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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言

道教“杂而多端”,本身是一个复杂的整合体。学术界把道教主要分为两大类。一类为符箓派,也称“符水道教”,统称以符咒驱鬼治病为主的各派。东汉时的太平道、五斗米道及以后的灵宝派、上清派、茅山派、龙虎宗、阁皂宗等属于符箓派,此派自汉魏以来一直是道教主流。一类为丹鼎派,统称道教中通过炼丹服食以求长生的各派。此派从古代神仙家、方仙道演化而来,南北朝和隋唐时以炼外丹为主要特征,唐五代至宋元后,由外丹转向内丹,全真道南北宗均属修炼内丹的道派。 道教全真派兴起于金元时期,当代以“全真”统称内丹各派,以“正一”统称符箓各派。

道教是一种指向肉体长生与成仙的宗教,通过对身、心的修炼最终达到与道合一,其修行方式和目的,与其他宗教相比有显著的不同。可是,修道者是否为具有道籍的、官方认可的宗教徒?道教徒是否进行修行实践?这是复杂的问题。对于正一派的道士,有些人修道兼从事符箓斋醮科仪,有些人则不修道仅从事宗教科仪;全真派的道士,一般是修道的。但我们注意到,符箓派一般形成较大的教团组织,全真派在金元时期方兴起,在此之前,没有全真派的教团组织。

一 陈抟是一名修炼丹道的道家隐士

陈抟以修道闻名,自称“道门弟子” ,但与一般道士不同,他长期隐居世外,“草服野居”,应该是一名修炼丹道的道家隐士。关于隐士,不同时代的人站在不同的立场就有不同的看法。中国隐逸文化源远流长,自古以来就受到上层统治者的重视。《后汉书》设有《逸民传》,《晋书》《唐书》《宋史》《明史》等设有《隐逸传》,《南齐书》设有《高逸传》,《清史稿》有《遗逸传》。史家承认隐士的存在,重视隐士这个群体,认为隐士群体是一个道德高尚的群体,他们虽然以不参与政治为主旨,但是对政治可产生不可忽视的影响,对社会教化有积极作用。道家与隐士有重要渊源,冯友兰称“这些人远离世俗,遁迹山林,早期道家大概便是从他们中间产生的” 。陈抟活动于唐末五代宋初,既不归属于当时的主流教派——符箓派,也不同于后来的全真派,从其师承、弟子及交游情况来看,他的师友多为隐士,以丹道修炼为主,而鲜有涉及当时主流道教的符箓斋醮科仪活动。

陈抟对宋初的易学、理学和道教产生了深远影响,后人将很多道教之外的人列为陈抟的弟子或学术的传承者,这都不是一般的道士所能为的。

陈抟的隐逸与他所处时代的社会背景有密切关系。陈抟活动于唐末五代宋初,社会动荡不安。据北宋欧阳修之言,唐末五代期间,53年之内中原出现5个朝代,更换了13位皇帝,帝王权贵多不得善终。 权贵如此,普通百姓所遭受的战乱贫困之苦则更为严重,频繁地更朝换代和动荡不安的局势使知识分子对为官出仕失去兴趣,选择避世隐居则不足为怪,正如《宋史·隐逸传序》所说:“五季之乱,避世宜多。”陈抟“举进士不第,遂不求禄仕,以山水为乐”,陈抟遇到两位隐逸高士,并在他们的指导下,选择归隐武当山,修炼服气、辟谷等道术二十余年,之后隐居华山。

二 陈抟对宋朝政治、文化的影响

作为一名修炼丹道的隐士,本应淡出世人的视野,默默无闻而终其一生,然而,陈抟却对宋代的政治与文化产生了重要的影响。951年,郭威建立后周,954年,柴荣即位为帝,世称周世宗。959年,周世宗去世,其七岁幼子柴宗训继位。第二年,发生重大历史事件“陈桥兵变”,掌握兵权的赵匡胤建立了大宋政权。开宝九年(976年),农历十月十九日夜,赵匡胤与弟弟赵光义饮酒,共宿宫中,第二天清晨,赵匡胤忽然驾崩。二十一日,赵光义即位,是为宋太宗,史上记载这段历史,以“烛影斧声”暗示宋太宗有杀兄篡位的嫌疑。史籍中存在大量陈抟与赵宋皇室交往的记载,其中陈抟以一个世外高人的形象预言赵宋政权是“天命所在”(见本书第三章)。

文化上,陈抟是宋代易学、理学发展的关键人物。唐王室以老子为祖先,利用老子在宗教、文化上的优势地位为李氏王朝论证其政权的神圣性。道教在教理、教义与宗教组织等方面的建设都趋于完善。佛教在唐代已发展成熟,佛教同道教一样在宫廷与民间盛行。相比之下,自后汉末期,儒家影响减弱,知识分子被道家超脱的精神和佛家的高度思辨性吸引,以唐代韩愈、李翱为代表的古文运动的倡导者,“攘斥佛老”,以儒家正宗道统自居,为复兴儒家而努力,但在唐末五代混乱的政治格局下,儒家已失去它的在政治层面与社会层面的伦理秩序规范作用,长期战乱使得儒家的伦理道德支离破碎,面对社会动荡、战乱频仍的现实,知识分子纷纷隐逸山林。隋唐五代儒者虽有发展儒学的强烈愿望,但理论方面的建树很少,不能与佛、道相抗衡。孔子罕言“性与天道”,知识分子却多出入于佛老。入宋以后,陈抟传出《无极图》《先天图》《河图》《洛书》等图,宋代易学中的图书易学一派与陈抟有极深的渊源关系。理学奠基人周敦颐与邵雍在学术渊源上都可以追溯至陈抟,儒家终于可以与佛、道二教相抗衡,而陈抟学术思想对宋代理学有重要意义。

宗教政策方面,宋代延续唐代支持道教发展的政策。北宋初期,“政府支持道教的活动直接表现在官方修筑宫观并敕赐田地、加封道教诸神封号以及道教典籍的搜集和整理等方面” 。同时,宋太祖注意加强对道教的管理和控制。首先,严格规定了道士出家的程序,成为正式的道士须经过童行、度牒、披戴受戒等一系列手续和程序,“须本师与本观知事同诣长吏,陈牒请给公验,方许披度” 。其次,考核道士经业,由左街道录刘若拙主持对道士的考核任务,将经业不合格的道士逐出宫观。同时,加强道观管理,禁止道士的家属居住在宫观之内。另外,政府监督僧人道士的社会和文化活动,禁止僧、道人士涉政。开宝三年(970年),宋太祖下诏,“士庶之家丧葬不得用僧、道威仪前引” 。开宝五年,下诏禁止僧道习天文、地理, 太宗时期重申此令,同时禁止僧道之人参加科举考试。而反观陈抟,陈抟没有本师,不居住在官方统辖的道观中(他后期住在华山废弃的云台观,云台观得到修葺是陈抟被宋太宗诏见之后的事情),没有试经和度牒的记载,没有官方承认的、正式的道士身份。

道教方面,陈抟所处的唐末宋初之时,上承符箓道派一统天下局面,下启金元内丹道派的兴起。道教与其他宗教不同,是一种指向肉体长生与成仙的宗教,道教实践对于修道者具有重要意义。以长生与成仙为目的的道术在战国时已经在特定的人群中流传,这些人被称为道家、道人、方士、术士等。道教在学术上被分为丹鼎派和符箓派两大类。两派的区别,一方面道术不同,一方面宗教组织形态不同。丹鼎派的道术以金丹(包括内丹、外丹)、黄白术为主,符箓派道术以斋醮符箓为主。根据刘仲宇的研究,“在金代全真道问世并传播到全国之先,几乎没有一个道派的组织形式不采取授受和采用符箓的” 。无论早期的太平道、正一道,还是后来的上清、灵宝、神霄、清微等,都是符箓派。丹鼎派“基本上是在一个狭小的圈子里师徒秘传,并没有很明确的宗教组织”,“严格地说甚至不能是一个道派”。 符箓派则有明确宗教组织,是多个道派的总称。陈抟即属于无宗教组织形态的内丹道派。

可见,陈抟在文化上、政治上、道教史上均有重要影响。

陈抟似乎没有通过正式的仪式收人为徒,然受其熏染者很多,后世学者将很多人列入陈抟门下,陈抟的思想正是通过这些人而得以传承,影响了当时的政治、易学、理学与内丹学。

三 对陈抟及后学的研究状况

目前关于陈抟后学的研究成果不是很多,一般仅限于对陈抟直传弟子的研究,而对陈抟再传弟子、后传弟子的研究则很少。充分研究陈抟的师承与其学术传承对全面理解陈抟的思想更有裨益,笔者将直接或间接受学于陈抟者统称为陈抟的后学。

涉及陈抟的历史文献很多,主要包括薛居正《旧五代史》,陶岳《五代史补》,脱脱《宋史》,司马光《资治通鉴》,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十九,江少虞撰《宋朝事实类苑》,钱若水《太宗皇帝实录》卷三十一,魏泰撰《东轩笔录》,陆游《老学庵笔记》,邵伯温《邵氏闻见录》,张端义《贵耳集》,王称《东都事略》,释文莹《玉壶清话》,刘斧《青琐高议》,张辂《太华希夷志》等为代表的各类史料转载记叙。道教的文献中,王处一《西岳华山志》、赵道一《历世真仙体道通鉴》、庞觉《希夷先生传》、刘道明《武当福地总真记》、《道藏辑要》鬼集五卷《玉诠》(收录到《藏外道书》第7册)等都记载了有关陈抟的事迹。

学界对陈抟的研究集中在陈抟的生平、籍贯及其易学思想、道教思想等领域,而关于陈抟后学的研究则较少。

关于陈抟后学的研究,蒙文通在其文《附论陈碧虚与陈抟学派》中列出《陈抟学系表》,为笔者提供了重要借鉴。 蒙先生指出陈景元之学源于陈抟;周敦颐、邵雍与刘牧之学亦出自陈抟而皆以象数为学,又自附于儒家;刘海蟾为南宗之祖,其学出于陈抟;陈抟思想为北宋理学的渊源之一;陈抟将内丹学与隋唐道教诸流派区分开,为唐宋新道教钟吕内丹道之真正前驱;陈抟之学为孔老合一之说,此亦为邵、周入于儒家的缘由。蒙文通先生所作《陈抟学系表》为人数最全的陈抟学术传承表。以笔者所搜集资料显示,此表尚不够完整,蒙先生所列陈抟后学对本书有极大参考价值。

张广保《唐宋内丹道教》梳理了唐宋两朝的修炼组织或个人,其中包括陈抟与其后学、陈抟与北宋士大夫、陈抟师承与著述的研究。他将种放、张无梦、穆修、涂定辞、贾德升、曾孙武等人列为陈抟的弟子。其中提到南宋李简易《混元仙派图》所列的陈抟弟子付林、张四郎、皇甫等人,以失考而未做评论。此文还考证了与陈抟关系密切的钟离权与吕洞宾,认为是钟吕开启了真正的内丹道教。

台湾学者李显光所著的《混元仙派研究》 ,与之前学者集中于祖述钟吕的南北宗不同,该文以南宋李简易《混元仙派图》为基础,考证混元仙派的传法派系,描绘了两宋时期近百名高道彼此互动的关系。李显光列陈抟及其11位后学为“华山学术圈”,并对陈抟及其弟子逐一进行考证。此书与本书所研究内容有重要关联,提供了大量有价值的资料。

徐兆仁《道教与超越》中列有《穷究天人的陈抟之学》一章,其中简要陈述了陈抟在华山的师友,此文首次将以陈抟为中心的师友弟子称为“华山修道圈”,并分析了陈抟的易学与丹道关系。

学界关于陈抟的生平、籍贯研究成果很多。王家祐《道教论稿》中有《陈抟生平大事考》一文 ,对陈抟的籍贯、师友及与宋王室的交往问题有考证。汪毅、周维祥主编《高道陈抟》是一本研究陈抟的论文集,对陈抟的籍贯生平、易理、丹道均有论述,一致认为陈抟为普州崇龛(今四川安岳县)人,其中论文作者全部为四川人士。刘联群《陈抟传奇》(四川人民出版社,2003)、修功军《陈抟》(东方出版社,2007)对陈抟的生平事迹有初步考证,所引史料众多,故事性强,没有考证资料的真伪。此外还有唐代剑《陈抟籍贯及张守真行状的思考》(《宋史研究通讯》1997年第2期)、李远国《陈抟籍贯小考》(《中国史研究》1984年第2期)、《陈抟落第后的行踪》(《中国史研究》1984年第3期)、胡昭曦《陈抟里籍考》(《四川文物》1986年第3期)、羊华荣《关于陈抟的籍贯》(《世界宗教研究》1988年第2期)、李远国《陈抟其人其事》(《文史知识》1987年第5期)、张志哲《道士陈抟述略》(《安徽史学》1996年第4期)、陈广忠《再谈陈抟里籍》(《中国道教》1997年第4期)、徐兆仁《〈宋史·陈抟传〉旁考》(《史学月刊》1999年第1期)、胡晓《陈抟生平事迹述论》(《安徽史学》2007年第5期)、〔日〕竺沙雅章著《陈抟与麻衣道者——“若水见僧”传说之辨析》(昆仑人译,《历史文献与传统文化》第2集,广东人民出版社,1992)、章冠英《“睡仙”陈抟》(章冠英主编《十大道士》,上海古籍出版社,1992)等。

唐明邦《邵雍评传》中附有陈抟评传,为研究邵雍、陈抟思想的综合性著作。值得注意的是,唐明邦认为陈抟之《先天图》是邵雍的《先天八卦图》的底本,认为此图不一定是陈抟首创,其创意根源在《周易参同契》,陈氏只是一位传授者,而且强调此图长期以来秘密传授。陈抟未立文字,而有口头传下的言与意,其后传弟子形之于图与文字,从而开创了易学象数学发展的新时期。 陈抟先天易学的基本特征:一,以图解《易》,“辞外见意”;二,以“心法”通《易》,意、言、象、数四者贯一;三,将易学道家化;四,传授易图意在阐明丹道,此为陈抟先天易学的终极目的。

台湾学者萧天石在其著《道海玄微》 之《陈希夷先生新传及其道法》一文中,引用了大量陈抟所言,涉及书籍包括:苏澄隐著《玄门杂拾》,玄真子著《玄天秘要》,陈抟著《玄门秘要》《钓潭集》,不知著者所做的《武当搜隐记》《青城秘录》《华山搜隐记》《道门杂记》《两同通书》《华山吹笛记》。遗憾的是,以上书籍笔者无法找到。关于《钓潭集》,此书大陆学者均称已佚,然萧天石的言谈中似看到过此书,笔者就此问题请教台湾学者李显光先生。李先生讲,萧天石曾在四川省做灌县县长,来台时也携带大量书籍,其中相当一部分来自青城山,以上书籍,李远国、胡孚琛、李丰楙等人都曾关注过,也问过萧大可(萧天石的儿子),但这些书确实遗失了。

关于陈抟易学方面的研究成果。朱伯昆《易学哲学史》涉及陈抟的《先天图》内容。章伟文《宋元道教易学初探》列有“陈抟与宋元道教图书易学”一章,文中分析了陈抟易龙图与河洛之学,陈抟与《太极图》《先天图》及先天学的关系。 此文对道教文献涉及的天地之数、八卦、五行、九宫等概念的使用进行了梳理。王铁《宋代易学》第三章有关于陈抟与易学关系的考辨,他认为陈抟确有著过《易龙图》一书,但他认为南宋流传的陈抟《龙图》是伪书。关于陈抟易学的传承系统,他考证认为,只有陈抟—种放—穆修—李之才—邵雍一支没有破绽,而种放传许坚不属实,邵雍传《太极图》给周敦颐也不属实。

关于陈抟丹道思想的研究成果。台湾赖锡三《丹道与易道——内丹的性命修炼与先天易学》第四章分析陈抟的内丹学与象数学,作者以下观点对本书有重要启示:学界之前的研究把重点放在陈抟对宇宙生成论所进行的天地象数的展示,而作者更强调陈抟的内丹祖师的宗教身份,认为其终极关怀必不离开对先天学的向往与开发。作者指出,陈抟没有将《周易参同契》术数系统的火候表达运用到内丹的修炼中,陈抟不关心炼丹火候中的术数实际操作,其修道路径是“修性以自然成命”和“先性后命”之间。关于钟吕与陈抟,作者认为真正将《周易参同契》的烧炼火候运用到内丹实践中的是钟吕丹法,而非陈抟丹法。

孔又专的《陈抟道教思想研究》主要研究陈抟的易学、内丹学、老学思想,认为陈抟易学“将存在论分为太极先天与天地后天,道教内丹学早有理论,陈抟只是做了总结”,但陈抟“终极目的是希望从象数运用中性命双修,从而达到先天层次”,而宋代新儒学则“形成一套宇宙象数模式和道德修养体系”。 此论为研究道教内丹与儒家理学之不同提供了启示。

萧天石的研究十分重要,因道教丹道派典籍向来为不公开流传的秘典,非道教内人士难得一见。萧天石曾遍参道家名师,1943年萧天石曾拜访岷山派罗门,师礼罗春浦,罗春浦自称陈抟的嫡传,萧天石“得陈希夷先天道秘诀”。1944年,萧天石出任四川省灌县县长,而道教圣地青城山即在其辖属之下。萧天石从青城山天师洞之李八百丈人处得其南宗真传,后从著名高道易心莹道长处“尽窥藏经楼之秘籍”,并携出《青城秘录》及其他多种不传之抄本。 《道藏精华》系列丛书就是萧氏从大陆带到台湾整理出版的部分道书。四川历史上一直为道教圣地,陈抟影响较大,加之萧天石接触陈抟的嫡传弟子,并收集大量道经,因而,萧天石在道门立场上所做的研究具有重要参考价值。他认为陈抟之学脉传承主要有三:无极图学,先天图学,玄门丹学。前两大学脉开两宋理学之先河,玄门丹学出于无极图与先天易,为陈抟别传之学。他认为周敦颐之太极图与陈抟之无极图完全相同,只是在文说上颠倒其序而已,认为陈抟开两宋理学先河。从内容上看,萧天石所用资料具有重要价值。笔者整理了文中陈抟所言,见附录。

《华山陈抟丹道修真长寿学》由苏华仁道长主编,由学者唐明邦和陈抟的当代丹道传人边智中(1910~1989)、赵中道(1844~1962)、李静甫(1910~2010)任编著者。 此书出版于2012年,其时三位丹道传人皆已过世,显然此书为大陆丹道修行者与学者共同完成,较为全面地收录了关于陈抟的传记史料、丹诀功法诗文、医术、武术等资料。由此书可观见陈抟思想在当代的影响。

关于陈抟道教与易学的期刊论文主要有:李远国《试论陈抟的宇宙生成论》(《世界宗教研究》1985年第2期)、《陈抟〈无极图〉思想探索——兼及其渊源与影响的考察》(《世界宗教研究》1987年第2期)、《试论陈抟的历史地位及其影响》(《社会科学研究》1988年第3期)、《〈正易心法〉考辨》(《社会科学研究》1984年第6期)、卢国龙《陈抟的〈易〉、〈老〉之学及〈无极图〉思想探源》(《江西社会科学》1989年第5期)、王宜峨《略述陈抟道教思想及其影响》(《北京图书馆馆刊》1998年第3期)、汪显超《陈抟〈无极图〉征义及其内丹原理》(《江西社会科学》2000年第5期)、范立舟《两宋道教内丹学的发展与成熟》(《道教论坛》2004年第6期)、刘固盛《论陈抟学派与重玄余绪》(《宗教学研究》2004年第3期)。

由于陈抟与理学的创建有重要渊源,哲学通史的相关研究亦涉及陈抟。汪毅、周维祥主编《高道陈抟》对陈抟的思想渊源、丹道思想、易理思想、养生功法、诗词等均有涉及,总结陈抟的主要贡献:陈抟对宋代理学具有开源之功,陈抟的图书由周敦颐、邵雍、张载、程颢、程颐等人传承,周敦颐的太极学、邵雍的先天学均渊源于陈抟。陈抟为宋元道教内丹派的形成奠定了初步的理论基础,并认为陈抟传授刘海蟾丹道。 冯友兰《中国哲学史新编》(人民出版社,1999)(下卷)考证朱熹关于道学的创立者观点,朱熹认为宋朝道学的创立者为二程,周敦颐和邵雍是二程的老师,在周、邵之前他又上溯到陈抟,关于“陈抟将数学传给穆修,经李之才传给邵雍”与“陈抟把象学传给种放,可能传给周敦颐”,此两说朱熹认为是可信的。“朱熹隐约地把道学同道教联系起来,这是因为他本人的思想就和道教相接近的。”朱熹不署真名而署名类似道士的名字作《参同契考异》和《周易启蒙》,说明朱熹“隐约地表明他认为‘数’是与道教有关系的”。朱熹“隐约推崇陈抟又不明说”,原因为“‘象学’和‘术数’以及道教所讲的修炼的方法,都和提高人的精神境界没有直接的关系,所以都不是道学真正的内容”, 冯友兰既指出了道学与道教和陈抟的联系,又指出了道学与陈抟致力的道教修炼之区别。

詹石窗《新编中国哲学史》(中国书店,2002)第四编把陈抟列为宋代理学的初步建立的关键,认为陈抟与宋代理学的产生有密切关系。以往所做哲学史,虽承认陈抟之《无极图》与《先天图》与宋代理学有关系,但在哲学史上没有为陈抟立一席之地。詹石窗版哲学史强调,北宋理学的重要特征之一是融儒、释、道于一体,对宋代理学有重要影响的河图、洛书本自陈抟。

劳思光《新编中国哲学史》(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5)三卷上认为宋明儒学初期代表人物为周敦颐、邵雍与张载。劳思光列专文分析周敦颐与儒道的关系。他认为“以《太极图》为周氏自作,始于朱熹”,但朱熹对此问题的态度前后有改变,前期坚决否认,后期则有所动摇。劳氏一方面认为周氏之图源自道教;一方面也肯定周氏的理论有其自创的成分,他说“其所用之‘图’,虽原为道教丹诀图,周氏并非提出一丹诀理论,且亦非据丹诀而提出宇宙过程之解释”,“周氏之《图说》,基本理论立场,与原图之意大异”。劳氏指出周敦颐“其人之生活态度或情调,则近于道家甚至道教人士,而与孔孟生活中之充满庄严感、责任感者不同,亦异于伊川以后一般宋儒之生活情调”。对邵雍的研究认为,邵氏“所致力者乃象数及术数而已,邵氏颇爱道教及道家之影响,故论圣人境界时极近道家,而其宇宙论又充满道教气息” 。周敦颐与邵雍为陈抟再传弟子的学生,劳氏研究其理学思想,亦研究其个人生活态度及情趣,为研究陈抟及其后学提供了新的解读视角。

目前关于陈抟的研究多集中其里籍生平、易学、老学和内丹学思想的研究,较少关注陈抟后学对陈抟学术的传承情况。这些研究成果不能充分解释围绕陈抟的众多矛盾。

陈抟是隐士,却既有被历代帝王不断征诏的事实,亦有陈抟参与政治谋划的传说,那他到底是不是隐士?他确实参与宋初诸多政治事件了吗?他既被道教界称为祖师,又隐居山野,没有正式的道士身份,不进行斋醮活动,道教的教阶制度、法位制度、经戒法箓传授制度与陈抟亦没有关系。金元之前,无宗教组织形式的丹鼎派是如何修道的?陈抟与后来秉承钟、吕的全真道有什么关系?陈抟被南宋李简易归为“混元仙派”,被清李西月归为文始派(又名隐仙派)。李西月的归类得到近代道教的广泛认可,隐仙派与全真派同属于丹鼎派,但隐仙派与全真派还是有明显不同。隐仙派始终没有作为一个实体组织存在,全真派则建立了宗教组织。而且,在道教界,道教丹鼎派以文始派为最高、以少阳派(即全真道)为最大的说法是被广泛认可的。 何以陈抟所属隐仙派成员极少,却得到道教的高度赞誉呢?陈抟是如何修道的?他师承何人、如何传承给弟子的?隐逸修道者如何与有组织的道派互动的? 9vHUGVYvejxLih2FUp/R6OK+v7x2uB1ujUUfElr9b4gTRblRJmJfNHhknooqIu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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