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编
黑格尔之后

按前引克洛纳的说法，黑格尔之后的哲学家没有、也不能超过黑格尔，但他们取代黑格尔体系的种种哲学思想成为西方哲学的新开端。现代西方哲学的开端有以下四类。

第一，用“物质”的范畴代替“绝对精神”的范畴，这是唯物主义的立场。除了我们熟知的费尔巴哈和马克思的唯物主义外，还有19世纪后期在德国流行“科学唯物主义”。其代表人物海克尔（Ernst Haeckel）试图依据力学规律把精神和意识还原为物质现象，提出了严格的唯物主义一元论。

第二，用非理性主义代替黑格尔的理性主义体系的体验，用“意志”“生命冲动”“生存体验”等否定一切理性主义的形而上学和知识论。非理性主义者透过自己的体验看待人生、社会和世界，但他们极具个性的情感和写作方式可被重构为概念化的理论，冠以“意志主义”“生命哲学”和“生存哲学”等名义。

第三，用新的“经验”概念代替德国唯心论。德国古典哲学家在经验领域添加先验因素和超验的精神，把经验的领域扩大到人类知识的所有领域，但始终用先验唯心论或绝对唯心论规定经验。黑格尔的《精神现象学》的副标题是“关于意识经验的科学”，之后的经验主义者尽可不同意黑格尔体系，但他们可以承认，黑格尔探讨的一切经验现象应该得到科学的解释。当时的新黑格尔主义是这样，自觉反对德国唯心论的其他哲学家也是这样。区别他们的关键问题是：用什么视角看经验？按何种科学解释经验？除新黑格尔主义外，其余经验主义者分成以下三个阵营：

（1）如果按当时实证科学的标准衡量经验，人类经验按照时间顺序被区分为由低到高的三个层次，在最高的层次又有不同科学领域的区分，其中某一科学具有决定意义，这是实证主义。其创始人孔德（August Comte）把人类历史概括为神学、形而上学和科学由低到高发展的三个阶段。英国实证主义的主要代表斯宾塞（Herbert Spencer）把物质世界归结为力学现象，并用“生存竞争”的社会进化论解释人类社会。

（2）按社会功利的标准，道德情感和政治原则，乃至传统经验论忽视的数学和逻辑，都可得到经验主义的解释，这是功利主义。其创始人边沁（Jeremy Bentham）把善与恶的标准归结为人的快乐与痛苦，把最大多数人的最大幸福原则当作判断社会政治的目标。约翰·密尔（John Stuart Mill）认识到，快乐不仅有量的规定性，而且有质的规定性，快乐有精神的和肉体的两种，精神快乐高于肉体快乐。他把“最大幸福原则”中的“大多数人”解释为“有资格的鉴定人”即精英分子。为了保护少数人的自由，他提出反对“大多数人的暴政”的自由主义学说。

（3）按效用的标准，经验是人类知识解决问题的过程和后果，这是美国的实用主义。实用主义者所谓的效应，既是个人的也是社会的，既是直接的也是间接的，既是物质利益也是精神满足，既是科学实验的，也是逻辑思维的，因此可以广泛地利用自然科学、逻辑学、心理学、宗教学、美学和社会科学的知识对经验作全面扫描，扫描的方位和角度可随社会关注和哲学热点问题的不断变化而变化。这也是为什么实用主义长久不衰且能与不同哲学流派相结合的原因所在。

第四，面对自然科学突飞猛进、实证的社会科学方兴未艾的挑战，德国大学的学院派用“精神科学”的哲学取代黑格尔的“绝对精神”的科学大全。德国哲学家从未放弃为所有具体科学奠基的目标。针对当时流行的历史主义和心理主义的实证方法，新康德主义、狄尔泰、布伦塔诺等人对精神科学的性质和方法进行了深入解释。 nV8i7nk71qpEDfykzDPmW2+7LtlWyxgizU9e0vTfu+3qqahVHoCeere2lSEMFpG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