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太子府内。
府内金碧堂皇,连檐顶都是白玉做的,奢华无比。偌大的庭院中央坐落着一颗千年古树,玉树琼花如同雪海一般圣洁。
“回禀殿下,属下已经查明——”
正殿上男人一身紫金长袍外面一件白狐大氅随意地披着,长发散落在胸前,男人正偏头顺一只绿鹦鹉的毛,声线慵懒华贵:“讲。”
“三小姐逃跑之后,并未回韩家,而是跑到了长街上讨……咳咳,讨饭。”堂下回话的那名御卫表情龟裂了一瞬,似乎也觉得这件事情非常扯蛋。
“讨饭?”
一直都漫不经心的男人突然来了点兴致,偏头瞧着御卫,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是的,不仅讨饭,三小姐还说书耍杂技和替人算命……”
“哦?”御流挚彻底笑了,下晗那一尾淡痣被带起,十二骨玉扇有一下没一下敲着下巴:“她还干了什么?”
御卫皱眉,略略思索之后正色道:“除了装过一回卖身葬父、偷了两回发钗、抢了三回小孩麦芽糖、调戏四回姑娘和被狗追过五回之外,旁的也没干什么了。”
李目在边上惊掉了下巴,“这这这这……”这了半天,也没这出什么来,竟合适的词汇来表达他此刻的心情。
御流挚愣了一下,随即笑开,打着扇子道:“有意思。”
笑罢细细摸着边上的绿鹦鹉,嘴角微微扬起不知在打什么主意,半晌,听见他微微启唇:“连城,去把三小姐给爷请过来。仔细着点皮肉,别叫人跑了。”
连城立在堂下拱手:“殿下放心,属下一定遵命。”
——
说到韩佳人,自那一天她从春风楼里跑出来便没有回家,在客栈找了个房间住了两天一夜。
原主之前出门捉奸的时候说是要去宣国公家住几天,是以韩家也没生疑心。
韩佳人早上去长街东门的早市上喝一碗辣米糊,然后从米糊脚店的锅灶底下摸一把厚厚的黑灰抹在自己脸上,换上从一个叫花子那里抢来的破烂衣服,去南门的花子堆里窝着,跟他们一起讨饭。
中午就用早上讨来的钱去买一张煎饼果子吃。
下午她就重新换回干净衣服,嘴巴里叼着根草在长街闲逛,无聊了就举着刀在街上挥舞一通卖个艺赚点小钱。
当然了,偶尔也会是上演一出“卖身葬父”的戏来赚点大钱。
这不,眼下韩佳人正就一碗葱花鸡蛋面跟面摊大娘拌嘴。
“什么?!两文钱一碗面你还要还价?”面摊大娘扯着大嗓门喊了起来,“你不买就走开,不要挡着我做生意!”
韩佳人被胖乎乎的面摊大娘推出去半米,不死心地又走回来:“大娘,你就便宜一文钱吧。我讨饭很不容易的,两文钱要遇上个大户人家的小姐施舍才能讨到,你也知道大户人家小姐素来都不出门的,两文钱真的要讨很久的!”
韩佳人语气说的相当诚恳,好像真的就是那么一回事一样。
面摊大娘无语地看着她:“那你要省钱就买旁的不就行了吗?你说你一个花子还非要吃什么加鸡蛋的干什么?吃了成仙啊!鸡蛋贵你不知道吗?那葱花光面不能吃吗?城外不要钱的白粥不能吃吗?”
大娘机关枪一样的三连问,听得路人一阵阵发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