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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沉突如其来的表态令所有人都呆住了。
先是以令人惊艳的天赋登临星龙榜，接着在被曝光发生意外经脉俱断之后，以强势之姿再度回归。一人独战江洪父子、将其斩杀；拒绝玄剑学院的邀请，面对江家族人的围攻面不改色——现在，南阳灵学院的导师张沉又站在他面前，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无人知晓，这个浑身散发着凌厉气势的年轻人，到底还有多少令人捉摸不透的底牌？
江尚表情僵硬地看着张沉。他的修为不过灵湖初期，张沉想要杀他，不过是抬手之间的事情。
在他表明立场要保下江昊的情况下，杀人，简直是痴人说梦！
“很好，南阳灵学院也开始干预家族内部事务了……”
江尚不甘心地说道。
他还想要以这种理由去牵制张沉，只可惜站在他面前的中年人，早已想好该如何应对了。
“灵院大考结束之时，南阳灵学院便已退场，接下来的一切行动皆是出自我个人的立场。”
言罢，他看着仍心有不甘的江尚，冷声说道：
“若你们想要尝试一下，张沉在此恭候！”
这句话，说得铿锵有力，完全没有了回旋的余地。
江尚深吸了一口气，看了眼张沉，又看向此刻正拄剑而立的江昊，沉默半晌，才脸色铁青地招呼江家人离开演武场。
江家之人离开后，整个会场顿时空落了不少。
江昊勉强维持自己不会倒下，浑身伤痕、不时还有血水淌下，随时倒下都不会有人觉得奇怪。然而这样的他，脸上却不曾表现出半点疲惫和痛苦。
他在强撑。这是所有人都能看得出来的事情。
但没人能估算，在这份装出来的平静底下，还隐藏着多少未曾使用的底牌。
演武场下那些尚未离开的人们心底暗惊，今日见识到的不仅仅是江昊已经恢复大半的实力以及惊人的天赋。更重要的是，他……有着远超这个年龄修行者的心性！
“此子将来定成大事！”
陨剑心底暗惊，对师尊派自己来晋丘城的先见之明敬佩不已。
简单和江昊寒暄了几句之后，陨剑问道：
“江家的事，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处理？”
江昊道：
“已经不需要再做什么了。”
正如江昊所说的那样，晋丘江家经此一战，不仅最强战力陨落、族长之位空悬，整个家族的威严都在江家对江昊所做的一切大白于天下时，消失无踪。
可以料想到，江家很快会成为晋丘城之耻。失去江洪的压制力，他们在城中借由江昊得到的产业会很快被其它家族侵占；江强的死还会使得掌控江家的江洪一脉后继无人，其它旁系血脉定然会趁机上位。届时，会有不止一场族长之争发生。
江家，已经走到没落的边缘了。
对于江昊而言，自己最大的仇人江强以及江洪已经身亡，剩下的那些人——他们只是在摇摆不定的立场里站错队罢了。
江昊不会怜悯他们，但也不至于赶尽杀绝。
有仇必报是江昊的信条——而这些人，和他谈不上有多大仇怨。
至于江秀……
江昊觉得，让她活着，或许比死掉，更痛苦。
毕竟现在，整个晋丘城都知晓了她江秀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陨剑惊讶于江昊对于局势的判断，他点了点头，说道：
“拒绝玄剑学院的邀请，你还是我目前所见的第一人。”
“虽然不知道你这样做的理由，但我尊重你的决定。”
江昊感激地抱拳以礼。
陨剑又道：
“学院的邀请你是拒绝了，但有一件事，希望你能答应我。”
江昊眨了眨眼睛，问到：
“何事？”
陨剑道：
“希望你能随我一同去一趟玄剑学院，拜访我的师尊。”
“这次的晋丘之行，便是他让我来看看你。”
“师尊……？”
江昊惊讶地瞪大了双眼。
之前在周围之人的议论声中，他已经知道陨剑并非其它学院那般、来的是学院中的高年级弟子，而是由学院导师亲自驾临。
玄剑学院有十三剑师，这位陨剑，似乎便是其中一位！
这般实力的超级强者，便是放在整个中州也是盛名在外。现在他的口中，却说着还有一位江昊未曾听说过的“师尊”在等着他。
江昊表面毫无波动，心里却已经掀起惊涛骇浪。
这个连陨剑都要称之为师的人，修为已经到了何种层次？他又是为何，会对江昊感兴趣？
“不用担心。”
似是察觉到江昊的警惕，陨剑叹了口气，苦笑道：
“师尊他老人家是看你在古道试炼之中意外陷入遗迹，却能灵活运用金仪剑活着逃出来，觉得你是可塑之才，这才让我过来的。”
江昊沉默不语。
这番话，别人或许会相信，但江昊无法真的这样认为。
作为玄剑学院的大人物，那位素未蒙面的“师尊”不知见识过多少天资卓越的天才，彼时的江昊虽为星龙榜第十，单论经脉以及潜力甚至是整个青州数一数二，但离会被那种级别的大人物看中，还是有着不短的距离。
昊然剑，才是对方找上自己最有可能的理由。
但江昊也清楚，凭借陨剑的修为，要强行带自己回玄剑学院不过是挥手之间的事情。他没有这样做，就代表那位“师尊”对自己应该没有抱持什么恶意。
“去见见他也行。”
思衬良久，江昊给出了答案。
陨剑松了口气，心道师尊给出的任务虽然没有完成，好歹是得到了这小子的一个承诺。
江昊又道：
“但有一个条件。”
“什么？”
陨剑一愣。
“我现在还不会去。”
江昊答道：
“还有事情等着我去处理，等结束之后，我再前往中州拜访玄剑。”
说着，他的视线落在了张沉身上。
陨剑显然也知道江昊和张沉之间似乎有着某些约定，皱了皱眉头，问道：
“那你大概什么时候过来？”
江昊道：
“半年后。”
半年，江昊知道这点时间还远不足以让自己成长到能够对抗陨剑师尊这种级别的大人物。但那时的他，需要去玄剑见一个人，这也是江昊在一个月之前，选择参加玄剑学院古道试炼的原因。
陨剑看上去对江昊肯定的回答还算满意，点了点头，说道：
“那咱们半年后再见。”
“来到玄剑的时候，直接报我的名号，就会有我的门人引你进去。”
言罢，他一抬手，掌心出现一柄墨绿色长剑。
“化！”
陨剑一声轻叱，那剑便在眨眼之间化作一柄足以承载两三人的大剑，悬浮于半空之中。
陨剑一步踏上飞剑，他回头看了江昊一眼，没有多言，飞剑便在下一刻，化作一道残影，消失在天际尽头。
在场之人除了中州的天环、紫阳两大灵学院的负责人看到过这般御剑飞行的能力之外，其他人纷纷露出震惊的神情。
御器，这是玄剑学院的拿手好戏。但他们没想到，陨剑御剑飞行时的速度，竟然快到转瞬千里。
这种速度，已经超越了灵阶移动法宝的极限！
“那个人，到底是什么修为？！”
人群中有人小声嘟囔着，但现在，已经没有人会回答他们了。
其它灵学院的人在各自和通过测验的参选者沟通过之后，陆续带着他们离开。不过小半个时辰，之前还人头攒动的演武场，已经只剩下江昊、姜千雪以及张沉。
江昊知道张沉接下来还有很多话要对自己说，稍微和他聊了两句，便先来到姜千雪身旁。
“谢谢。”
江昊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道谢。
他谢的是姜千雪之前明明已经离开，却还记得灵院大考的日子，特地赶回晋丘城看他参加测试。
他谢的是姜千雪不顾江家的威胁，再次站到自己面前。
谢的更是，在所有人都以为江昊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时，姜千雪依然毫不犹豫地站出来，为他证明了真相。
姜千雪展颜一笑，道：
“谢字就免了。”
“若真的感激我做的这些事，你便答应我一件事。”
江昊一愣，问道：
“什么事？”
姜千雪眨了眨大眼睛，脸上浮现出一丝狡黠之色，道：
“我还没有想好。”
江昊额头拉下来几道黑线。
他知道这种“暂时还没有想好”的人情最是难缠，因为谁也不知道将来某一天，面前这少女会说出怎样的条件。
但——
“我答应你。”
江昊还是如此回答。
看着满脸笑意的姜千雪，江昊道：
“若是有一天你需要，除了性命和在能力范围之外的事情，我江昊会全力以赴！”
这是江昊能给姜千雪最重的承诺。
虽然他知道现在的自己在对方的眼中估计只是不值一提的小人物，但他坚信，自己总有能站在姜千雪面前的一天。
届时，他要光明正大地抬起头来，直视着她的眼睛。而非现在，只能在二人偶尔对视之时，尽量将她的容颜烙印在脑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