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流挚没出声,一直用沉默的视线看着她。
韩佳人偏头皱眉想了下:“虽然你很好看我很喜欢,这没错……”
御流挚嘴角微微向上扬了一下,一个笑还没露出来就听到韩佳人转而用一种非常忧虑的语气道:“但倘若遇上了更好看的,我不能保证自己不会喜欢上别人啊……”
御流挚眉心微蹙:“……”
“虽说这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美人千千万,总不能每个人都喜欢,”韩佳人咋舌一句,“但我这个人吧,”她摸着良心公道评价,“基本上是见一个就爱一个。”
御流挚眉心皱得更厉害了:“?!”
“毕竟我是个以后要行走江湖的女人,怎么能有牵挂?”在御流挚没有感情的目光中,韩佳人两手一摊就开始瞎哔哔起来。
她回想着前世看到过的犹犹豫豫何书桓、明明白白洪世贤,揣摩着,又创造出一套新的渣男理论,叫做——为情所困韩佳人。
她说:“我是一个特别容易为情所困的人,我现在爱你是真的,但以后爱别人也是真的,你要习惯。”
御流挚表示:嗯??
她又说:“我是一个普通的女人,我也有女人的弱点。遇上长得好看爱笑爱撒娇的小哥哥,我情不自禁。”
她还说:“我不想看到自己为情所困的样子,喜欢一个人太累了……”她皱着眉头垂下眼睛,叹了口气,看上去很是苦恼的样子。
然后突然头一抬,两眼放光地看着御流挚:“所以我要喜欢一百个!”
御流挚:“……”你闭嘴吧,真的。
这亲事还没结,她便是已然做好要偷人的准备了?
御流挚险些要被她气笑了,这个死丫头真是三天不打就要皮上天了!
韩佳人有理有据地做起风险评估来,看上去真像是那么回事儿了:“你看你身份这么尊贵,你爹你娘还有那个爱你到没边的皇后,看起来都不像是能接受头上有个帽子的人。”
听听。
这放的什么屁!
御流挚懒得抬眼看她了,但凡是个人,那都不能接受媳妇出墙好吗?
“这不行。”她摇头,“照这个思路,我肯定不能嫁你!你家世高相府那么多,到时候我爹都救不了我!不行,我不能嫁!我就算要嫁人,也不能嫁你,我要嫁一个能被我吊着打的、偷人都不敢作声的……”
“韩佳人!”御流挚忍了许久的脾气,终于忍不下去,一掌暴躁地把她脸按在墙上,咬牙切齿,“死人不管你偷人,你且下去嫁个死鬼吧!”
“还想要绿爷?你先摸摸自己脖子上有几个脑袋!”
“啊疼疼疼——”
今天的皮皮佳又是被御太子按在墙角嘤嘤嘤的一天。
*
皮皮佳……
哦不,韩佳人被永安侯亲自带人去相府下聘还有元皇后抬了八十一箱赏赐去太子府的事,很快就在整个西京城传的沸沸扬扬了。
“县主,听说皇后娘娘为太子殿下定了韩相家的那位三小姐。”
忠义王府上,婢女将听来的消息一五一十道来。
“便是那日在南市纠缠着殿下一起吃面的那丫头么?”梳妆镜前,一名举止极摆主子架子的女子正从琳琅满目的妆奁盒中挑簪子,语气听上去似乎并不以为意。
她轻屑一笑,拿起一根碧绿的翡翠簪子比了比,“新贵乍起的门第,无甚根基,又是个庶女,”她淡道,“皇后娘娘收她给殿下做侍妾么?”
“回县主,皇后娘娘定的是……正妃。”婢女的声音几乎低到了听不见。
“啪——”
翡翠簪子瞬间磕在桌上断成两截,她转过脸来冷冷看着那婢女:“你说什么?正、妃!”
“县……县主息怒,”那婢女立刻跪下,头磕在地上,“县主您对殿下情深一片,为了殿下舍了大好的姻缘不要,可是……皇后娘娘的懿旨,千真万确啊!”
“混账!”穆琅嬛直接劈手将梳妆台上的东西尽数扫下,厉声冷道,“殿下是我朝太子!万金贵胄,清贵无双,怎么会迎个小小庶女做正妃?”
她眸子里浸满寒意,手脚一寸寸冰凉下来:“满京城里的高门贵女,我都一一细数过了,能排到我前面的唯有长公主的女儿和武贵妃的内亲。长公主眼高于顶,看不上殿下是庶出,而武贵妃素来又与萧贵妃不和……”
她执念地喃喃:“本该是轮也轮到我了,怎么会突然冒出来个韩相庶女?”
婢女跪在地上微微抬头道:“奴婢探听外面的消息,似乎是皇后娘娘前一日在璟芜宫里召见了韩三小姐,第二日便带着聘礼与赏赐,一样着永安侯大人送去相府;一样,皇后娘娘亲自带着人去太子府,命殿下收下。”
穆琅嬛眸光闪过一道寒光,“是皇后?”她点点头,仿佛一切困惑瞬间便能解开了,冷笑一瞬,“哼,皇后不满殿下夺了大皇子的太子之位,又担心日后殿下羽翼渐丰,能置喙他太子之位名分不正的人越来越少。”
“便故意赐了个出身不高的正妃,逼迫殿下收下。”她眼眸微眯,“有着这么个庶女出身的相府小姐占着正妃的位置,西京城里的显赫权贵便不会将家中女儿再送来太子府,便是殿下有心多纳侧妃笼络世家,也必定失了那些位居中枢内的大臣们属意。”
她冷笑:“皇后此举,当真是好心计!”
“县主说的是,此事必定是皇后娘娘的意思。”婢女察言观色,默默站起来又道,“其实县主您身份贵重,便是没有太子,想嫁得意味品貌非凡的殿下,也不是什么难事。”
“你懂什么!”穆琅嬛呵斥一声,目光看向窗外,似是很怀念,“西京那年初见,我十三岁。跟着母亲从钱塘老家第一次到西京来,人头攒动,我不小心跟嬷嬷走散了。”
“是殿下骑马经过,派人将我送了回去。彼时我不曾识得他是谁,只道是个高门显贵家的公子,那长街上禁马,没有人敢骑马,可偏偏殿下敢。”
“那个时候我便认定,这一生要嫁,只嫁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