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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摊大娘边打边骂：“你个不要脸的花子还敢来？上回老娘好心好意送了碗面给你吃，你倒好！从什么犄角旮旯里钻出来一拨人连人带桌椅板凳一块儿给老娘搬走了！”
“你还敢来！还敢来！”
韩佳人被追得鸡飞狗跳的，边跑边解释道：“大娘那也不是我的错呀，我也是受害者，我也是被绑着的！我这次来给你带了个大生意，您别打别打了！”
面摊大娘听了这才停下手，瞪着她凶道：“大生意呢！在哪？”
韩佳人见状才停下奔命的脚步，指了指边上站着的御流挚：“瞧见那个人没有，就那巨帅的带白斗篷那个，他超有钱的！把千金楼买下来都不带眨眼的！”
面摊大娘怀疑地顺着韩佳人手指的方向打量一下，看见御流挚浑身上下穿戴打扮无一不是最最上乘的东西，当即就对韩佳人白眼相待。
这么个金枝玉叶的贵人什么好酒楼没吃过，会来他们这种破烂的脚店？
“是真的！他真的很有钱的！”韩佳人以为大娘是不相信御流挚，使劲儿地拉着她强调，“你看见他鞋面上的黄鱼了不，那都是金线绣的！”
御流挚脸色黑了一瞬，什么黄鱼？那是紫金飞鱼纹！是贵族身份的象征！
韩佳人丝毫没有察觉，自顾自地一门心思推销着御流挚：“我不骗你，那真是金线。一会儿他要是不给钱，你就把他鞋脱下来，那鞋面上的金线拆下来就能抵你这一个面摊了。”
御流挚脸又不自觉黑了三分：“……”
什么时候他堂堂太子要沦落到一碗面都要吃霸王餐还要被人扒鞋的地步了？
面摊大娘还是不相信韩佳人这一张破嘴，不过看那位贵公子倒是很靠谱的样子，想来就算是不吃也不会不给钱的，便缓和了脸色让韩佳人去摊位上坐着。
“好嘞！我还是要加鸡蛋的！”韩佳人给点阳光就灿烂，看了御流挚一眼想着好歹自己是那他鞋面上的黄鱼作的保，于是也手一挥，慷慨道，“给他也来一碗加鸡蛋的。”
说完一脸求夸地坐下看着御流挚：“怎么样，我说了跟这家老板娘很熟吧，还给你也点了碗蛋面，我是不是很好？”
御流挚看着板凳上似乎怎么也干净不了的样子，轻轻拭了拭，见到没有半丝效果之后只好认命地坐下，瞧了她一眼：“爷竟不知道，如今西京城的百姓与人很熟就是见面就打的意思。”
御流挚促狭地笑了一下：“似这样的熟法，真是让爷很开了一番眼界。”
韩佳人被噎了一下：“……你懂个屁！”然后不爽地怼道，“你还有脸说，那不都怪你让连城他们带人把我从这儿绑了，连带着把老板娘的桌椅板凳也一块扛走了，不然我能被人家追着打吗！”
说完两碗面正好热气腾腾地端了上来，大娘摆了一碗放在御流挚面前，还生怕他嫌弃不干净似的用热水把筷子反复烫了好几遍才递给他。
“你别给他吃！吃了也不怕噎死。”韩佳人因为刚才的事还在生气，小声地骂道。
“说什么屁话！”大娘霍然一掌结结实实拍在韩佳人背上，御流挚微微动了下身子，后而收了回来。
因为看见韩佳人“嗷”地叫了一声之后，就忙着斗嘴去了，想是没事。
大娘指着韩佳人的鼻子：“对人家公子客气点，他噎死了你以为你能活着走？人家公子出了事没银子付账，我就把你肠子剪开把面掏出来！”
你大娘还是你大娘。
韩佳人委屈巴巴的咬了一口面：“嘤。”
干嘛呀，要介么残暴地对待人家。
大娘瞪她一眼转身去摊子上忙了，韩佳人目送她离开，一转头就撞进御流挚含笑的视线里，她咬牙：“你还笑！”
御流挚微扬着嘴角把煎蛋夹到韩佳人碗里，放下筷子看她：“对爷客气点儿，不然一会儿你就把肠子留这儿。”
韩佳人：“……”
he tui！
韩佳人把一碗面吃的都快见底了，一抬眼发现御流挚连筷子都没动，精致掌骨撑着下巴看着外面发呆。
“你怎么一口都没吃啊……”韩佳人敲了敲他面前桌子。
“嗯？”御流挚回过神来，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碗，“爷没胃口。”
韩佳人一听觉得奇怪：“可是你从早晨到现在一点东西也没进口啊……”怎么会没胃口呢，不会饿吗？
“那个……”韩佳人想到了什么，问道，“你是不是……不喜欢这些便宜不起眼的东西？”
“……不是。”御流挚否认，思索了片刻后，抬眸看着韩佳人清亮的眼睛道，“爷只是，不能随便吃外面来路不清的东西。”
韩佳人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忽然觉得从心里涌出一丝难受。
——
“你睡觉的时候都带着刀吗？”
“……是啊。”
“那不是睡得很不安稳？”
“要睡得安稳，就保不住命了。”
——
他看着高高在上衣食无忧，其实活得如履薄冰。
韩佳人觉得喉咙一阵干涩得难受，一种有话说不出的感觉，憋得让人难受。
御流挚静静看她半晌，沉默地拿起筷子夹起一筷子面吃下去，而后看着韩佳人：“爷这样呢？”
韩佳人愣了：“什么？”
御流挚睫毛轻轻合了下，随即抬起一双狭长好看的眸子看着她：“爷吃了，你会不会觉得开心一点？”
“你……”韩佳人忽然莫名鼻头一酸，赶紧低下头去，又好哭又好笑，她哪有不开心！哪有不开心得那么明显！
她抿唇捏着筷子无意识地在面里戳了几下，抬头认真道：“殿下要自己觉得开心才最重要。”
御流挚听了话轻轻摇了摇头，口吻自嘲：“比起权势地位，开心与否哪有那么重要。”
韩佳人看他：“那殿下真的很爱权势吗？”
他已经是太子了，还不够吗？
御流挚认真地看着韩佳人，半晌才道：“爷说不爱，你会信么？”
没等她回答御流挚就笑了起来，目光轻轻转向一边：“爷当然爱权势了，你怎会问这么蠢的问题？”
“……”韩佳人没说话，目光却依旧停在他脸上。
她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