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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节
古代累范特地区

累范特这一地理概念包括现代以色列、黎巴嫩、约旦和叙利亚的幼发拉底河西岸部分,它北边是两河流域相继出现的帝国,南边是埃及,作为二者之间的纽带和交汇点,在西亚古代史上成为一个文化和政治上的缓冲区,并且是贸易和交通的枢纽,历来是各主要帝国争相控制之地。在这里活动的大多为游牧民族或者是小型的农耕聚落,其政治力量始终不强。

公元前1100—前900年期间,累范特、安纳托利亚南部、美索不达米亚南部出现众多小邦,它们是公元前1400—前1200年间控制该地区的各大帝国及迦南文化的后裔。这些小国在政治和经济体制上非常相似,但文化上如语言文字、艺术、宗教等方面则有很多的差异。北方多数小国深受赫梯的影响,而在美索不达米亚南部及叙利亚地区,阿拉米亚文化的影响占主导地位。黎巴嫩海岸的迦南城市发展为腓尼基国家,其影响辐射到塞浦路斯。巴勒斯坦海岸南部是腓力斯丁人,最初他们是作为埃及的守卫部队驻扎在那里的,逐渐控制了主要城市。而在内陆,公元前1000年以色列国家形成,同时出现的还有摩押(Moab)、亚扪(Ammon)、以东(Edom)等国。此时的累范特还没有大批的希腊移民出现。

在公元前1100—前900年累范特地区普遍经历的转型过渡中,以色列国家的形成只是其中的一环,以色列人是该地区众多族群中的一支。以色列早期历史与这个近东背景之间的联系,已有丰富的考古资料证明,在《圣经》中也有所反映,尽管只是微弱的信息,如,雅各被称为“流浪的阿拉米亚人”《申命记》,26:5)。

对于累范特地区诸国的形成,在缺乏资料的情况下,很难复原一个完整的画面。但有一个特殊的例外,即以色列国家的形成,《旧约圣经》以生动而富有感染力的戏剧化手法叙述了以色列人国家的形成,它以历史记录的面目出现,又以古代以色列人与上帝之间的约定和互动关系来解释一系列的历史事件,把大量的故事和传说编织进来,为宗教主题服务,与很多古代的文学作品一样,它的创作动机不是批判性的历史研究,而只是集中反映了古代以色列人对自己早期历史的看法,以及这种看法与其信仰之间的密切关系。因此,很难把《圣经》当做直接的史料,在19世纪前,以考古发现证明《圣经》记录的做法已经成为过去,目前考古学家们关注的是《圣经》中反映的古代近东背景,而极少也很难验证《圣经》中提到的著名人物或者事件。

《圣经》中的以色列人早期历史

世界上唯一能够在亡国两千多年之后又重新建国的以色列人有着坎坷的历史。他们的国家并不强大,但是由他们所信仰的犹太教蜕变而成的基督教和伊斯兰教却是两千年来西方世界中最主要的两大宗教,对世界文化的发展具有决定性的影响。他们关于道德和政治理论的概念对现代民族的影响也非常深远。

《圣经》以创世纪、早期人类及大洪水的故事开篇,接着讲述以色列人祖先的故事,这些部落首领带领家族迁徙于近东各地,期间发生的故事把以色列先人与埃及、巴勒斯坦、巴比伦等地都联系起来。其中最著名的是《出埃及记》,雅各的12个儿子之间互相嫉妒,致使最受宠的小儿子约瑟被卖至埃及为奴,结果约瑟因善于解梦,得到法老赏识,官至显要,后迦南发生了饥荒,约瑟把雅各及其11个兄弟都接到埃及生活。后来新法老即位,不认识约瑟,而且担心以色列民族人口日益增多,开始是逼迫以色列人从事苦役,为他建造王城,后来又下令杀害以色列人的男婴,其中一个男婴被弃河中之后为法老之妹——埃及公主收养,这就是摩西。他后来在耶和华的指示下,率领以色列人逃离埃及。这个故事的历史真实性很难得到证明,埃及文献中没有任何相关的记录。这个“从被奴役走向自由”的拯救故事是以色列民族意识的重要核心,在后来的历次劫难中,这个奇迹故事不断唤起以色列人被拯救的希望。一个民族把自己的出身追溯为被压迫的奴隶,这本身就非同寻常。这些故事所蕴含的历史信息,目前是文化记忆研究的热门话题,埃及学家阿斯曼(Jan Assman)所做的研究尤其值得关注。

出埃及之后,以色列人在西奈沙漠流浪40年,这期间摩西与耶和华在西奈山上立约,接受“十诫”。40年流浪期结束后,进入应许之地,此时新的领导者是约书亚。经过征服战争,以色列人定居下来,此间与邻近居民如阿摩利人、迦南人、腓力斯丁人不断发生冲突。在其后的士师时代,耶和华在各个危机时刻指定领导者带领众人渡过难关。此间的故事都遵循着一个叙事模式:以色列人因为拜迦南人的神而受到上帝的惩罚,遭受军事上的攻击,忏悔之后上帝会派一名士师来化解危机。

后来腓力斯丁人势力日增,他们在埃及人从迦南撤走之后,占据了南部沿海的5座城邦,结成强大的军事联盟,他们大败以色列人,抢走约柜,摧毁圣所,形势所迫,扫罗被指定为王,以色列人进入列王时代,先后被扫罗、大卫、所罗门统治。扫罗起初不负众望,但后来与女婿和大将大卫产生矛盾,大卫率军叛逃,扫罗孤军与腓力斯丁人作战,最后战败自杀。

扫罗死后,大卫为王(约公元前1000—前961),击败了腓力斯丁人,征服了整个巴勒斯坦,将12个部落统一为一个国家,并且将都城设在耶路撒冷。他虽然是一个非常有作为的国王,但是仍不能消除内部的许多矛盾,如一些坚持信仰的宗教领袖始终不愿承认大卫的权威,而认为只有耶和华神才是他们的王;大卫本人出身于犹太部族,其他部族人不愿服从他,等等。在他去世时,由于王位继承问题发生了内乱。最后,大卫的儿子所罗门(公元前960—前922)发动宫廷政变夺取王位。

在以色列人的传说中,所罗门被描绘成贤明而有作为的国王,对他的记述有不少溢美之词。但可以肯定的是所罗门是一个成功的外交家,也热衷发展贸易。他设法与埃及修好,并且娶法老之女为妻;又和黎巴嫩的推罗城联盟。他派船队到红海进行贸易活动,又派遣商队到阿拉伯半岛。在死海南部,他设立了当时西亚地区规模最大的冶铜厂,又经营马和马车的转手生意。在他的治理下,以色列的财富开始增加,经济走向繁荣。

但是所罗门仿效东方国王的奢侈生活,大兴土木,劳民伤财,引起民众强烈的不满。他在耶路撒冷修建豪华的宫殿和神庙,强迫人民服劳役,并为此加重税收。当时多数建筑材料都要依靠进口,为了抵偿外债,所罗门割让了20个城邑,每隔3个月,就有3万以色列人被送往推罗国服役。在他死后,以色列北方有10个部族不服其继承人的统治,分离了出去,于是南北分裂,北方王国仍称以色列,南方则以犹太为名。许多地中海沿岸的小城邦又纷纷独立,统一时期的繁荣局面一去不返。

以色列与犹太两国分立200多年后,北方的以色列于公元前722年为亚述所灭,其居民流散到各地,逐渐为周围的民族所同化,被称作“失踪的以色列10部落”。之所以会如此,是因为这些部落本身就在文化上与南方的犹太部落有很大的差别,北方部落地处贸易要冲,以城市生活为主,很早就深受其他国家文化影响;而南方部落主要是农民和游牧民,文化上更为保守和排外,这也是南北最终分裂的重要原因之一。

此后,犹太国又苟延残喘了100多年,其间不断经受亚述和后来的新巴比伦王国的洗劫。公元前586年,新巴比伦王国国王尼布甲尼撒二世再度攻陷耶路撒冷,犹太王和一批臣民被掳到巴比伦,这就是历史上的“巴比伦之囚”。后来波斯王居鲁士灭亡新巴比伦王国后,释放了这些犹太人,允许他们返回家园,开始了“第二圣殿”时期,此后耶路撒冷也得到重建。公元前539至前332年期间,巴勒斯坦是波斯帝国的附属地;公元前332年为亚历山大征服,后为埃及托勒密王朝所统治;公元前63年成为罗马的附属国,后来以色列人发动反抗罗马人的起义,遭到残酷镇压,自公元70年起,以色列人的国家被合并为罗马的一个行省,耶路撒冷被罗马人摧毁,圣殿被摧毁,从此再没有重建。

所罗门神庙复原模型

古代犹太教

古代以色列人宗教思想的最特别之处在于其所经历的巨大转变过程,在古代近东多神论的基础上,发展出世界上最早的一神教,古代犹太教的发展与以色列民族饱经磨难的历史关系密切,犹太教重视实践甚于信条,认为生活方式决定着一个人的虔诚与否,这使得其信徒得以历经劫难仍保持自己的信仰和文化身份。

一般来说,信奉耶和华为唯一的神,信奉《塔纳赫》(即《圣经》)、《塔木德》(即《犹太教法典》),认为犹太人是上帝的选民,尊奉由摩西从耶和华那里传授来的教义及教规,行割礼,禁食不洁之物,反对拜偶像,过安息日、逾越节、赎罪日等等,便是犹太教,或者说,以上这些便是犹太教的本质特征。作为世界上最早的一神教之一,犹太教的精神品质通常被历代犹太教神学家和哲学家概括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爱己如人;上帝与人的关系远比人与人的关系亲密、基本;正直、怜悯、谦卑以及唯义人因信得生等等,而这些精神品质是深深地建立在犹太教对上帝、对人的基本肯定的基础上的。

从摩西率以色列人出埃及、走西奈,在西奈山授命传十戒和律法算起,古代犹太教的发展大致经历了创教、先知运动、第二圣殿以及拉比四个时期。

摩西以十戒和律法慑服了辗转西奈半岛40年而历尽艰辛的以色列人,不仅开创了一个彻底的一神教,而且统一了以色列人的思想,为回归迦南和日后的发展奠定了必要的基础。随着士师时代的结束,大卫统一了12部落,并定都耶路撒冷,建耶和华圣殿,安放约柜。 接着所罗门建造第一圣殿,成为犹太人宗教信仰和精神寄托的中心。经过以上这一系列事件和历史的演变,犹太教创立了它雏形期的教义、教规和典章。

根据《旧约》的说法,以色列人只崇拜一个神,就是耶和华。他们虽然有不同的崇拜中心,但所崇拜的神是相同的。对任何其他神明的崇拜一概被禁止。以色列人相信他们的神耶和华曾经主动与他们立约,因此他们是耶和华的“选民”,是耶和华所特别要拯救的一群人。除了耶和华之外,他们并不承认世上的其他权威。这也是以色列王国立国时所确立的一个根本原则——国王的权威是世俗的,如果他的意见与代表神意的宗教领袖不同,就会产生冲突。以色列政权之所以不稳定,神权与政权之间的冲突是一个重要的原因。以色列人没有神像,这一点与其他的古代宗教很不相同。因为他们相信耶和华是没有形象的。所有外邦人崇拜的都是木泥雕塑的没有生命的偶像。这种极端的一神信仰使得以色列的宗教在古代世界宗教中独树一帜。

这种一神信仰思想是逐步确立的,在实际的历史发展过程中,并不是所有的以色列人都能保持这种严格的态度。例如以色列建国后,因为和迦南人杂居的关系,以色列国内充满了非耶和华信徒,这些人信的是迦南原有的神明如巴尔、亚什位等。以色列王亚哈甚至和信奉巴尔神的泰尔公主结婚,并且替她建造了巴尔神殿,因此招来了许多犹太教信徒的强烈反对。此后,以色列和犹太相继亡国,虔诚的耶和华信徒再度受到严重的打击。为了继续保持原有的信仰,耶和华信徒对以色列和犹太国的灭亡做了这样的解释:他们认为犹太之所以亡国,并不是巴比伦的神胜过了耶和华。相反,是由于以色列人背弃了耶和华的旨意,才使得耶和华借巴比伦人之手来惩罚以色列人。而既然外邦人也听从耶和华的命令,耶和华就不再只是以色列人的神,而是宇宙之间的唯一真神。以色列人的信念也就是因为有了这样的经历之后,才更为坚定。

“先知”一词,是当时对有能力感知上帝的旨意并向子民传达旨意的人的称谓(摩西是犹太教最大的先知)。自公元前8世纪至前5世纪,以色列人经历了所罗门死后以色列南北两个王国从分裂走向灭亡、第一圣殿被毁、巴比伦之囚、重返耶路撒冷和建第二圣殿一系列重大事件,显然,这是一个社会动荡时期。“先知运动”就是指这一时期出现的15位先知。他们针砭时弊、抨击腐败、痛斥暴政、鼓舞民众,为重建圣殿、民族复兴做出巨大贡献。他们以神的名义阐发的政治见解、宗教伦理,被后人收集在《圣经》和《先知书》里,极大地丰富了犹太民族的思想宝库,发展了这个民族的伦理学说以及政治观和社会观。正是在这个意义上,这些先知们才被认为是犹太教历史上的社会改革家、政治批评家、民众的精神导师。

第二圣殿时期是犹太教历史上的中兴时期。公元前516年建成的第二圣殿,使犹太人又有了从事宗教活动的场所,先知的地位被祭司和文士所取代,流散在外的犹太人陆续返回耶路撒冷,迦南又恢复了昔日的繁荣。不过,当犹太人被亚历山大大帝征服进入希腊化时期后,犹太教内部出现了分裂,形成了四个派别,即撒都该派(代表宗教贵族)、法利赛派(代表宗教中层文人墨客)、艾塞尼派(代表下层农牧民)以及卡纳因派(代表无产者)。由于各派所代表的集团利益和所处的社会地位不同,他们的政治态度各异,宗教观点分歧,相互之间的斗争不断,直到公元70年第二圣殿被罗马帝国付之一炬。又过了20年,大约在公元90年前后,《圣经》追录成典,犹太教正式形成,古代犹太教的发展阶段到此结束。

所谓的拉比时期,是指第二圣殿被毁之后的一个时期,这个时期发生了两件事,第一件事是建造了犹太教会堂。犹太教会堂的建造,不仅满足了流散在各地的犹太人行使宗教义务的需要,更为加强犹太民族的同一性、认同感和凝聚力发挥了不可替代的作用。另一件事是犹太人视法利赛派中德高望重的人为他们的精神领袖,将他们称为“拉比”(Rabbi,希伯来语,意为“吾师”)。拉比们所从事的工作主要是收集口传的律法并将其整理成文;注解《律法书》等宗教法规;向犹太教徒讲解教法,教导他们严守教义和法规。正是在这一时期,在拉比们的努力下,犹太教最重要的经典《圣经》正典得以审定。学者们也因此普遍认为,是拉比们的努力才使犹太教在艰难困苦中生存了下来。

犹太教经典包括《塔纳赫》和《塔木德》两部分。《塔纳赫》被认为是犹太教的“一部永恒的书”,由律法书、先知书、圣录三部经典共24卷组成。

律法书由《创世纪》《出埃及记》《利未记》《民数记》《申命记》5卷组成,传说最早是上帝在西奈山向犹太教先知摩西口授的,后来由摩西整理成书,故又称《摩西五经》。律法书被视为犹太教的支柱,是经典中的经典,它阐述了犹太教三个最基本的问题:宇宙的产生和犹太民族的起源与形成;犹太教的教义、戒律与犹太民族的传统习俗和生活方式;犹太教的伦理道德。

先知书由《约书亚记》《士师记》《撒母耳记》《列王记》《以赛亚书》《耶利米书》《以西结书》8卷加上《小先知书》《何西阿书》《约珥书》《阿摩司书》《俄巴底亚书》《约拿书》《弥迦书》《那鸿书》《哈巴谷书》《西番雅书》《哈该书》《撒迦利亚书》《玛拉基书》组成,构成《圣经》的第二部分,其地位仅次于律法书,其中所记录的先知的言行成为犹太人效法的楷模,影响深远,是犹太民族的精神财富。

哭墙:所罗门神庙的遗迹

圣录实际上是一些资料汇编。这些资料大多出自历史文献,由犹太先贤们筛选整理而成,其内容相当丰富。有的记载宗教仪式,有的记录历史事件和节日风俗,有的记载哲理名言,有的记载好人好事,宣扬正义善良,赞美勤学勇敢、谦卑守信等传统美德。它由《诗篇》《箴言》《约伯记》《雅歌》《路得记》《耶利米哀歌》《传道书》《以斯帖记》《但以理书》《以斯拉记》《历代志》共11卷组成。

《塔木德》是犹太教的口传律法集,它是一部指导犹太人生活的百科全书。《塔木德》主张以发展和变化的眼光去看待教义和律法,并要求根据客观实际对教义和律法做出合乎逻辑的解释。

现存的希伯来圣经完成于公元前2世纪,但其中最晚的部分——《但以理书》《以斯帖记》尽管创作于公元前2世纪,却被设定于公元前7到6世纪,因此给人的总体印象是整部作品创作于波斯帝国时期,即犹太教的基础奠定和形成之时。希伯来圣经的语言是希伯来语,而《但以理书》《以斯帖记》的某些章节是阿拉米亚语写成的。

律法书传说是摩西所做,但几个世纪前就有人持怀疑态度,它有很多重复和前后矛盾的地方,如对同一个事件有两次甚至三次叙述,故事内容前后矛盾(如有两个不同内容的创世故事),律法条文之间也有自相矛盾之处。甚至关于以色列人得知耶和华的时间也不一致,在《出埃及记》中,耶和华告诉摩西他的先人们“不知道我是耶和华”,只知道“全能之主”,而在创世纪中,夏娃是知道耶和华的名字的。更微妙的是,在前后两个创世故事中耶和华呈现出不同的特点,第一个创世故事强调他的至高尊严和力量,而在第二个创世故事中他则有着人类的情感。

总之,整个律法书贯穿着几种迥然不同的写作风格,《申命记》风格华丽,此种风格不见于别处,而《创世纪》和《民数记》中则至少有两种风格:一种是枯燥而正式的,一种是叙事风格的。早在18世纪,人们就注意到不同的文学风格是辨别律法书不同作者的关键。在作者不明的情况下,学者们尝试先确定文本的不同类型,再追溯其源文本,排出年代顺序,近代圣经历史评断学把律法书的源文本分为四个:

J典,自始至终以耶和华为上帝之名(J=Yahwist),风格为朴实的叙事故事体,内容特别侧重南部以色列王国犹太国。

E典,以埃洛希姆(Elohim)为摩西受启之前的上帝之名(E=Elohist),风格与J典相似,但内容更侧重北部以色列王国,E典文本并不始于亚伯拉罕和先祖传说。

D典,《申命记》(Deuteronomy),除风格华丽多修饰之外,内容上强调以色列人如保持信仰纯洁、忠于耶和华、遵守戒律,则会繁荣发达,否则灾难不可免。主张祭祀仪式只在一个合法圣殿举行,只能由利未族主持。

P典,祭司文本(Priestly Code),这部分风格枯燥刻板,内容是大量的祭祀仪式条规,在摩西受启之后才使用耶和华之名,从不描述摩西和亚伦之前的祭祀,指定只有亚伦的后人才能主持祭祀,其他利未族人只能承担祭祀中的低等杂役。此典被认为是一个祭司群体共同创作的文本。

J典和E典还有个共同点是不强调祭司在仪式中的作用,二者有时很难区别,因此也有学者主张合并二者为“JE”典。

对这四部分年代先后的断定,各派学者意见不一,最有影响的是“GrafWellhausen”假设,即认为四种源文本的先后顺序是JE典、D典、P典,此种说法也受到各种质疑,但目前尚未有令人普遍接受的新说。

对历史学家来说,作为复杂的宗教文学作品,希伯来圣经中的各种传统和传说更多地体现了以色列人如何认识自己的早期历史,并有意识地构建它以服务于自己的宗教信仰,对于这样一部突出意识形态的作品,很难也没有必要从中去发掘真实的历史事件。比如,关于早期部落及其领袖的故事和传说,到公元前7世纪时被编织成复杂的叙述体故事,与宗教领袖摩西的传奇结合到一起,但刻意合并的痕迹很明显。出埃及记故事的效果是把以色列人置于迦南之外,指出必须在耶和华的护佑之下通过神圣战争征服迦南,以此来证明耶和华兑现了自己的诺言,让以色列人定居下来繁衍生息。历史上也许从来没有发生过大规模以色列人逃离埃及的事件。确定的事实是,青铜时代的晚期,累范特的诸多城邦经历着巨变,公元前1200—前1050年期间,人口骤增,从考古资料看,其居民是熟知迦南文化、经验丰富的农人。公元前1000年时,很多小城市成为以色列国的一部分。后来的以色列人叙述这段历史时,把以色列人的征服描述为从外部进入,大大增加了征服战争之艰巨和取得胜利之荣耀,与逃离埃及的戏剧化情节一样,对于他们提升民族自信心、强化文化身份认同、坚定信仰是至关重要的,而与真实的历史事件则未必相关。

关于古代以色列的考古发现中,铭文的内容非常少,如大卫和所罗门,没有发现《圣经》之外的同时代的历史记录。从考古发现展示的公元前9—前7世纪累范特诸国的社会、经济、宗教状况来看,以色列和犹大绝非独一无二的国家,而是与其邻邦有着共同的发展经历和文化背景。《圣经》中的许多“外国神祇”也并非外来者带入的,而是部分以色列人原本的宗教信仰,绝对的一神主义在此时还在形成的过程之中。

自19世纪楔形文字被解读以来,随着两河流域大量泥板文献的出土和发表,学者们不断地发现圣经故事的“原型”,如“大洪水的故事”、创世故事等等,继而发现《圣经》的很多文学体裁如预言、教谕、法典等等,都扎根于古代近东的土壤之中,与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随着我们发现越来越多文化和文学上的相似性,我们更惊异于希伯来《圣经》的最后创作者如何巧妙地以诸多古老的文学形式表达出全新的世界观。犹太教对于后世的西方文明有着极其重要的影响,它萌芽于古代近东文明大家族之中,又革命性地与古代近东的传统宗教决裂,理解这个决裂的根源和过程,对于今人了解东西方文明的差异有着很大的帮助。 tAIETcJ+QTpSVASFpPPRX7EJSyOLXWyD+MWDL06Tuw7JJ6qngJ1H1HwRDdwNyqR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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