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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佳人一听这话便扬了扬眉，一副根本没在怕的样子：“哦？”
据不完全统计，这已经是她有记忆以来听到第三四五六七八百遍她爹说这个话了。
她七岁哄着魏家的小公子把他家房子烧了的时候，她爹就是这么放了狠话牵着她手回家，最后罚了她一张保证书和一碟子芸豆糕。
这些年也不知道说过要罚她多少次，每一次都罚不下去。
“这次为父是认真的！”韩相一脸认真，说的极其郑重其事。
韩佳人睨着眼从桌上拿了个苹果啃一口，蛮不在意道：“又要让我去跪祠堂？那我去拿点零嘴带着……”说着韩佳人就要动身站起来。
明竹默不作声立在一边，无言抽了抽嘴角。且不说相爷要如何罚，就算是要罚跪祠堂……三小姐你带零嘴去祠堂是几个意思？
韩佳人她爹深吸一口气，攥紧了拳头——亲生的亲生的亲生的！
“咳咳……”明竹看韩相一眼，揣度着主子的心思开了口道，“三小姐，跪祠堂不是请客吃饭，你讲话姑且……姑且注意点。”列祖列宗他不要面子的吗？
“哦。”韩佳人听完又坐了下去，思索着道，“那我少带点？”
韩佳人她爹眼一瞪：“……”你怕是真的想挨打？
明竹赶紧给她递了个眼色。
“我！”韩佳人接收到明竹的暗示，赶紧伸出三个手指头保证道，“我保证不吧唧嘴！保证小声地吃！保证不吵到列祖列宗。”
“……”明竹脸上笑容戛然而止，无语看天。三小姐这招反手撕答案的操作就很秀。天秀。
“放肆！越来越没个王法了！”韩相眉头一拧，韩佳人抖抖睫毛，她爹当了这么多年丞相，早就修炼出一副不怒自威的气场来，真的板起脸来还是挺凶的。
韩荀琛指着她，脸上半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即日起，你就给我念书去。赵太傅从泉州请了个学识渊博的老学究来，就在赵家设了学馆，以后你就跟着你二哥每日去赵家念书。省得在家天天闯祸！”
“念书？”韩佳人听得下巴都快惊掉下来了，回想了下她某天一时兴起也搞了本书装模作样要来念念，结果上面一个个繁体字瞧的她脑子都大了，还认不齐三个大字。
韩佳人挠了挠头皮，为难道：“爹，您还是寻个旁的法子罚我吧，念书这事……”韩佳人皱着眉头纠结了半天，“念书这事于女儿，实在是狗屁不通啊！”
“我去不是给咱们家丢脸吗？”韩佳人想起来贾政训宝玉的话来，扯了扯她爹的袖子，“我要是您，便快丢了说让我念书这话，还是趁早让我玩去吧为好。”
韩荀琛睨她一眼，把袖子拽回来：“你倒是有自知之明！念书这事为父已经定下，更改不得。为父从白露书院请了个女夫子来，以后你在家中一干读书事宜便全由易先生做主。”
说着韩荀琛不给韩佳人讨价还价的空间，脚一抬就走。
韩佳人还跟在他后面叫着“爹爹爹”，只见从门外走进来个先生打扮模样的女子进来，竹叶青的袍子穿在她身上，尽显才人的飘逸之气。
“三小姐，这位便是易先生。”明竹笑着介绍道，“易先生出身书香世家，祖父做过太师，白露书院正是易家所创，一门皆是学问大成之人，易先生还开一代女子学风，当真是当世才女。”
明竹说着恭敬地拱手朝易先生作了个大揖，韩佳人见状也不好再吊儿郎当地坐着，只好也站起来给她作揖。
易浔南淡淡回了个礼，脸上依旧是一副不卑不亢的模样，一看就知道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位临丞相府邸半丝慌张都不见。
明竹让人上了盏茶，眼神示意让韩佳人端给她。韩佳人压根儿就不想动，但瞧着明竹朝她使眼色使得眼睛都快抽筋实在过意不去，只好不情不愿地端着杯子递给易浔南。
“易先生喝茶。”
“嗯。”易浔南小啜了一口，淡淡地扫了韩佳人一眼，“三小姐平日都念些什么书？”
韩佳人非常想回一句耽美，想说她平常看的都是男孩子跟男孩子谈恋爱的书，然而撇见易先生那副如丧考妣如同槁木一般的眼神之后，只得学着林黛玉初见宝玉时回的话：“不曾念过什么书，只虚认得几个字罢了。”
韩佳人说这话是谦虚了，好歹她也是接受过十二年教育的人，她穿越过来的时候正好快要高考，是她漫长人生知识储备量的高峰时刻。
她默默地看了女夫子一眼，希望对方能从她这谦虚的话语中看出她其实是个跟林黛玉一样才高八斗的知识分子。
结果易浔南淡定地放下茶杯，赞同地点头：“确实，我来之前瞧了三小姐的字，当真是叫个歪歪斜斜形如小蛇，想来大抵是不识字的。”
韩佳人：“……”老子学的写的都是简体中文！简体中文你懂不懂！
易浔南上下瞧了瞧她的打扮，眉头轻轻一皱。
韩佳人立刻双手抱胸，防备地瞧着她。干嘛！没见过平胸吗！
“所谓，君子正衣冠。”易浔南摆事实讲道理，“衣冠不正，则形不正；形不正，则举止难正；举止不正，则品性不正。三小姐如今既念了书，便要有个读书人的样子。白鹿书院里那些学子们，我皆是要求入院便着仕子服。”
“姑娘小姐们穿仕子服多有不便，又只是在家中念书，那便穿府里正统小姐该穿的衣裳，三小姐您穿的是什么？”
韩佳人的耳边仿佛有只苍蝇在嗡嗡嗡嗡叫个不停，好容易听易浔南把话说完了，她忍不住道：“穿衣裳同念书有什么关系？学问皆在圣贤之书中，念书最紧要的是把圣贤之言通晓明白，难不成是在穿衣打扮这些表面功夫上吗？”
大抵是没想到韩佳人竟然能驳她，易浔南挑了挑视线另眼瞧她一眼，明竹见状以为惹恼了易先生，赶紧弯腰就要赔礼，却不想易浔南却伸手挡住了他，看着韩佳人道。
“三小姐见过不穿衣服出街乞讨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