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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种降临
龚心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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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日里，终将毁灭人类的是从天而降之魔物，还是那埋入人心的魔种？
——《末日之魔种降临》2019.3.17
“底盘情况怎么样？”楚千寻说。
“没问题。”车底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
楚千寻在手中的记录卡上打了一个勾：“机油？刹车油？”
掀开的车前盖后伸出了一只满是油污的手，比出了一个OK的手势。
“刹车片？”
被改装得乱七八糟的越野车内传来一个声音：“还能用。”
楚千寻做好记录，弯下腰亲手测了胎压，仔细检查了每一个轮胎的情况。
末日爆发十年了，她们所在的营地还能租得到车，已经算是十分运气。
出发前的检查再怎么仔细都不为过。
当被那些魔物追杀的时候，一辆性能优越的汽车，很有可能会救了一队人的性命。
楚千寻站起身来，合上了记录本。
她神情疲惫，满手油污，瘦骨嶙峋。
长期的饥饿和劳累使她看上去比她实际的年纪大了不止十岁。
她和在这末日里存活着的大部分人一样，麻木，呆滞，整个人灰扑扑的，毫无生气。
这十年里幸存者们大多活得分外辛苦，但他们却比以往任何时期都渴望活着。
为了能在这魔物横行的世道里尽可能多活一日，每一个人都在竭尽全力挣扎求生。
“就租这一辆了，吉伯。”楚千寻恭恭敬敬地捧上一袋粮食，向着坐在场边翻阅着报纸的老头说道。
对，报纸。
在这个各种现代通讯设施失去功能的年代，报纸又重新成为了人类获取信息的重要手段之一。
看车场的吉伯头也不抬，哗啦翻了一页报纸，示意自己知道了。
报纸的首页上有几行醒目的大字。
惨绝人寰！A城沦陷，万人之城一夜间化为黄沙墓场！
修罗的脚步，人类的丧钟！
比妖魔更为恐怖的男人——叶斐天！
楚千寻在心底啧了一声，又是那个魔鬼，他又害死了多少人？
幸好A城离这里很远。
“可以了，出来吧，开上车走起。”她回手敲了敲车皮，示意车底的同伴可以出来了。
回复她的是一片寂静。
“阿武？小陈？”楚千寻心底升起一道不妙之感。
车底的地面静静洇出一滩鲜红的血液。
车轮后的阴影处出现了一双发着幽光的红色眼睛。
魔物！
楚千寻瞳孔收缩，一下弹退出数米之远。
她双拳骤然紧握，手边的空气开始急速压缩，形成两道月牙形的风刃。
叹息一般的声音在夜色中响起。
那声音像是来至最为柔情蜜意的女子，带着一种十分奇妙的颤音，就附在楚千寻耳边说话一般。
“啊呀，好久没吃到年轻女人的肉了。”
那双血红色的眼睛在一瞬间就从车底移动到了她的身侧。
楚千寻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强烈的恐惧感抓住了她。
我完了，她想，它太强了。
即便活得这般艰难，我真的还是渴望能够活下去。
这是死亡之前，楚千寻脑海中闪过最后的念头。
人类的文明已覆灭了十年，营地中的夜晚通常是原始而寂静的。
楚千寻已经多年没有听过这样的杂音。
远处的汽车鸣笛声，啪嗒啪嗒敲击键盘的声响，女孩子们在咯咯地笑，电视剧里循环的背景音乐，反复背诵的英文单词……
细细碎碎，隐隐约约，或远或近的声响混杂在一起，让她睡得十分不安稳。
楚千寻一下睁开了眼。
她猛得起身，手掌在床沿一撑，一个漂亮的空翻，从上铺上翻了下来，稳稳着地。
一手撑着地面，足尖蓄势待发，楚千寻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她心中既惊又疑，刚刚那一个小小的动作，让她体会到了这副身体的迟钝和无力。
只是从一个两层高的架子床上翻下来，她的足底和掌心竟会一阵隐隐作疼。
楚千寻意识到自己没有死，但她失去了力量，并且身处一个陌生的环境。
此地似乎是一间女生宿舍，屋内摆着四张高低床。
下层是书桌，上层是挂着帘子的睡铺。
对楚千寻来说，这屋子依稀有些眼熟。
一个乱蓬蓬的脑袋从一张上铺的卡通床帘内钻了出来，同楚千寻的视线正正对上。
二人大眼瞪小眼地对视了片刻。
那个脑袋用楚千寻极为熟悉的声音说了一句：“楚千寻你作死啊，突然从那么高跳下来，想吓死我吗？”
楚千寻想起来了，这是她大学时的舍长，韩萱。
然而韩萱十年前就死了。就死在楚千寻的眼前。
楚千寻呆滞地转过头，目光向着窗外看去。
宿舍的窗户正对着学校的大门。
门外的大街上车水马龙，不时传进来几声滴滴的喇叭声。
几个骑着单车的男生从校门内的柳树下飞掠过去。
树下有一对不知哪个系的情侣，手拉着手黏黏糊糊说着情话。
窗前的桌面上，不曾关闭的电脑屏幕闪着莹莹蓝光。
屏保上清晰的显示着时间。
20XX年3月17日。
楚千寻发现自己回到了末日发生之前。
离魔种降临之日还有五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