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珩棠见了失笑,满脸无奈只好跟上去。
大监拂尘一打,高声道:“皇后驾到——”
彼时韩佳人被御流挚捏着脸,把暮老开的汤药一滴不剩地灌了下去,正苦得揪嘴皱眉,抠着自己喉咙企图把药吐出来。
外面传来这道声音,御流挚立即眼眸一抬,偏头看过去。
元皇后这个时间来太子府是要做什么?
早上去宫里拜年他也拜过了,现在元皇后来……
御流挚眉头微微一蹙,心中隐隐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来。
“外面说谁到了?”韩佳人在漱口坛里呸了好几下,只隐约听到一点点声音。
“没谁。”御流挚立刻站到她面前,挡住她的视线,“你先到后院去玩。”
元皇后来意不知。
昨夜那道请婚的旨意是他派人去求了,韩佳人还被蒙在鼓里,若是知道了自己自作主张未经允许,擅自求了婚事,他怕是要凉。
“啊??为什么?”韩佳人皱了皱眉,看了看庭院中的飞雪银杏,“我觉得,”她用手示意了一下那棵银杏树,“就是要这种一人一树,美人沐雪而立的诗意,才能跟我身上这种高冷的气质配得上。”
“……”御流挚抽了抽嘴角,看她一眼,“这样吧,”他认真道,“你不是想放风筝吗,后院随你折腾。”
“大雪天的又没有风,放什么风筝啊!”韩佳人白他一眼,雪花落到风筝上没一会儿就化了,根本放不起来。
嘁,什么太子呀,脑子还没她好用。
“爷把宝爷借给你,”御流挚淡淡一句话,立在他肩头的宝爷一下子惊得站起,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家主子。
爷……
御流挚看着韩佳人,认真的神色看起来一点都不想在开玩笑:“风筝飞不起来,宝爷飞。”
宝爷:“??”
宝爷会飞,但宝爷不是给钱就随便飞的穷逼小鸟!
宝爷也是有节操的!
“所以……”韩佳人愣了,“你的意思是,让我去放鸟?”
御流挚嘴角勾出会心微笑,没讲话。
韩佳人默了片刻,然后一把拍手笑了,“这主意可不是好绝了么!”
宝爷:“?!!!”
你们两个还是人吗?
“救命救命——”宝爷惊叫一声,拍了拍就要飞走,被御流挚伸手一把抓了回来。
在宝爷哀怨的目光中,往他脚上绑了根绳子。
御流挚顺了顺它油光水滑的羽毛,替它把羊绒小红帽重新带好,把坠了红玉髓穗子的子母扣在它脖子下扣好:“你已经是个成熟的宝爷了,要主动学会替爷分忧。”
宝爷:“……”
韩佳人随后乐呵呵地抱了宝爷跟小甜甜去后院放“风筝”。
“挚儿,三小姐此刻在哪里?”
韩佳人前脚刚走,元皇后便带着人走了来,举止自是再雍容华贵不过,只是脸上带了些许疑惑,目光在整个庭院里打量一圈,都没有瞧见想见的身影。
“儿臣见过母后……”御流挚看见元皇后一进门来就在找人,心中那份不好的预感更强了些。
大皇子立在与元皇后身边,给了他一个“自求多福吧”的眼神。
御流挚立刻肃然。
果然,元皇后找了好几圈没找到人,神色狐疑地看向了御流挚:“为何本宫不曾看见三小姐,挚儿,是不是你把人藏起来了?”
“咳咳……”一上来就被元皇后识破了招数,御流挚掩唇轻咳了两声,遮掩道:“母后说哪里话,儿臣这里终是男府,府上没有女眷,三小姐不便多留,此刻已经回家去了。”
“……”御珩棠瞧他一眼,张了张嘴巴,欲言又止。
“回家?”元皇后更惶惑了,“可本宫已经让琮弟去了相府下聘礼,他若在相府瞧见了三小姐,合该着人来告诉本宫才是啊……”
话没说完,御流挚便惊了一惊:“母后让永安侯大人去相府下聘礼?”
“正是啊,”元皇后点点头,雍容地微微一笑,“想来此刻,相爷应该正领了全家人跪地接旨。”
“……”御流挚脸上表情龟裂了一瞬。
御珩棠颇为同情地看他一眼,适才他想说的正是此事。
“母后……”御流挚抵了抵后槽牙,眉心微蹙,“下聘此举……是否太仓促了些?”
他料到了西京城人的悠悠之口,却万万没料到,一向端持有节、做事循规蹈矩的元皇后于他娶妻一事上分外热心。
元皇后嗔他一眼:“自古婚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相爷于朝廷上辅佐陛下,勤恳有功;那三小姐,母后也见了,是个有福气的孩子,同你很是般配。”
“最紧要的是……”元皇后瞧他,“这不是你自己相中的人吗?巴巴儿地,让人大年夜里进宫找母后求懿旨,生怕毁了人家姑娘清誉。”
她温柔地笑了:“那母后直接帮你将人迎回来,如此便再不怕伤及人家姑娘的名声了。这都转不过来弯儿,傻不傻,嗯?挚儿?”
“三小姐人呢,叫出来本宫见见。”
“且慢……母后,”御流挚无奈挡住人的去路,“母后好意,儿臣心里明白。只是此事她还尚且不知,愿不愿入主东宫尚且不明,母后这般阵仗,只怕她要将一切怨恼都怪罪到儿臣头上。”
元皇后顿时惊觉一瞬:“她竟还不愿嫁你么?”
“……”御流挚抬起一道有些委屈的目光看着元皇后,眼角轻轻向下拉着。
御珩棠嘴角扬起一道看破一切的微笑,又来了。
老七打小就惯会用这招,一双潋滟好看的眼睛生得跟萧贵妃一样,笑起来宛若银河清辉落下,撒娇的时候,眼尾轻轻一垂,仿佛要在人心里挠个痒。
每每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母后就拿他没法子了,不管要什么都只能点头说好。
元皇后顿时心都化了,满心都是我崽崽好乖好可怜,看上的丫头居然还不想嫁给她,我崽崽怎么这么惨!!
元琼深吸一口气,素来温婉柔弱的她,一把上前握住他的手,说了她一生说过的最狠的话,“挚儿你放心,只要是你的心头所爱,母后抢也帮你把人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