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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喜欢迟到的人啊,各有各的迟法

腊月二十八,冬贡。

京城里下了纷纷扬扬的一场大雪,整个世界银装素裹,城里的商铺大多都关了门回家过年,早前热闹的街面上,如今只有零星的几个闲人。

“嗨哟!三小姐你怎么还没起,二哥儿都在院子里背了三遍书了!今儿可是进宫朝拜陛下娘娘的日子,可不能晚!快起!”

天刚刚亮,懒蛋小公主房里的于妈妈就过来催人起床了,连着催了三趟韩佳人还躺在被子里不肯动,于妈妈没有办法,只得亲自上手掀了韩佳人的床,吩咐下人给她梳洗打扮。

韩佳人闭着眼睛被人从被子生拉硬拽到梳妆台前,画眉毛的时候还在打着瞌睡,脑袋一点一点的,像小鸡啄米似的。

于妈妈见状忍不住笑道:“姑娘,你这也太瞌睡了,跟夫人从前在郑家的时候有的一拼……”说完大概是觉得背后议论主母不好,又赶紧打圆场道:“夫人从前懒,如今可不懒了……”

说完还觉得不对,又道:“其实夫人从前也不怎么懒的。”哎!这话怎么说都说不好了,于妈妈皱皱眉头,不想再纠结这个事情,叫来梳头的丫鬟支应着韩佳人这边,自己就先忙去了。

“于妈妈真好玩,”虞宁端着洗脸水进门看外面一眼,笑着放下水道,“于妈妈是夫人房里最勤快的妈妈了,一到什么年节大事的时候,总是天不亮就起来,挨个儿地叫人起床,先叫夫人的、再叫小姐的,这不,现在又往四小姐房里去了。”

韩佳人上下眼皮子正在打架,她正努力地跟瞌睡虫做着搏斗,一听到这话奋力把眼睛睁了睁:“嗯?怎么,韩千金也没起?”

“没呢!”虞宁道,“四小姐跟您哪儿都不像,就赖床这点儿一看就知道是亲姐妹,让她早起梳头就跟割她的肉一样,三请四邀都起不来,这不,奴婢适才从千金阁那边过来,还听见四小姐抱着被子大喊什么‘再睡一会儿再睡一会儿’的。”

韩佳人望了眼外面刚刚起亮的天色,禁不住点头赞同:“这么多天了,韩千金总算是说了句人话?”

“小姐说什么?”虞宁没听清,追问道。

“我说,”韩佳人拨开梳头的丫鬟站起来,眼睛半睁半闭摇摇晃晃,走到床边一头栽了下去,“再睡一会儿——这话有理!”

“诶诶诶!”虞宁等一干丫鬟赶紧上去拉,把韩佳人再从床上拉起来。

议事厅的院子里,韩相与韩铭晓父子俩正坐在一张桌子上喝茶。

“父亲……”韩铭晓小啜一口,看了一眼天色,神色顿了顿,低头欲言又止。

韩荀琛神色淡定地喝了口茶:“铭儿何事?”

“儿子早起谨遵父亲教诲,已将《大学》《中庸》都背了三遍,觉得时辰还早又分别将这两篇默了三遍,”韩铭晓一脸凝重,斟酌着用词道,“默完瞧着时辰仍旧很早,又将前些日子呈给姚学究的文章修改了些,还拿出王右军的碑文临了五张,眼下时辰已然不早了母亲大人与妹妹们还未起来是不是有所不妥?”

韩铭晓语速飞快兜了半天弯子,才问出最后这一句来。

今天是给皇帝娘娘请安的日子,他们家身为人臣,若是迟到了是不是不大好啊?

韩相脸上挂着淡淡微笑,一副见惯了大场面的模样看着韩铭晓高深莫测地摇了摇头:“铭儿到底还是年轻了些。”

那群可怕的女人是你讲一句迟到不好,她们就能听得懂道理的人吗?

韩铭晓:“……”嗯?

韩荀琛饮下一口茶,气定神闲道:“铭儿有所不知,冬贡百官朝拜,除了陛下皇后,还有同东西六宫的贵妃娘娘们要一同出场,西宫里那位前陈公主——萧贵妃娘娘,素来是个迟惯了的,每一年不到朝拜的最后一刻断断舍不得出现在乾清宫正门口。”

韩相老神在在地瞧他一眼:“故而你将心放回肚子里,我们家的马快,到最后便是跑断了马腿也必定先贵妃一步到乾清宫底下。”

萧贵妃娘娘便是那位太子殿下的生母。

韩铭晓从来只管读书,不曾听说过这等奇闻,满脸惊愕道:“贵妃娘娘也爱睡懒觉吗?”

“并不,”韩荀琛摇摇头,思索一阵道,“据说贵妃每日都起得很早,在自己宫看日出,收隔夜的露水。”

韩铭晓一听就更奇怪了:“既起得如此早,何以每一年冬贡都要迟到呢?”

这个问题,就问得非常好。

韩荀琛捧着茶盏,觉得这个问题当属现世一大未解之谜,满脸迷惑地说出来自己曾经听过的某个解释:“据说,是这位贵妃娘娘故意迟到去打陛下的脸。”

“??”韩铭晓十脸懵逼,惶惑地盯着他爹的脸,一度怀疑是不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韩荀琛道:“不然无法讲通,为什么贵妃能看日出半个时辰、收露水半个时辰、磨磨蹭蹭出门半个时辰、在路上看蚂蚁搬家半个时辰,却不能提前一刻钟到乾清宫。”

韩荀琛得出个结论:“她就是不想让陛下痛快。”

“……”韩铭晓觉得自己三观都被震碎了,他读的圣贤书里都是父父子子君君臣臣,世家女眷个个循规蹈矩,从来没有过这等不合礼教的人。

他无比错愕地问道,“宫里当真有如此嚣张的宠妃?”

说完他就觉得自己是多此一举,那位大名鼎鼎冠绝京华的太子殿下不就是这种嚣张的性子吗?

礼部大臣上书说他母妃砸了陛下的杯盏御前失仪,应该夺了贵妃的位分。

结果还未等人家大臣出宫,太子便在大内揪住人打断了腿,还把人丢在宫门外,自此无人再敢多说贵妃一个字,嚣张得不成样子。

如今想来,应是遗传了他母妃。

“陛下当年做质子的时候,带走了前陈许多旧部,令陈国国破之时几乎无御敌之兵。最后陈国王君不得已亲自披甲,上阵守城,战死了,王后随后问讯自尽。”韩荀琛皱了皱眉,想起当年陈国灭国一战实在惨烈。

“贵妃是前陈公主,性子骄烈,如何能对陛下承颜候色?只是闲暇时曾听陛下提过一两句,贵妃从前做公主的时候,最是明艳动人,像个小太阳,令陛下当年一见倾心,并不像如今这般暴躁易怒。”

“陛下对她有愧,想补偿她,可每每见到她一副冰冷仇视的样子,所有的愧疚都变成了怨。”

韩荀琛远目,眸光似有对从前的怀念,“天下怨偶,大多如此。”

韩铭晓不明觉厉,颇为严肃地道了句:“父亲高见。”

接着又道:“父亲是算准了贵妃必有此举,故而才如此虚怀若谷泰山崩于前而不乱么?”

“非也非也。”韩荀琛捧着茶饮了口,神色淡定得不能再淡定了,“是从前同你母亲出门,没有一两个时辰她是不会好的,如今添了你这些妹妹更是如此了。”

“知道左右催也催不动,”韩荀琛又给自己倒了杯茶,“便安心饮茶吧。”

韩铭晓遥遥看了一下已经跑第五趟去催人的于妈妈,深以为然地抱着杯子喝了一口:“父亲高见。” GCG3IfmjyQGASA3K/ekkXbuBmdXk3XrKruycfGvA8oWEcHEWt5+SvhgFJvSCXSp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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