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基地到登上大巴车,我的视线一刻也没有离开父亲,他疲惫而又坚定的眼神、颤抖而又挺拔的身躯,在我的心里生根发芽。
父亲,是伟大的,是无私的。天下有哪个父亲不是一生中都在为一个家操劳,又有哪个父亲不爱自己的妻儿。同样,我的父亲,也和千百万父亲一样,疼爱妻儿。
我的父亲是塔城公路管理局的一名普通职工。夏季要负责省道S201线、S318线路容路貌管养与恢复工作;冬季在有“魔鬼路”之称的省道S201线玛依塔斯路段,担任玛依塔斯防风雪保交通抢险救援基地的道班班长,进行防风雪保畅通抢险救援工作。他工作任务重且多,所以大部分时间都在忙工作,对家里的关心少之又少。从小父亲给我的印象就是“忙”,在家的时候很少。夏天早出晚归,冬季里甚至逢年过节都不在家。父亲难得回家,但却苛刻地对待我的学习,严厉地管束着我。我觉得他不理解我,不够关心我,甚至觉得他不爱我,至少我以前是这样认为的。
直到2007年底亲身经历“魔鬼路”与暴风雪后,我才明白父亲的压力、无私、伟大和责任,从那时起我就梦想着有朝一日也能成为一名像父亲那样,可以拿回很多奖状的优秀公路人。2007年元旦,父亲仍坚守在工作岗位上。单位的领导组织玛依塔斯工作人员家属去慰问,让家人们共度元旦。早上10点,我与母亲坐上单位的大巴车,从县城前往玛依塔斯抢险救援基地,在车上我就迫不及待地想看到父亲的工作环境到底是什么样的,是不是像父亲说的那样,真的有那么危险、那么可怕、那么辛苦。半小时后,车辆进入玛依塔斯路段,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白雪皑皑的山峰、戈壁和漆黑笔直的公路。哇——好美啊!风平浪静,这哪里是“魔鬼路”,简直可以说美如仙境。没过一会,车辆到达玛依塔斯抢险救援基地,下车见到父亲,我的第一句话就是:“爸,这里哪有你说的那么可怕,你也就是吓唬我。”父亲只是笑着摸着我的头说:“你们来了风就不敢刮了,能好好过个元旦了啊。”正当我们陶醉在与家人团聚的气氛中时,说来也巧,下午就遇到了改变我想法的暴风雪。
元旦参观活动结束后,父亲正组织大家吃午饭,就在这时父亲的手机响了起来。接起电话没说几句,父亲的脸色就变得凝重了起来,放下电话就对大家说快些吃饭,吃完就送你们回去。我连忙询问父亲怎么了,父亲说外面起风了,估计一会就要大起来了,要在风力大起来之前把我们送出风区,还要疏导社会车辆穿过风区,风再大了就要封路了。没等我说完话,父亲叫上两名还在吃饭的抢险队员开上巡道车就上路巡道去了。我心想:有这么着急吗?能有多大的风,早上来的时候外面哪有一点风的影子?饭还没吃完就去路上工作,今天可是元旦啊!没过一会,基地所有的抢险队员整装待发,基地的老师傅们告诉我,玛依塔斯之所以被称为“魔鬼路”,是因为玛依塔斯位于新疆塔城地区西北部,是塔城盆地东进西出与外界相联通的必经之路——“咽喉要道”,是中国和世界上罕见的暴风雪灾害区。风区年均8级及以上大风150余天,最多200天,最大风速高达40米/秒,风速之高、积雪量之大,为世界所罕见。
话音刚落,值班室的电话就响了起来,父亲下达命令,全体队员上路清雪作业。我转头看向窗外,早上平静如画的场景已不复存在,风雪肆虐,能见度几乎为零,就连门口停放的大巴车都已经模糊出我的视线,“害怕”这个词第一次出现在我的脑海里。通过值班室报话机里传来的一条条“命令”和一句句“收到”,我仿佛看见父亲站在风雪中的模样——那么的“狼狈”,同时又是那么的“神圣”。20时许,抢险救援工作结束,父亲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道班,身上的防寒服都已经湿透,加上外面极低的气温,已经冻得和铠甲一样了,走起路来“咔嚓咔嚓”的。还没等我开口说话,父亲就下达了护送家属团撤离基地的命令。父亲说:“已经封路了,路上还有不少‘死车’(人员已经救走的车辆),我带巡道车护送你们出去。”从基地到登上大巴车,我的视线一刻也没有离开父亲,他疲惫而又坚定的眼神、颤抖而又挺拔的身躯,在我的心里生根发芽。大巴车在父亲的带领下缓缓地行驶着,车窗外的景色已和早上来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仙境”已然变成“魔鬼路”,各种大大小小的车辆横七竖八地被风雪掩埋在路上,还不时地有人在路上求救。看着仍在风雪中救援的父亲,我的眼泪不自觉地流了出来,终于明白了父亲的责任。父亲为了我们这个家,是那么的辛苦,却从来也不给我和母亲说起。
为了解救一名途经的司乘人员,就要冒着巨大的危险,“不抛弃,不放弃,顽强救援,用生命为大爱高歌”,这就是父亲一直坚守着的玛依塔斯风口精神!他的爱,广博!他的爱,沉稳!他的爱,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