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序

1961年，我从中国人民大学哲学系毕业后，被分配至陕西省西安政法学院哲学系资料室当资料员。当时的资料室订购有苏联的《哲学问题》《莫斯科大学学报》等刊物，我经常阅读。与之相关联，我与中国人民大学苗力田先生、商务印书馆高嵩先生、中国社会科学院哲学研究所涂纪亮先生等联系，想从哲学翻译上寻找我的发展出路。我想翻译一本苏联批判介绍实用主义的书籍，得到高嵩先生的鼎力支持。这些情况后来在《哲学译丛》上得到了反映。这是我大学毕业后，首先接触实用主义研究这一课题的情形。

1979年，我受命代表陕西师范大学支援西藏高校教学工作，被分配至西藏民族大学政治系“78级”理论班，讲授《欧洲哲学史》课，每周6小时，讲两个学期。我把北京大学、中国人民大学、南开大学、南京大学等学校的教材都学习之后，编写出一本自己的讲稿，还制作了不少图表，教学效果良好，也使自身在哲学史的学习和研究上得到了很大提高。

1981年，支藏完成后我返回陕西师大，被分配至马列主义教研室，讲授《马克思主义哲学原理》课。这是一门公共政治理论课，教材是我的老同学李淮春参加编写的，也是中国人民大学哲学系的基本课，对我来说比较熟悉容易讲授。

1982年，李秀林、夏基松老师来西安讲学，在会上简单介绍了中国人民大学“56级”学生，并且也表扬了我两句，之后教研室领导就让我给新招的硕士研究生上《西方哲学认识论史》的专业基础课，我通过紧张、认真的备课，完成了教学任务。我同时又一次深入学习，探讨了西方哲学认识论史的逻辑和内容，特别是德国古典哲学、康德哲学和黑格尔哲学，专门研读了黑格尔《逻辑学》。

从《欧洲哲学史》到《西方认识论史》的教与学研究，为我学习研究现代西方哲学特别是美国实用主义哲学，奠定了良好的理论基础。

1978～1979年，全国研究西方哲学的同仁，在安徽芜湖黄山和山西太原分别召开了西方哲学和现代西方哲学研讨会，这是改革开放后著名的学术讨论会。1983年我被推选为全国现代西方哲学学会理事，这对我研究现代西方哲学特别是美国实用主义哲学起到推动作用。1987年，涂纪亮研究员、刘放桐教授在桂林陆军学院召开审稿会。在刘放桐教授的《现代西方哲学》（修订版）的审稿过程中，我提出要开展对美国实用主义进行深入研究的想法，并想组织一个课题组开展研究。很快我就组织了一个实用主义研究课题组，由华南师大邓遇芳、云南大学王永康、江西大学罗志野、河北大学石倬英、贵州大学余怀彦等教授参加。课题组还邀请复旦大学刘放桐教授、黄颂杰教授和华东师大赵修义教授参加讨论。我于1987年申报国家社科基金项目“实用主义研究”课题也获得成功。这样，我们参加全国实用主义哲学讨论会，编写工作分工后迅速投入研究写作，于1990年由陕西人民教育出版社出版了《实用主义新论》。《中国社会科学》发表署名文章对其进行评论。为写作和研讨《实用主义新论》，我们在西安、成都、广东、三亚、深圳等地多次召开课题组讨论会，大家研究讨论并访问了北京等地的专家学者贺麟、葛力、苗力田、陈启伟等教授征求意见，最后定稿。所以说，这是一份认真研究的著作。“皇天不负苦心人”，经过大家的不懈努力，《实用主义新论》获得了教育部首届全国高校哲学社会科学优秀成果二等奖，也是西方哲学研究的头奖。这对我们是很大的鼓舞。

1986年，我被评为哲学副教授，并开始招收“马克思主义哲学原理”专业的硕士研究生，讲授“马克思主义哲学原理”基础课和“马克思主义经典著作研究”专业课。这些课程的开设，促进了我对马克思主义哲学的深入研究。

1990年我被评为哲学教授。1993年被国务院学位委员会第十二次会议批准为西方哲学硕士点的学科带头人。1994年我荣获国务院颁发的“政府特殊津贴”证书，被评为对国家高等教育事业有特殊贡献的专家。1995年荣获国家教委全国高校人文社会科学优秀成果二等奖。1994～1997年，除继续带西方哲学硕士研究生外，我还为全校文科博士生讲授“当代思潮评论”课。此外，在这期间我还为中文系的霍松林和高起学教授、历史系的史念海和赵吉惠先生、教育系的吴元训先生的研究生上过“欧洲哲学史”课。正当我在学术和事业上有所建树时，1997年迎来了退休的日子。退休意味着没有经费、没有学生、没有项目，什么也不能做了。这对我的研究工作是一次打击。“实用主义研究”课题组随着课题组成员的退休而自行解散，研究工作无法继续下去。值得骄傲的是，我退休时，在教学上已获得证明我在高等教育事业中做出特殊贡献的证书，成为一名获得国务院政府特殊津贴专家；在科研上，获得了教育部全国高校首届人文科学优秀成果二等奖。这些成就为我独立研究现代西方哲学实用主义哲学奠定了基础，提供了方便，这也就是在退休后我继续研究美国实用主义哲学的原因。

1997～2018年，是我退休后“退而不休”的20年。在这20年里，我除了为北京东方大学、浙江温州东方学院、陕西师范大学成人教育学院等院校讲授“马克思主义哲学原理”“邓小平理论”“毛泽东思想，邓小平理论和“三个代表”重要思想”“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等课程之外，还继续研究美国实用主义，研究中国的现代化问题，撰写《美国实用主义研究》一书。

《美国实用主义研究》一书的内容，包含美国实用主义的产生，美国实用主义的基本理论与发展，美国实用主义与近代西方哲学，美国实用主义与美国文化，美国实用主义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美国实用主义的历史地位和现代意义等。这是一部从西方哲学的高度，全面认识和审视美国实用主义的著作。概括地说有以下十个方面。

第一，什么是实用主义？长期以来，我们并未真正弄清楚这一问题。皮尔士说，实用主义是一种科学方法，信念与行动相联系，由怀疑到探索，由探索到确定信念，最后趋向于行动，用行动的未来效果来证明思维的合理性。詹姆士说，实用主义首先是一种方法，其次是关于“真理是什么”的发生论，它不是去看最先的事物、原则、范畴和假设是必需的东西，而是去看最后的事物、收获、效果。杜威说，实用主义是关于思维的认识的行为主义理论，这就说明，实用主义哲学之所以可以强调经验行动和实践生活，之所以强调有利害关系的行动主体的行为效果，之所以强调哲学要立足于现实生活之上，把获得成效看作生活的真正价值，就是要表明它已经是重视现实的现代西方哲学。现代西方哲学注重解决问题和探求解决问题的方法。例如，中国的一个大问题就是实现现代化，如何实现现代化呢？我们探索了“全盘西化”，也探索了“全盘苏化”，都失败了，产生了怀疑，寻求到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确立信念，进行探索，直到取得了良好效果。这就说明实用主义哲学的思维方法是很贴近生活实践的，对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很有用。

第二，在弄清什么是实用主义之后，要明白它是一种现代哲学。为什么说美国实用主义是现代西方哲学而不是近代西方哲学呢？实用主义产生于美国工业化、现代化、全球化的新时代，产生于科学技术飞跃发展的新时代，产生于超越欧洲经验论、唯理论和康德、黑格尔的理性主义哲学成就的基础上，它已经是一种与近代西方哲学不同的现代西方哲学。如果说，古代哲学研究客体，研究本体论，近代哲学研究主体，研究认识论和知识论，那么现代哲学则是研究主体与客体的关系，研究主体客体化和客体主体化的关系，研究方法论，研究“真理是什么”的发生论。

第三，实用主义作为现代西方哲学，是对欧洲哲学的改造，是对近代西方哲学的超越。首先，是对思维与存在、心与物、心与身、主体与客体二元对立哲学的改造。论证了思维与存在、心与物、心与身、主体与客体的统一，论证了主体客体化与客体主体化的统一，创立了知行统一的认识论。立足于社会实践的人，把社会的人作为主体，反对把感性与理性、理性与非理性、理论与实践相分裂的认识论上的二元论，反对把真理的理论性和真理的实践性相分裂的二元论，把真理的旧观念与真理的新观念相统一，突出了真理的价值与效用。实用主义不仅从理论上界定真理，而且从实践上界定真理，发展了传统和近代认识的真理观。实用主义从社会现实的人出发，提出了新的社会历史观和社会伦理道德观，这些都是很有见地的思想观点，问题在于我们要不抱偏见地去认真分析。

第四，长期以来，我们不懂哲学与文化的关系，把实用主义概括为实用主义腐朽文化。现在我们应当正确地认识美国文化，抛弃一切错误观点。美国文化的核心是实用主义，美国实用主义的核心价值融于美国的文化之中。实用主义与美国文化有着紧密的关系。黑格尔有一个形象的比喻，他说哲学与文化，好像神与庙一样，没有神的庙不是真正的庙，没有庙的神也不是真正的神。神与庙必须统一来看。所以哲学与文化的关系也必须统一起来看。实用主义产生于美国文化，又催生了美国文化的繁荣与发展。美国文化的核心是科学与民主的文化，其中包括价值哲学、经济哲学、政治哲学、文化哲学、教育哲学、宗教哲学、社会哲学、语言哲学、管理哲学、心灵哲学、科学哲学。在实用主义影响下，在美国工业化、现代化、全球化的过程中产生的许多分支哲学，都很值得我们学习和借鉴。

第五，许多人不了解实用主义哲学改造的内容，因而也就无法弄清楚实用主义与近代西方哲学的区别，从而否认实用主义是现代西方哲学。关于哲学的改造，马克思主义主张哲学革命，实用主义主张哲学改造，其对象直指传统哲学和近代哲学。作为现代哲学，它们都坚持主体与客体、思维与存在、身与心、心与物的统一。马克思主义哲学一般来说是对黑格尔和费尔巴哈哲学的批判，实际上它所关注的已经不是建立关于整个世界的严密完整的理论体系，而是直接面向人的现实生活和实践，把实践的观点当作哲学的首要的基本观点，主要通过实践发挥人的能动性、积极性和创造性，促使人的自由而全面发展。马克思主义哲学是通过对人的实践的意义的深刻揭示和全面阐释，彻底实现了对西方近代哲学的超越，实现了哲学上的伟大革命。实用主义哲学反对主体与客体、身与心、心与物、思维与存在的二元论，反对本体论式的思维方式，主张直面实践问题，从生活、经验、实践出发，即从主客体统一出发说明世界，超越了近代哲学主客二分的认识论模式，实现了近代哲学的改造。应当说，实用主义是一种继承了休谟、康德以及实证主义等近代哲学的经验论，又不同于近代哲学的经验论的哲学。实用主义认为，经验不是作为认识结果的知识，不是与客体相分离的主体意识状态，而是指人的行动生活和实践本身，是心与物、主体与客体相互统一的过程。或者说，作为有机体的人对其环境相互作用的过程。所以，经验不是过去的静止的东西，而是由过去指向未来，从而是积极的、能动的。实用主义认为，一切思想理论学说都是为人适应环境服务的，都是人的行为的工具。在西方近代哲学史上，无论是英国的经验论还是大陆唯理论，都是探讨知识怎样形成的。例如，康德提出先天综合判断何以可能，数学何以可能，物理学何以可能，都是讲知识何以可能的问题。而现代哲学则是研究认识何以能实现，知识何以能实现的问题，这就成为方法论了。实用主义批判传统哲学的旁观者认识论，认识论中心主义，就是要从近代哲学的研究主体转向研究主客体统一，这就是实用主义哲学的现代认识论转型。毛泽东在《实践论》中讲到，认识论可以分为认识的形成阶段和认识的实现阶段，强调认识的实现阶段比认识的形成阶段更为重要。从认识的实现阶段去理解实用主义的认识论，就更容易理解杜威的思维五步法、操作主义和实验逻辑，就更懂得研究实用主义认识论的重要性。真理是有价值的，我们不仅要认识真理，还要实现真理。在认识形成阶段和认识实现阶段，真理的内涵是不同的，一个是认识的结果，一个是认识的起点，所以不能简单沿用亚里士多德以来关于真理的定义，必须揭示真理的价值和意义。

第六，长期以来，我们否认美国实用主义是现代哲学，其原因还在于我们对现时代的认识不够清楚。从政治上看，我们的时代主题已经由战争与革命转为和平与发展。马克思、恩格斯早在1848年《共产党宣言》中就说，资产阶级开创了一个新时代，这是一个工业化、现代化、全球化的新时代。他们说：“资产阶级在它们不到一百年的阶级统治中创造的生产力，比过去一切时代创造的全部生产力还要多，还要大。生产力的征服，机器的采用，化学在轻工业和农业中的应用，轮船的行驶，铁路的通行，整个大陆的开垦，河川的通航，仿佛用法术从地下呼唤出来大量的人口——过去哪个世纪能够料想有这样的生产力潜伏在社会劳动里呢？”“资产阶级由于开拓了世界市场，使一切国家的生产力和消费都成为世界性的了，不管反动派如何惋惜，资产阶级还是挖掉了工业脚下的民族基础。古老的民族工业被消灭了，并且每天还在被消灭。它们被新的工业排挤掉了。新的工业的建立成为一切文明民族的生命攸关的问题。这些工业所加工的，已经不是本地的原材料，而是来自极其遥远的地区的原材料，它们的商品，不仅供本身消费，而且同时供世界各地消费。旧的靠本国产品来满足的需要，被新的要靠极其遥远的国家和地区的产品，来满足的需要所代替了……物质的生产是如此，精神的生产也是如此。各民族的精神产品成了公共的财产。民族的片面性和局限性日益成为不可能。于是由多种民族的地方的文学形成了一个世界的文学（指科学、艺术、哲学等方面的著作）。” “资产阶级，由于一切生产工具的迅速改进，由于交通的极其便利，把一切民族甚至最野蛮的民族都拉到文明中去了，它的商品的低廉价格，是它用来摧毁一切万里长城征服野蛮人的仇视心理的重炮。它迫使一切民族——如果它们不想消失的话——采用资产阶级的生产方式，迫使它们在它们那里推行文明制度，即变成资产者。一句话，它们按照自己的面貌为自己创造出一个世界。” 马克思、恩格斯在这里形象生动地指出，从经济上说，这是一个全球化、工业化、现代化的开放时代，美国实用主义就是产生在这样一个时代里。恩格斯在其《路德维希·费尔巴哈和德国古典哲学的终结》一书中说：“在从笛卡尔到黑格尔和从霍布士到费尔巴哈这一长时期内，推动哲学家前进的，决不像他们所想象的那样，只是纯粹思想的力量。恰恰相反，真正推动他们前进的，主要是自然科学和工业的强大而日益迅速的进步。在唯物主义者那里，这已经是一目了然的了，而唯心主义体系也是越来越加进了唯物主义的内容，力图用泛神论的观点来调和精神与物质的对立；因此，归根到底，黑格尔的体系只是一种就方法和内容来说唯心主义地倒置过来的唯物主义。” 由于自然科学和工业突飞猛进的发展，由于蒸汽机、内燃机、电动机、相对论、量子力学、计算机、人工智能、大数据等自然科学和工业的不断进步，由于工业化、现代化、国际化的思潮的推动，人类进入现代社会，马克思主义与实用主义都成为这个时代的产物。

第七，马克思主义与实用主义是19世纪同时代产生的现代西方哲学，它们不仅具有同时代性，而且具有许多相同的内容。马克思主义和实用主义都是对近代欧洲哲学的继承和发展，具有同时代性。它们还具有共同的自然科学前提，具有共同的工业化、现代化、时代背景，具有共同的欧洲哲学土壤；它们都实现了哲学革命的现代转变，具有科学主义精神和人本主义风貌；它们都具有现代哲学的功能和价值；它们都主张实现主体与客体、思维与存在、知与行、理论与实践的统一，实现了哲学的改造与革命；它们高举科学与民主的旗帜，都有关于人类全面而自由发展和社会进步的理想。如果只看到实用主义与马克思主义是两种根本对立的意识形态，看不到它们之间的同时代性和共同之点，那它们就根本无法对话交流。

第八，关于实用主义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这是一个很有意义的问题。过去，我们从“以阶级斗争为纲”的观点看问题，现在我们从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即从“工业化、现代化、全球化”的大时代观看问题，思维方式和观点看法就全然不同了。20世纪50年代，我们批判美国实用主义，批判杜威和胡适，说实用主义是帝国主义反动哲学、主观唯心主义哲学、庸俗市侩哲学、诡辩论等，其理由是什么呢？后来认识到我们批判错了，又错在哪里呢？对此，我们缺乏反思。实用主义在美国形成和发展的历史，是伴随着美国资本主义工业化、现代化、全球化形成和发展的过程的，它有其存在的合理性。今天，中国正在实行工业化、现代化、全球化，既不能走“全盘苏化”的老路，也不能走“全盘西化”的邪路，中国必须坚持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道路，建立完善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当然，也必须学习和借鉴美国工业化、现代化、全球化的经验教训，必须正确认识和理解美国实用主义理论。

第九，20世纪中叶，随着实用主义创始人皮尔士、詹姆士、杜威的相继过世，美国实用主义越来越向实践方面发展，更加突出它的实践功能。当实用主义讲“大胆假设，小心求证”时，认识本身已经是实践动作的一种方式。在实验逻辑中，实验方法不同于思维方法，不仅要动脑，还要动手，要实际地去观察、去实验、去操作，这种实验动作思维，一直延续下去，形成了布里奇曼的操作主义、泰罗的管理科学、西蒙的决策科学等。可以说，实用主义哲学已经渗透工业生产之中，成为管理哲学。随着智能化、数字化和计算机科学的发展，语言哲学诞生了。人们用语言指称对象，做出判断，进行思维，交流思想，如果没有语言，社会就无法存在，人类无法发展。实用主义语言哲学的发展，除了研究语形学、语义学、语用学、语言与行动，研究文本与读者、阅读与欣赏、说者与听者，还涉及教育、影视、传媒等多种行业，涉及信息社会的网络语言、计算机语言。随着信息社会中互联网、物联网、航空航天、航海技术的发展，实用主义的语言哲学的事业更宽广，内容更深邃。未来世界五彩缤纷，人类生活更加幸福，实用主义科学哲学、艺术哲学也将更加发达。

第十，过去我们讲美国帝国主义是反动的、腐败的、垂死的、没落的，作为美国国家哲学的实用主义当然也是没有前途的。这样，实用主义根本就无所谓历史地位和意义。多少年过去了，实践证明这是一个错误判断。马克思曾说资产阶级开创了一个新时代，创造了迄今为止最为强大的生产力。美国又进一步发展，实用主义哲学与美国工业化、现代化、全球化的过程是同步的。无端地批判实用主义，也就是否定了它的工业化、现代化、全球化的历史地位和现代意义。美国毕竟实现了现代化，生产力、社会财富居世界第一。实用主义就是在这种生产力水平、这种社会经济条件下产生的。肯定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也就肯定了美国工业化、现代化、全球化对实用主义哲学产生的作用和意义。这就说明，没有美国工业化、现代化、全球化的历史背景，作为现代西方哲学的美国实用主义也是根本不会产生的。中国是一个农业社会，要实现工业化、现代化、全球化，就要弄清中国特色，弄清楚中国在经济、政治、文化、社会和生态等方面所表现出来的特点，沿着工业化、现代化、全球化的发展趋势向前迈进。美国全面实现工业化、现代化、全球化的经验和教训值得学习和借鉴，在这个历史条件下产生的实用主义，应当有它一定的历史地位和现实意义。

我想通过以上十个方面，从什么是实用主义，实用主义是现代西方哲学，为什么是现代西方哲学，实用主义与近代西方哲学的区别与关系，实用主义与美国文化实用主义是工业文明的文化，实用主义与新实用主义、实用主义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实用主义产生的时代条件，实用主义的历史地位和现代意义等方面来解读实用主义，以便给广大读者一个正确而清晰的认识。

2018年，当我步入83高龄，退休23年后，终于完成了《美国实用主义研究》的书稿，也算完成了自己的一个心愿。不管别人怎么议论，这是一件做出来的事情，是我历经坎坷，在特别困难的条件下完成的。

有友人送我三句话，第一句话是“上善若水，海纳百川”，要养成像水一样的品格，宽宏大量，包容一切。第二句话是“有容乃大，无欲则刚”，要养成敢作敢为，不为名利，在恶劣环境中也能生存的事业心。第三句话是“面向大海，春暖花开”，要养成如同大海一望无际的气度，困难总会被克服，光明总会到来。

我就是以这种精神鼓舞着自己不断前进，当然这里不只是我一个人，而是有无数的朋友、同事、同学支持我，有多位友人帮助我，没有大家的支持和帮助，我会一事无成。总而言之，不管怎样，一个人活着总是应当有不断的追求。

马克思说：在科学道路上没有平坦的大路可走，只有在崎岖小路的攀登上不畏劳苦的人，才有希望到达光辉的顶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