息，你都看过，隋国在阅兵上展现出来的实力，比以前强大了无数倍。你不要被假象骗了，突厥已经不是隋国的对手。相信我，最多三个月内，隋国和突厥就会分出胜负，最后一定是隋国大胜，突厥惨败。”
金胜曼闻言却是一喜。
如果隋朝大胜，高句丽一定会立刻缩回去，也就是说只要撑到隋国胜利，新罗也就安全了。
老女王似乎看出了金胜曼的小心思，又道：“胜曼，你不要以为隋国胜利，新罗就能安然无恙。”
“不是吗？到时候高句丽一定会退兵。”金胜曼反问。
“高句丽的确会退兵，可新罗还是很危险，这危险却是来自隋国，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击败突厥后，高句丽就是隋国下一个目标，你觉得，在隋国已经变得更加强大的现在，高句丽会是隋国的对手？一旦高句丽被灭，更加弱小的新罗，隋国会放弃？”老女王语重心长道。
自从知道隋朝开始进攻突厥后，老女王每日惶惶不可终日。
其实之前的局面是最好的。
突厥牵制隋朝，隋朝牵制高句丽，高句丽便不敢进攻新罗，如此形成一个微妙的平衡，保证了新罗的安全。现在却是隋国不甘寂寞，击败突厥后，下一个目标肯定是高句丽。
高句丽不可能是隋国的对手。
一旦高句丽被灭，新罗离亡国之日也就不远了。
虽说新罗可以选择和高句丽结盟，但老鼠怎么可能打的过猫？在隋国面前，新罗和高句丽都是老鼠。
所以，和高句丽结盟，只会加快死亡。
闻言，金胜曼脸色苍白下来，双手不自觉地抓紧，问道：“姑姑，那新罗要怎么办？全部搬到扶桑吗？可是隋国有强大的水师，刚刚击败了林邑王，我们搬到扶桑也不安全。”
“扶桑人更不可靠！”老女王道。“为今之计，是你嫁给中原皇帝！”
“啊？”金胜曼立刻懵逼。
只听老女王道：“如果没有慕容婉嫁到中原的事，我也想不到这一点。胜曼，慕容婉嫁给中原皇帝，慕容甫立刻被封为北海公，虽变成了臣属，但隋国皇帝认可这种关系。比起灭国，委曲求全一下又如何？”
金胜曼脸红扑扑的：“可我是新罗女王，不是奚部野人的女儿。”
老女王却是笑道：“所以说你比慕容婉更有优势，因为你的嫁妆丰厚，在隋国皇帝面前更有说话的资本。新罗的土地，最终会被纳入中原，但你可以要求‘新罗’这个名字继续存在，甚至可以要求一直留在新罗。”
“他会答应吗？”金胜曼动心了。
如果嫁给杨广，却能一直留在新罗，那自己还是新罗女王，新罗还是在自己的统治之下，嫁与不嫁其实没区别，只是名义上的‘嫁’罢了。但隋国却是不能再进攻新罗，因为在名义上，新罗女王已经是你老婆了，你好意思去打你老婆的娘家？
虽然从此彻底臣属了隋国，杨广兴许每年会来住上几天。
“会答应的，奚部离隋国更近，隋国却能承认奚部的存在，我们更远，还是主动找上门，就算杨广不答应，想直接吞并新罗，隋朝朝廷也会逼着杨广答应。”老女王眼中闪烁着精光。“胜曼，你心里不要有负担，其实三十年前，为了新罗的存亡，我曾对隋朝说过同样的话。”
“啊？”金胜曼再次懵逼。
老女王难得老脸一红，解释道：“当年我没有登基的时候，曾经去过中原一次，和杨坚……那时候杨坚还没有登基。后来我回国刚成为女王，杨坚也成了中原的皇帝。”
金胜曼只是瞪大眼睛，细细听着。
“当时隋国刚刚建立，正和突厥人交战，高句丽趁机在辽东崛起，威胁新罗。我无计可施，派使臣前往中原，但可惜的是，彼时杨坚已经娶了独孤伽罗。独孤伽罗是个非常善妒的女人，不允许杨坚纳妃，此事便无疾而终。”
老女王陷入回忆，仿佛回到了少女时期，有些遗憾，又有些后悔。
金胜曼眼睛越瞪越大，最后不知该如何开口。
老女王却是话锋一转，问道：“胜曼，为了新罗的延续，为了新罗的子民不遭受战火牵连，你能否委屈一下自己？”
金胜曼心头极其纷乱，最后轻轻点头。
老女王心下一松，语重心长道：“胜曼，此事也不是完全牺牲你，新罗不是奚部可以比的，我们的嫁妆足以打动任何人，加上主动献土，隋国是会领情的，至少会保证你的王位，一直到你去世。等到你去世了，新罗也不需要女王了，让子民加入一个更加强大的王朝，不是一件更伟大的事？到时候新罗不用时时担心被高句丽入侵。”
既然决定了‘嫁’给杨二陛下，金胜曼也不再纠结，而是问道：“此事该如何与隋国沟通？若表现的太急切，岂不会让隋国轻视新罗？”
老女王欣慰一笑：“当然不能太急切，至少也要等到隋国和高句丽分出胜负，估计也就三四个月的时间。趁着这段空隙，我正好派人去隋国联系一下老朋友。”
金胜曼道：“姑姑，你在隋国还有老朋友？”
老女王叹息道：“我当年去中原，结识了很多人，听说只有颜之推还活着，此人是颜回的后人，以前当过杨坚的史官，虽已经退出朝堂，但在隋朝官场还有很多香火情。比如隋朝现任的宰相樊子盖，便是颜之推的学生，我准备派人联络一下颜之推商议此事。”
金胜曼点点头，恍恍惚惚地退出宫殿。
第二日，一艘船扬帆出海，直奔隋朝东莱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