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出土战国文献一价状态动词

一、出土战国文献中的一价状态动词

一价状态动词具有［状态／变化］［－自主］［不及物］的语义特征，这是区别一价状态动词与一价动作动词、一价心理动词的重要依据。

［状态／变化］状态应是指人或事物表现出来的形态，是静态的；变化是指人或事物在形态上或本质上产生新的情况，是动态的。

［－自主］是指状态与变化是无意识的或无心的，是不能由主体做主、主观决定、自由支配的。

［不及物］是指主体自身发生的变化、呈现的状态，而不会使客体发生变化、改变形态。

一价状态动词的语义特征，有其外在的表现形式，从而能把它与一价动作动词区别开来：

第一，一价动作动词可以直接构成简单祈使句“V！”，而一价状态动词则不能。例如：

（1）夫子曰：“ （坐）！ （吾）语女（汝）。言之而不义，口勿言也；视之而不义，目勿视也；圣（听）之而不义，耳勿圣（听）也； （动）而不义，身毋 （动）安（焉）。”（上博五·君子为礼）

（2）子曰：“韦（回）， （来）！ （吾）告女（汝），丌（其） （组） （绝） （乎）？”（上博五·弟子问）

第二，一价动作动词可以受祈使否定副词“毋”（未见受“勿”修饰的例子）修饰，构成否定祈使句。例如：

（1）凡民将行，出其门，毋（无）敢顾，毋止。（睡虎地·日书甲种）

（2）圣（听）之而不义，耳勿圣（听）也； （动）而不义，身毋 （动）安（焉）。（上博五·君子为礼）

（3）朔日，利入室，毋哭。（睡虎地·日书甲种）

（4）凡色毋 （忧）、毋佻、毋 （作）、毋 （谣）、毋 （ ，眄）见（视），毋 （侧） （睇）。（上博五·君子为礼）

（5）肩毋 （废）、毋 （耸），身毋 （偃）、毋倩。（上博五·君子为礼）

（6）凡目毋游，定（正）见（视）是求。（上博五·君子为礼）

（7）毋以卯沐浴，是谓血明，不可□井池。（睡虎地·日书甲种）

（8）毋以子卜筮，害于上皇。（睡虎地·日书甲种）

而一价状态动词一般不受祈使否定副词“毋”（未见受“勿”修饰的例子）修饰，不构成否定祈使句。但有一点例外，即在卜辞的贞辞当中一价状态动词可以受祈使否定副词“毋”修饰。例如：

（1）观义以保 （家）为左尹卲 贞：以其又（有） 病，上 （气），尚毋死。义占之，恒贞，不死，又（有） （祟）见于绝无后者与渐木立，以其故？（说）之。（包山249）

（2） 聚 ，足骨疾，尚毋死。占之： （恒）贞吉，不死 。（望山39）

（3） 尚毋死。占之：不死。（葛陵乙四：22）

（4） 疾， （胁）疾， （以）心 （闷），尚毋死。与（？）良志 。（葛陵甲三：131）

（5） 午之日尚毋 （续）。占之： （恒） 。（葛陵甲三：58）

卜辞的贞辞是占卜时向神灵提出问题时所说的话，在这样的话中使用祈使否定副词“毋”，不但表达否定的意思，也表达占卜者的希望，即不希望“毋”后词语所表示的情况发生，所以“毋”后词语所表示的都不是占卜者所希望的，如上引例（1）至例（4）中的“死”，例（5）中的“ （续）”（指疾病的延续）。占卜者企图通过祈使否定副词“毋”的使用、通过语言的神奇力量，达到对未来的控制，使情况能按占卜者所希望的那样发展、变化。这样的例子，在殷墟甲骨文中就已经出现了。

下引两例中的“堕”“弋（忒）”，一般认为是一价状态动词，但在它们的前面出现了祈使否定副词“毋”：

（1）封闭毋堕。（岳麓壹·为吏治官及黔首）

（2）成（诚）隹（唯）天□，下民之 （式），敬之母（毋）弋（忒）。（楚帛书·乙篇）

这种例子可以看成一价状态动词的使动用法。如例（1）的“毋堕”是说不要让它落，例（2）的“母（毋）弋（忒）”是说别出差错。

第三，一价动作动词可以受表示工具、依据、方式的“以”字介宾短语修饰，而一价状态动词则一般不能。例如：

（1） （陈） （侯）午台（以）群者（诸） （侯） （献）金，乍（作）皇妣孝大妃祭器 （敦），台（以） （烝）台（以）尝。（陈侯午簋，集成04145）

（2）或 （持）八鼓五 （称），钲 （铙） （以）左，钝（ ） （于） （以）右， ＝（金铎） （以） （跪），木 （铎） （以） （起），鼓 （以）进之， （鼙） （以） ＝（止之）。（上博九·陈公治兵）

（3）以 （道）差（佐）人 （主）者，不谷（欲）以兵 （强）于天下。善者果而已，不以取 （强）。果而弗約（伐），果而弗乔（骄），果而弗 （矜），是胃（谓）果而不 （强）。（郭店·老子甲本）

（4）唯不幸死而伐绾（棺）享（椁）者，是不用时。邑之 （近）皂及它禁苑者，颬时毋敢将犬以之田。（睡虎地·秦律十八种）

（5）鬼恒从人女，与居，曰：“上帝子下游。”欲去，自浴以犬矢（屎）， （击）以苇，则死矣。（睡虎地·日书甲种）

（6）凡戾人，表以身，民将望表以戾真。表若不正，民心将移乃难亲。（睡虎地·为吏之道）

（7）天子坐， （以）巨（矩）； （食）， （以）义；立， （以）县。（上博六·天子建州甲）

在我们所使用的出土战国文献中，主要有下述一些一价状态动词（按音序排列），这些一价状态动词即具有上述语义特征：

败（失败、战败；毁坏）、卑（衰微）、备（完备、具备；全、足数）、崩 ₁ （死）、崩 ₂ （倒塌、败坏）、比次（有次第）、毕（完毕、结束）、敝（败坏、衰败；破旧）、变（变化、变乱；流产）、辩（有口才）、病（病重、生病；困乏）、采（文饰、徒有其表）、参（不齐貌）、参化（变化）、残（残缺；剩余）、侧（倾斜；偏、不正）、反侧（翻来覆去；反复无常）、差（差池，不齐貌）、长（增长、生长；延长）、臣（像臣子）、成（完成、形成；成功、成就；成熟）、瘳（病愈）、吹（哮喘）、垂（下垂）、存（活）、瘥（病愈）、达（通达、畅达；显贵、显达）、代（代谢、隐息）、当（恰当、合适）、荡（动荡、动摇）、道（不合乎道）、登（成熟）、定（安定、平定、确定）、动（变化）、冻（受冻）、断（折断）、敦（勉励）、发（显露、显示、表现）、非（不对）、废（坏乱、衰败；废除；残废）、奋（摇动）、忿戾（火气大、蛮不讲理）、风（刮风）、夫（像丈夫）、父（像父亲）、妇（像妻子）、复（恢复；康复）、覆（覆没）、改（变化、改变）、干（干燥）、寡（守寡、成为寡妇）、过（超过限度、过分）、害（有灾害、有祸患）、涸（水干）、化（变化）、坏 ₁ （倒塌、毁坏）、坏 ₂ （衰败）、还（回旋、旋转）、堕（落）、昏 ₁ （糊涂、昏乱）、昏 ₂ （社会混乱）、惑（迷惑、混乱、迷乱）、饥 ₁ （吃不饱；灾荒）、饥 ₂ （饥饿）、疾（生病）、极（穷、到达极点）、辑（和睦、安定）、即世（指国君去世）、加（增加）、蹇（偏脖子）、间（病痊愈或好转）、将（有成就、进）、焦（枯焦、烧焦）、竭（干涸）、结（聚集、凝聚）、解 ₁ （懈、松懈、懈怠）、解 ₂ （消解、消除）、尽（穷尽、达到极点）、浸（渐近、逐渐）、就（成就）、沮 ₁ （败坏、崩塌）、沮 ₂ （颓丧）、倨（傲慢）、具（完备、齐备）、倦（疲劳、疲倦）、觉（睡醒）、决（破、残破、破缺）、屈 ₁ （竭、穷尽）、屈 ₂ （屈服）、君（像国君、能行君道）、匮（穷尽、匮乏）、溃（溃烂）、困（窘迫、艰难、困窘；贫乏）、劳（劳苦、辛苦；烦劳、疲劳）、离（分开、分离）、立（成就）、裂（裂开、破裂）、流（流动；流下）、漏（漏雨、漏水）、乱 ₁ （不太平、不治、无秩序；不整齐、没有条理）、乱 ₂ （神志昏乱；昏庸）、落（脱落、落下；衰落）、寐（睡着）、迷（迷惑、迷乱）、迷惑（迷乱）、靡 ₁ （糜烂、垮台）、靡 ₂ （分散）、眯（梦魇）、灭（死亡、灭亡）、没（死；覆亡）、逆（不顺）、怒（气势很盛、奋发）、罢（疲劳、疲病；废弃）、飘（飘动、飞扬）、平（平定、整治）、破（破碎、破裂）、仆（向前跌倒）、起 ₁ （兴起、产生）、起 ₂ （病治愈）、谦（谦虚、谦让）、穷 ₁ （穷尽）、穷 ₂ （困窘、不得志）、曲（弯曲）、去（消失）、全（完备、完全）、劝（奋勉）、缺（破损；衰败）、然（燃烧、热）、散（分散、离散）、丧（死亡；灭亡）、伤（受伤、创伤）、上气（逆喘，一种病）、少气（气短）、审（实、确实；当、适当）、生（出生、产生；生存、活着）、施（逶迤）、失火（因过失发生火灾）、时（适时）、食（日月亏蚀）、释（消融、熔化）、熟（成熟）、死 ₁ （生命终结）、死 ₂ （滞积而不流动）、遂（通达）、损（有害处；减少）、索（尽、空）、忒（有差错）、突（脱落）、亡（灭亡；死亡；消失）、死亡（死亡）、折亡（死亡）、闻（闻名）、系（死）、陷（下沉）、销（销毁、销蚀、破旧）、兴（兴起）、行（流行；流通）、形（显露）、续（延续）、延（延长、延续）、殃（有灾殃）、夭（夭折、短命）、耀（耀眼）、一（齐一、专一、一致）、已（停止）、益（得益、进益、增多）、逸（安逸；逸乐、放纵）、佚（安逸；逸乐、放纵）、溢（漫出）、淫（淫邪、淫滥）、淫泆（放纵）、游（放纵、纵）、渝（改变）、雨（下雨）、郁（瘀血）、灾（有灾祸）、终 ₁ （结束、完结）、终 ₂ （死）、周（循环）、着（显露、显出）、转 ₁ （转变、变化）、转 ₂ （旋转、转动）、子（像儿子）、卒 ₁ （终、尽）、卒 ₂ （死）、醉（饮酒过量而神志不清）、作（兴起、发生、产生；开始、始发）。

以上共有188个一价动作动词。其中复音词共有12个，它们是：比次、参化、反侧、忿戾、即世、迷惑、上气、少气、失火、死亡、折亡、淫 。

这些一价状态动词有常用和不常用之别。这188个一价状态动词在我们所使用的出土战国文献中只见到1次的有：崩 ₁ 、比次、辩、采、参、参化、差、吹、垂、存、荡、登、动、冻、发、奋、忿戾、覆、还、极、加、蹇、将、竭、结、沮 ₁ 、沮 ₂ 、屈 ₁ 、屈 ₂ 、匮、溃、离、怒、平、破、仆、起 ₂ 、穷 ₁ 、去、释、死 ₂ 、遂、突、形、夭、佚、溢、游、渝、灾、着、转 ₁ 、醉等。

二、出土战国文献中一价状态动词的配价成分——系事

根据所表示内容的不同，出土战国文献中一价状态动词的系事词语可以有以下几类：

一是表人或人之部分的名词语。表人的名词语，例如：

（1）庄王三年，庄王死。（睡虎地·编年记）

（2）献公 （卒），乃立奚 （齐）。（清华贰·第六章）

（3）文王堋（崩），武王即立（位）。（上博二·容成氏）

（4）鍳（灵）王即 （世），竞（景）坪（平）王即立（位）。（清华贰·第十五章）

（5）奠（郑）子 （家）丧， （襺）人 （来）告。（上博七·郑子家丧甲）

（6）曾（缯）人乃降西戎，以攻幽王，幽王及白（伯）盘乃灭，周乃亡。（清华贰·第二章）

（7）兄死，孙尚存。（岳麓叁·芮盗卖公列地案）

（8） （鲁）籣（阳）公 （率） （师） （救）武籣（阳），与晋 （师） （战）于武籣（阳）之城下，楚 （师）大败。（清华贰·第二十三章）

（9）大人不 （亲）丌（其）所 （贤），而 （信）丌（其）所贱， （教）此 （以） （失），民此 （以） （变）。（上博一·缁衣）

（10）周室即（既）卑，平王东 （迁）。（清华贰·第三章）

（11）三人病。（里耶壹8－471）

（12）我亡为而民自 （化）。我好青（静）而民自正。我谷（欲）不谷（欲）而民自 （朴）。（郭店·老子甲本）

（13）孝子不匮，若才（在）腹中，考（巧） （变），古（故）父母安之，如 （从） （己） （起）。（上博四·内襎）

（14）是古（故）圣人 （ ）于亓（其）所，邦既 （靡），亓（其）智（知）愈賞。（上博七·凡物流形乙）

（15）其返（反），夫不夫，妇不妇，父不父，子不子，君不君，臣不臣。（郭店·六德）

表人之部分的名词语，例如：

（1）丁酉材（裁）衣常（裳），以西有（又）以东行，以坐而饮酉（酒），矢兵不入于身，身不伤。（睡虎地·日书甲种）

（2）身体 （重） （轻），而目耳 （劳）矣。（上博八·兰赋）

（3）支（肢）或未断，及将长令二人扶出之，为“大痍”。（睡虎地·法律答问）

（4）四枳（肢）倦 （惰），耳目 （聪）明衰。（郭店·唐虞之道）

（5）丙毋（无）麋（眉），艮本绝，鼻腔坏。（睡虎地·封诊式）

（6）其心弁（变），则其圣（声）亦 （然）。（郭店·性自命出）

（7）既腹心疾，以上 （气），不甘 （食），旧（久）不疽（瘥），尚速疽（瘥），毋又（有）柰。占之，恒贞吉，疾弁，病舕。（包山245）

（8）民又（有） （余） （食），无求不 （得），民乃赛，乔（骄）能（态） （始） （作）。（上博二·容成氏）

一价状态动词和一价动作动词之前，都可以出现表人或人之部分的名词语。但两者有不同，一价动作动词之前出现的表人或人之部分的名词语都是其后动词所表动作的发出者，其动作行为是能由主体做主、主观决定、自由支配的；而一价状态动词之前出现的表人或人之部分的名词语都是其后动词所表状态和变化的主体，其状态和变化不是由主体做主、主观决定、自由支配的。

二是表神灵的名词语，例如：

未有日月，四 （神）相弋（代）。（楚帛书·甲篇）

表神灵名词语后的动词是表示神灵的状态和变化，而不是神灵的动作行为。

三是表动物的名词语，例如：

（1）女（如）天不雨，水 （将）沽（涸），鱼 （将）死。（上博二·鲁邦大旱）

（2）先赋蓦 _＝ （蓦马），马备。（睡虎地·秦律杂抄）

（3）牛生而伥， （雁）生而 （伸），其眚（性）□□□而学或史（使）之也。（郭店·性自命出）

表动物名词语后的动词也是表示动物的状态和变化，而不是动物的动作行为。

四是表植物的名词语，例如：

（1）未不可以澍（树）木，木长，澍（树）者死。（睡虎地·日书甲种）

（2）夫山，石 （以）为肤，木 （以）为民，女（如）天不雨，石 （将） （焦），木 （将）死。（上博二·鲁邦大旱）

（3）卉木 （奚） （得）而生？（上博七·凡物流形甲）

表植物名词语后的动词也是表示植物的状态和变化，而不是植物的动作行为。一价动作动词之前一般不出现表植物的名词语，因为植物一般不发出动作行为。

五是表有形事物和抽象事物的名词语。

表有形事物的名词语，例如：

（1）主□令鬼薪轸、小城旦干人为贰春乡捕鸟及羽，羽皆已备。（里耶壹8－1515）

（2）女（如）天不雨，水 （将）沽（涸），鱼 （将）死。（上博二·鲁邦大旱）

（3）院垣 （决）坏。（岳麓壹·为吏治官及黔首）

（4）夫山，石 （以）为肤，木 （以）为民，女（如）天不雨，石 （将） （焦），木 （将）死，丌（其）欲雨或甚于我，或（又）必寺（待） （吾）名 （乎）？（上博二·鲁邦大旱）

（5）川又（有）蟸（竭）， ＝（日月）星 （辰）猷（犹）差，民亡不又（有） （过）。（上博三·中弓）

（6）大方亡禺（隅），大器曼（慢）城（成）。（郭店·老子乙本）

（7）乃今皇帝，壹家天下，兵不复起。（峄山刻石）

（8）亓（其）圣（声） （变），则心 （从）之矣。（上博一·性情论）

表抽象事物的名词语，例如：

（1）古（故）大道約（废），安又（有） （仁）义。（郭店·老子丙本）

（2） （必）正其身， （然）后（后）正世，圣道备逷（矣）。（郭店·唐虞之道）

（3）鰆（德）城（成）则名至矣。（上博八·颜渊问于孔子）

（4）隹（唯） （德） （附）民，隹（唯） （宜、义）可 （长）。（中山王 壶，集成09735）

（5）襎（礼） （作）于青（情），或兴之也。（郭店·性自命出）

（6）立 （右）亡人，而邦正（政）不败。（上博八·命）

（7） _＝ （一日） （以）善立，所 （学）皆终； _＝ （一日） （以）不善立，所 （学）皆崩，可不 （慎） （乎）？（上博三·中弓）

（8）大城（成）若？（缺），其甬（用）不 （敝）。（郭店·老子乙本）

（9）道从事者必 （托）其名，古（故）事城（成）而身长。（郭店·太一生水）

（10）圣人之从事也，亦 （托）其名，古（故） （功）城（成）而身不 （伤）。（郭店·太一生水）

（12）有为也，美恶自成。（睡虎地·日书甲种）

（13）大臣之不 （亲）也，则忠敬不足，而 （富）贵已 （过）。（上博一·缁衣）

（14） （当）是时也， （疠）役（疫）不至， （妖） （祥）不行， （祸）才（灾） （去）亡。（上博二·容成氏）

（15）信之为 （道）也， 物皆成，而百善 （皆）立。（郭店·忠信之道）

（16） （问）之曰：心不 （胜）心，大 （乱）乃 （作）。（上博七·凡物流形甲）

（17）乃 （发） （地）斩 （陵），句（后）之疾亓（其）瘳。（清华叁·赤 之集汤之屋）

（18）恒贞吉，庚、辛又（有）间，病速疽（瘥）。（包山220）

（19）君王之 （病） （将）从含（今）日 （以）已。（上博四·柬大王泊旱）

甚至还有指称化了的动词语，例如：

（1）甲杀人，不觉，今甲病死已葬，人乃后告甲，甲杀人审，问甲当论及收不当？告不听。（睡虎地·法律答问）

（2）三曰兴事不当，兴事不当则民 指。（睡虎地·为吏之道）

（3）君子之于教也，其道（导）民也不 （浸），则其淳也弗深 （矣）。（郭店·成之闻之）

（4）或黥颜 为隶妾，或曰完，完之当 （也）。（睡虎地·法律答问）

一些表有形事物和抽象事物的名词语也可以作一价动作动词的施事词语，但跟作一价状态动词系事词语的有明显的不同。从数量和种类上说，作一价状态动词系事词语的不但数量多，而且种类多样；而作一价动作动词施事词语的，数量少，种类单一。作一价动作动词施事词语的，有下面的限制：古人认为本身可以活动的事物，如害、福、时雨等；或者受外力的作用可以活动的事物，如狗肉、鲜鱼等。作一价状态动词系事词语的，就没有这个限制。

三、出土战国文献中一价状态动词的句式

由一价状态动词所构成的句式有两种，一种是由一价状态动词作谓语中心的单中心谓语句，另一种是由一价状态动词作谓语一部分的复杂谓语句。

（一）单中心谓语句式

1．NP＋V（NP可省）

由一价状态动词所构成的单中心谓语句式，最常见的就是NP＋V。这有两种情况，一是NP＋V中的NP不省。NP后有时出现句中语气词；V后可以出现句末语气词，也可以不出现。例如：

（1）三人病。（里耶壹8－471）

（2） 聚 ，足骨疾，尚毋死。占之： （恒）贞吉，不死 。（望山39）

（3）以女子日病，病瘳，必复之。（睡虎地·日书乙种）

（4）墨（黑）要也死，司马子反与 （申）公争少 。（清华贰·第十五章）

（5）鍳（灵）王即 （世），竞（景）坪（平）王即立（位）。（清华贰·第十五章）

（6）行命书及书署急者，辄行之；不急者，日（毕），勿敢留。（睡虎地·秦律十八种）

（7）吏具，必亟入，事已，出 。（龙岗68）

（8） （必）正其身， （然）后（后）正世，圣道备逷（矣）。（郭店·唐虞之道）

（9）身体 （重） （轻），而目耳 （劳）矣。（上博八·兰赋）

（10）坪（平）公立五年，晋 （乱）， （栾） （盈）出奔齐。（清华贰·第十七章）

二是NP＋V中的NP省略。例如：

（1）受司空白粲一人，病。（里耶壹8－1340）

（2）十二月辰，毋可有为，筑室，坏；萡（树）木，死。（睡虎地·日书甲种）

（3）生子，寡。祠，吉。（睡虎地·日书甲种）

（4）占狱讼，解；占约结，不成。（周家台·日书）

NP＋V中的NP前可以有状语，这是句首状语：

（1）庄王三年，庄王死。（睡虎地·编年记）

（2）十六年七月丁巳，公终。（睡虎地·编年记）

（3）三年，丹而复生。丹所以得复生者，吾犀武舍人，犀武论其舍人尚命者，以丹未当死，因告司命史公孙强。（放马滩·志怪故事）

（4）凡入月五日，月不尽五日，以筑室，不居。（睡虎地·日书甲种）

（5）今法律令已具矣，而吏民莫用。（睡虎地·语书）

（6）东井，百事凶。以死，必五人死；以杀生（牲），必五生（牲）死。取（娶）妻，多子。生子，旬而死。可以为土事。（睡虎地·日书甲种）

NP＋V中NP前的状语一般是表示时间的名词语，如例（1）中的“庄王三年”；有时是副词，如例（6）中的“必”。

NP＋V中的V前也可以有状语，这是句中状语。

（1） _＝ （一日） （以）善立，所 （学）皆终； _＝ （一日） （以）不善立，所 （学）皆崩，可不 （慎） （乎）？（上博三·中弓）

（2）“ （复） （败） （战）又（有）道芼？” （答）曰：“又（有）。三军大 （败）。”（上博四·曹沫之陈）

（3）闻吏民犯法为闲私者不止，私好、乡俗之心不变。（睡虎地·语书）

（4）丁丑在亢， （制）衣常（裳），丁巳衣之，必敝。（睡虎地·日书甲种）

（5）王 （以） （问） （厘）尹高：“不 （谷） （燥）甚 （病）。（上博四·柬大王泊旱）

（6）皇考孝武 （桓）公 （恭） （戴），大慕（谟）克成。（陈侯因 敦，集成04649）

（7）术（怵）狄（惕）之心不可长。（岳麓壹·为吏治官及黔首）

（8）恒贞吉，庚、辛又（有）间，病速疽（瘥）。（包山220）

（9）庚辛病，壬有闲，癸酢。（睡虎地·日书甲种）

（10）入正月，一日而风，不利鸡，二日风，不利犬，三日风，不利豕，四日风，不利羊，五日风，不利牛，六日风，不利马，七日风，不利人。（放马滩·日书乙种）

（11）屈门：其主必昌富，妇人必宜疾，是是鬼夹之出门。三岁更。（放马滩·日书乙种）

（12）田亳主以乙巳死，杜主以乙酉死，雨鰂（师）以辛未死，田大人以癸亥死。（睡虎地·日书甲种）

（13）以女日病，以女日瘳，必可日复之。（放马滩·日书甲种）

（14）又（有） （状）虫〈 〉城（成），先天 （地）生。（郭店·老子甲本）

（15）古（故）心以体法（废），君以民芒（亡）。（郭店·缁衣）

（16）君王之 （燥）从含（今）日已 （瘥）。（上博四·柬大王泊旱）

NP＋V中V前的状语，可以是副词，甚至可以是程度副词；可以是助动词；可以是副词＋助动词；可以是形容词；可以是时间名词语；可以是表示时间和原因的介宾短语；也可以是表时间的介宾短语＋副词。

NP＋V中的V后可以有补语，例如：

（1）后环（还）二百钱，未备八百。（岳麓叁·芮盗卖公列地案）

（2）廿五年二月辛巳初视事上衍。病署所二日。（里耶壹8－1450）

（3）鄓（毕）得厕为右史于莫嚣之军，死病甚。（包山158）

（4） （食）田，病于责（债），骨？之。（包山·案卷152）

（5）晋成公会者（诸）侯以 （救）奠（郑），楚 （师）未还，晋成公 （卒）于扈。（清华贰·第十二章）

（6）邞 未至断，有疾，死于 。（包山123）

（7）民 （孰）弗从？型（形）于中，約（发）于色，其 也固 （矣），民 （孰）弗信？（郭店·成之闻之）

（8）入正月，一日风，风道东北。（放马滩·日书乙种）

（9）六帝兴于古， （皆） （由）此也。（郭店·唐虞之道）

（10）公曰：“向（向）者 （吾）昏（问）忠臣于子思，子思曰：‘亘（亟）（称）其君之亚（恶）者可胃（谓）忠臣矣。’ （寡）人惑安（焉），而未之得也。”（郭店·鲁穆公问子思）

上引例（1）中的“八百”是补语，“未备八百”是说差八百未足数；例（2）中的“署所”和“二日”都是补语，“病署所二日”是说在署所病了两天；例（3）中的“病甚”是补语，“死病甚”是说因病甚而死；例（4）至例（9）都是介宾短语作补语，或表处所，或表范围，或表时间，或表原因。例（10）是兼词“焉”作补语。

NP＋V中的V前可有状语，同时V后可有补语，例如：

（1）迁陵隶臣员不备十五人。（里耶壹8－986）

（2）月不尽五日，不可材（裁）衣。（睡虎地·日书甲种）

（3）氏（是）古（故）陈为新，人死 （复）为人，水 （复）于天咸，百勿（物）不死女（如）月。（上博七·凡物流形甲）

（4）黄齐、黄 皆以甘 之 （岁） （爨）月死于 （国）东 卲戊之 邑。（包山124）

例（1）至例（3）中的状语都是副词“不”，例（4）中的状语是副词＋表时间介宾短语。例（1）中的补语是“十五人”；例（2）中的补语是“五日”，“月不尽五日”是说差五天不到月底；例（3）中的补语是“女（如）月”，表比事；例（4）中的补语是“于 （国）东 卲戊之 邑”，表处所。

2．NP ₁ ＋NP ₂ ＋V

这种句式的谓语部分是由主谓短语充当的，其中谓语中心是一价状态动词，而全句有大主语。例如：

（1） （持）与 （亡） （孰） （病）？（郭店·老子甲本）

（2）支（肢）或未断，及将长令二人扶出之，为“大痍”。（睡虎地·法律答问）

3．V＋于＋NP

这种句式的系事词语没有作为主语出现在语句之首，而是由介词“于”引导出现在一价状态动词后，例如：

（1）盗者壮，希（稀）须（须），面有黑焉，不全于身，从以上辟（臂）梗，大疵在辟（臂）。（睡虎地·日书甲种）

试把例子中的“不全于身”与下句中的“其身不全”相比较：

盗者长颈，小罤，其身不全，长耳而操蔡，疵在肩。（睡虎地·日书甲种）

“其身不全”中的“其身”明显是系事主语，“不全”是谓语。由“其身不全”来看，“不全于身”中的“身”应该是“全”的系事。

（2） 贞：既疾于 （背）， （以） （胛）疾，自 。（葛陵甲三：9）

试把例子中的“疾于 （背）”与下句中的“碢（背）、膺疾”相比较：

贞：碢（背）、膺疾， （以） （ ） （胀）、心 （闷） 。（葛陵甲一：14）

“碢（背）、膺疾”中的“碢（背）、膺”是系事，而“疾”是状态动词作谓语，由“碢（背）、膺疾”来看，“疾于 （背）”中的“ （背）”是“疾”的系事。

4．NP ₁ ＋V＋NP ₂ （NP ₁ 可省）

这种例子，动词的前后都有名词语。例如：

（1）不周门；其主富 ，邦政。八岁更，弗更必凶，死夫。（放马滩·日书乙种）

（2）黄钟：平旦至日中投中黄钟，鼠 ，兑（锐）颜，兑（锐）颐，赤黑，免（ ）偻，善病心肠。（放马滩·日书乙种）

（3）肘 （膝）□□□到□两足下奇（ ），溃一所。（睡虎地·封诊式）

（4）于（呜）芼（呼），先王之 （德），弗可 （复） （得）， （潸潸）流 （涕），不 （敢）宁处。（ 壶，集成09734）

（5）功战日作，流血于野，自泰古始。（峄山刻石）

（6）贞：病腹疾，以少 （气），尚毋又（有）咎。（包山207）

（7）贞：既又（有）病，病心疾，少气，不内 （食）。（包山223）

例（1）中的“死夫”，前面应该是省略了主语“其主”。我们认为只有“夫”才是动词的配价成分，而“其主”是一价名词“夫”的从属成分。其实例（1）是说“其主之夫死”。这样例（1）中的“死”是一价动词，而不是二价动词。例（2）中的“病”、例（3）中的“溃”、例（4）中的“流”、例（5）中的“流”类此。例（6）中的“病腹疾”，其实是说辞主腹之疾病，试比较下例：

王 （以） （问） （厘）尹高：“不 （谷） （燥）甚 （病）。”（上博四·柬大王泊旱）

“ （燥）”是一种病，跟“腹疾”一样，它们的谓语都可以是“病”（病情加重）。例（7）中的“病心疾”与此相类。

5．NP ₁ ＋V：NP ₂ （NP ₁ 可省）

这种句式的例子如：

（1）一人病：燕。（里耶壹8－1017）

（2）二人病：复、卯。（里耶壹8－145）

（3）三人病：骨、 、成。（里耶壹8－780）

这种句式中的NP ₁ 和NP ₂ ，本来是同位短语，如例（3）可以表达为“骨、 、成三人病”。这跟上述第四种句式不同，第四种句式中的NP ₁ 和NP ₂ 原来是定中短语。这种句式中的NP ₁ 和NP ₂ ，分置于一价状态动词的前后，构成一种独特的句式。这种句式中的NP ₂ 也可以不出现，例如“十三人病”（里耶壹8－1280）。

（二）复杂谓语句式

这种句式主要有并列句、转折句、连谓句、兼语句。

1．并列句

（1）是古（故）， （贤）人之居邦 （家）也， （夙） （兴） （夜） （寐）。（上博五·季庚子问于孔子）

（2）疾 （速） （损），少（小） （迟）恚（蠲） （瘥）。（葛陵乙二：3、4）

（3） （穷）达以时，鰆（德）行鰄（一）也。（郭店·穷达以时）

（4）灾害灭除，黔首康定，利泽长久。（峄山刻石）

（5）且令故民有为不如令者实 为惊视祀，若大发（废）毁，以惊居反城中故。（睡虎地秦牍）

（6）院垣 （决）坏。（岳麓壹·为吏治官及黔首）

（7）四枳（肢） （倦） （惰），耳目 （聪）明衰。（郭店·唐虞之道）

（8）己丑生子，贫而疾。（睡虎地·日书甲种）

（9）丙午生子，耆（嗜）酉（酒）而疾，后富。（睡虎地·日书甲种）

（10）晋 （师）大疫 （且）饥， （食）人。（清华贰·第十八章）

（11） 既心 （闷）， （以）疾 （且） （胀）， （疥）不 。（葛陵甲三：291－1）

这些句子都是两个谓词性成分的并列。这两个成分之间，可以不用连词来连接，如上引例（1）至例（7）。这两个成分之间，也可以用连词来连接，如上引例（8）至例（11）。其中例（8）至例（9）用“而”来连接，例（10）至例（11）用“且”来连接。

2．转折句

（1）万勿（物）作而弗 （始）也，为而弗志（恃）也，城（成）而弗居。（郭店·老子甲本）

（2） （蛩）之足，众而不割（害），割（害）而不仆（仆）。（郭店·语丛四）

（3）执（设）大象，天下往。往而不害，安坪（平）大。（郭店·老子甲本）

（4）杂者勿更；更之而不备，令、令丞与赏（偿）不备。（睡虎地·秦律十八种）

（5）某赏（尝）怀子而变，其前及血出如甲□。（睡虎地·封诊式）

（6）丁未，啻筑丹宫而不成。（放马滩·日书乙种）

（7）朝作而夕不成。（放马滩·日书乙种）

（8）天 （地）之 （间），其猷（犹） （橐） （钥）与？虚而不屈， （动）而愈出。（郭店·老子甲本）

这些句子都有两个谓词性成分，两个成分之间是转折关系。两个谓词性成分之间一般都用连词“而”来连接。

3．连谓句

（1）甲杀人，不觉，今甲病死，已葬。（睡虎地·法律答问）

（2）十一月［壬］戌疾丧。（放马滩·日书乙种）

（3） （厉）公亦见 （祸）以死，亡 （后）。（清华贰·第十六章）

（4） 白（伯） （夷）、 （叔）齐 而死于 （閖） （渎），不辱丌（其）身。（上博八·成王既邦）

（5）思民道（蹈）之，能述（遂）者述（遂），不能述（遂）者内（入）而死。（上博二·容成氏）

（6）牛生而伥， （雁）生而 （伸），其眚（性）□□□而学或史（使）之也。（郭店·性自命出）

（7）古者尧生于天子而又（有）天下，圣以 （遇）命。（郭店·唐虞之道）

（8）

（9）“擅杀子，黥为城旦舂。其子新生而有怪物其身及不全而杀之，勿罪。"今生子，子身全毆（也），毋（无）怪物，直以多子故，不欲其生，即弗举而杀之，可（何）论？为杀子。（睡虎地。法律答问）

这些句子一般都有两个谓词性成分，两个成分之间是连谓关系。两个谓词性成分之间可以不用连词“而”来连接，如上引例（1）、例（2）。两个谓词性成分之间可以用连词“以”来连接，如上引例（3）；常见的是用连词“而”来连接，如上引例（4）至例（7）；有时候用连词“而后”来连接，如上引例（8）。例（9）中的“新生而有怪物其身及不全而杀之”则比较复杂，“新生而有怪物其身及不全”和“杀之”两个部分用“而”连接，是因果关系；“新生”和“有怪物其身及不全”两个部分也用“而”连接，是先后关系；而“有怪物其身”和“不全”两个部分则用“及”连接，是并列关系。由于第一层是因果关系，而因果关系归入连谓关系中，所以仍是连谓句。

跟一价动作动词所构成的句式相比，一价状态动词所构成的句式是有特点的。从单句句式来说，一价动作动词可以构成表祈使的“V，NP！”句，一价状态动词不能构成这种句式。一价动作动词可以构成“NP ₁ ＋NP ₂ ＋V”“V＋于＋NP”“NP ₁ ＋V：NP ₂ ”等句式，而未见一价动作动词能构成这种句式。而就复杂谓语句式来说，也不相同。一价动作动词所构成的复杂谓语句式所表示的往往是几个动作行为的并列、转折、连谓关系；一价状态动词所构成的复杂谓语句式所表示的往往是几个状态变化的并列、转折、连谓关系。

4．兼语句

（1）大材聉（设）者（诸）大官，少（小）材聉（设）者（诸）少（小）官，因而它（施）录（禄）安（焉），史（使）之足以生，足以死，胃（谓）之君。（郭店·六德）

（2）义积之，勿令败。（睡虎地·秦律十八种）

（3）已龋方：见车，禹步三步，曰：“辅车车辅，某病齿龋，笱（苟）能令某龋已，令若毋见风雨。”（周家台·病方及其他）

（4）句（苟）令小子骃之病日复故，告大令、大将军，人壹□□，王室相如。（秦 玉牍甲，19829）

（5）帝命句（后）土为二 （陵）屯，共凥句（后）之床下，亓（其） （上） （刺）句（后）之体，是思（使）句（后）之身 （疴） ，不可 （及）于 （席）。（清华叁·赤 之集汤之屋）

（6） （恒）多取阯桑木，燔以为炭火，而取牛肉 （騆）之，小大如黑子，而炙之炭火，令温勿令焦，即以傅黑子，寒辄更之。（周家台·病方及其他）

四、出土战国文献中一价状态动词的指称化与修饰化

（一）指称化

1．有标记的指称化

A．构成“者”字短语。

“者”与一价状态动词所构成的“者”字短语“V＋者”，是指称V的系事的。例如：

（1）占病者，有瘳；占病者，已。（周家台·日书）

（2）死者弗收， （伤）者弗 （问）。（上博四·曹沫之陈）

（3）其小隶臣疾死者，告其 □□ 之；其非疾死者，以其诊书告官论之。（睡虎地·秦律十八种）

（4）日未备而死者，出其衣食。（睡虎地·秦律十八种）

（5）天道贵溺（弱），雀（削）成者以嗌（益）生者，伐于 （强），责于 （郭店·太一生水）

（6）三年不生鱼，五年亡（无）冻饵者，此曷□止□也。（上博九·文王访之于尚父举治）

（7） （假）铁器，销敝不胜而毁者，为用书，受勿责。（睡虎地·秦律十八种）

（8）戍者城及补城，令姑（ ）堵一岁，所城有坏者，县司空署君子将者，赀各一甲。（睡虎地·秦律杂抄）

B．构成“所”字短语。

出土战国文献中的一价状态动词，只与“所”构成“所＋P＋V”这种“所”字短语。例如：

（1）其返（反），夫不夫，妇不妇，父不父，子不子，君不君，臣不臣，缗（昏）所 （由） （作）也。（郭店·六德）

（2） （堋）亓（其）所 （以） （衰） （亡），忘亓（其） 佝也，二 （三）子 （免，勉）之。（上博五·鲍叔牙与隰朋之谏）

（3） （三）者，君子所生与之立，死与之 （敝）也。（郭店·六德）

由一价状态动词所构成的“所＋P＋V”有时是表示状态变化产生的原因的，如上引例（1）和例（2）；有时是表示伴随的，如上引例（3）。这与一价动作动词不同。如前所述，由一价动作动词所构成的“所＋P＋V”是表示运动起点的。

C．构成“之”字短语。

（1）騎（难） （易）之相城（成）也，长端（短）之相型（形）也。（郭店·老子甲本）

（2）骨＝（骨肉）之既 （靡），亓（其）智（知）愈賞（障），亓（其） （缺） （奚） （适）？（上博七·凡物流形甲）

（3）水之东流， （将）可（何）縱（盈）？（上博七·凡物流形甲）

（4）人之败也，女（如） （将）又（有）败， （雄）是为割（害）。（郭店·语丛四）

（5） （席） （后）左癩（端）曰：“民之反 （侧），亦不可志。”（上博七·武王践阼）

（6）日既，公昏（问）二夫 _＝ （大夫）：“日之 （食）也害（曷）为？”（上博五·鲍叔牙与隰朋之谏）

（7）而并是二者 （以）邦君 _＝ （君，君）犹少（小）之， （抑）瞿（惧）君之不冬（终）。（上博九·邦人不称）

（8）帝之武尚吏 是句（后） （稷）之母也。 （三）王者之乍（作）也女（如）是。（上博二·子羔）

主谓短语“NP＋V”中间加“之”之后形成“NP＋之＋V”，这个结构是表指称的，指称事件。“NP＋之＋V”可以作分句，也可以作句子成分。

2．无标记的指称化

A．作主语。

（1）甲寅之日，病良疽（瘥）。（包山218）

（2）君王之 （病） （将）从含（今）日 （以）已。（上博四·柬大王泊旱）

（3）毋又（有）柰。占之：恒贞吉，疾难疽（瘥）。（包山236）

（4） （祸）败 （因）童于楚邦。（上博六·平王问郑寿）

（5）聚（骤） （夺）民 （时），天 （饥）必 （来）。（上博五·三德）

（6）鬼（畏）生鬼（畏），韦（违）生非 _＝ （非，非）生韦（违）。（上博三·亘先）

（7）浸生于欲（欲），恧生于浸。（郭店·语丛二）

（8）隹（唯）逆生祸，隹（唯） （顺）生福。（中山王 壶，集成09735）

（9）又（有）人安（焉）又（有）不善， （乱）出于人。（上博三·亘先）

（10）占之：恒贞吉，病又（有） （孽）。（包山247）

（11） （以）又（有）［疾］，未少 （瘳），申大 （瘳），死生才（在）丑。（九店56·63）

（12）大曰 （逝）， （逝）曰 （转）， （转）曰反（返）。（郭店·老子甲本）

B．作宾语。

一价状态动词作宾语有两种情况，一是作动词的宾语，一是作介词的宾语。作动词宾语的例子如：

（1）临 ：不言 （乱），不言 （寝）。（上博六·天子建州甲）

（2） （贤）人不才（在）昃（侧），是胃（谓）迷惑。（郭店·语丛四）

（3）勿（物） （壮）则老，是胃（谓）不道。（郭店·老子甲本）

（4）禾、刍 积 （索）出日，上赢不备县廷。出之未 （索）而已备者，言县廷，廷令长吏杂封其 。（睡虎地·秦律十八种）

（5）句（苟）又（有）行，必见其城（成）。（郭店·缁衣）

（6）句（苟）又（有）车，必见其 （盖）。句（苟）又（有）衣，必见其 （敝）。（郭店·缁衣）

（7）不智（知）其 （败）。（信阳·1－29）

（8）癸酉之日不 （察）陈 之伤， 门又（有）败。（包山24）

（9）思型之，思蟖疆之，甬（用）求亓（其）定。（清华叁·周公之琴舞）

（10）亓（其） （使）人必求备安（焉）。（上博二·从政）

（11） （宰）我昏（问）君子，曰：“余（予），女（汝）能 （慎） （始）与冬（终），斯善 （矣），为君子 （乎）？”（上博五·弟子问）

（12）楚人为不道，不思丌（其）先君之臣事先王。（上博七·吴命）

（13）迻故 （敝），赛祷 （太），备（佩）玉一环。（包山213）

（14）已吾复（腹）心 （以）下至于足髀之病，能自复如故。（秦骃玉牍乙，19830）

（15）四方又（有） （败），必先 （知）之。（上博二·民之父母）

（16）山又（有）堋（崩），川又（有）蟸（竭）。（上博三·中弓）

（17）又（有） （本）又（有）卯（标），又（有）终又（有） （始）。（郭店·语丛一）

（18） （申申）反 （侧），无闲（间）无瘳。（秦骃玉牍乙，19830）

（19）大城（成）若 （缺），其甬（用）不 （敝）。（郭店·老子乙本）

作介词宾语的例子如：

（1）人之败也，亘（恒）于其 （且）成也败之。（郭店·老子丙本）

（2）为之于其亡又（有）也， （治）之于其未乱。（郭店·老子甲本）

（3） （强）生于眚（性），立生于 （强）， （断）生于立。（郭店·语丛二）

（4）君子不病 （也），以其病病 （也）。（睡虎地·为吏之道）

（5）赀一盾应律，虽然，廷行事以不审论，赀二甲。（睡虎地·法律答问）

（6）童（动）非为达也，古（故） （穷）而不□□□为名也。（郭店·穷达以时）

能带一价状态动词或以一价状态动词为中心的动词语为宾语的介词，有“于”“以”“为”等。

C．作判断句谓语。

（1）此黔首大害 （也）。毋（无）征物，难得。（岳麓叁·同、显盗杀人案）

（2）［夹钟，□］ ，□言 ，疾 。（放马滩·日书乙种）

（3）受赁（任） （佐）邦， （夙）夜篚（匪） （解、懈），进 （贤） （措）能。（中山王 壶，集成09735）

（4）辰者，地 。星者，游（流）变 。□□者，□。受武者，富。得游变者，其为事成。三游，变会。（放马滩·志怪故事）

判断句谓语一般由名词性词语充当，所以一价状态动词或以一价状态动词为中心的动词语作判断句谓语应是指称化了。

（二）修饰化

一价状态动词或以一价状态动词为中心的动词语处于定语、状语位置上时，它的表述功能就是修饰。

1．作定语

（1）死人可（何）鱙（罪）？生人可（何） （辜）？（清华贰·第九章）

（2）卜病人，不死。（放马滩·日书乙种）

（3）先阳，卜疾人，三禺黄钟，死。（放马滩·日书乙种）

（4）所言者忧病事也。（周家台·日书）

（5）人毋（无）故而鬼有鼠（予），是夭鬼，以水沃之，则已矣。（睡虎地·日书甲种）

（6）或为君贞： （以）亓（其）不良恚（蠲）瘳之古（故），尚毋又（有）米。（葛陵甲三：184－2、185、222）

（7）于是 （乎）不赏不罚，不型（刑）不杀，邦无 （饥）人，道 （路）无殇死者。（上博二·容成氏）

（8）是以圣人亡为古（故）亡败；亡执古（故）亡 （失）。临事之纪， （慎）冬（终）女（如） （始），此亡败事矣。（郭店·老子甲本）

（9）受不 （知）亓（其）未又（有）成正（政）。（上博二·容成氏）

（10）于是 （乎）天下之兵大 （起），于是 （乎） （亡）宗鹿（戮）族戋（残） （群）安（焉）备（服）。（上博二·容成氏）

（11）追念乱世，分土建邦，以开争理。（峄山刻石）

（12）二竹 （謔）。一敝 。（包山260）

（13）入禾、发 （漏）仓，必令长吏相杂以见之。刍稾如禾。（睡虎地·秦律十八种）

（14）令隶妾数字者某某诊甲，皆言甲前旁有干血。（睡虎地·封诊式）

（15）票（飘）风入人宫而有取焉，乃投以屦，得其所，取盎之中道。（睡虎地·日书甲种）

（16）少（小）子， （来），圣（听）余言，登年不 （恒）至， 老不 （复）壮。（上博五·弟子问）

2．作状语

（1）安静毋苛，审当赏罚。（睡虎地·为吏之道）

（2）此以生不可 （夺）志，死不可 （夺）名。（郭店·缁衣）

（3）所曰圣人，亓（其）生赐 （养）也，亓（其）死赐 （葬） （去） ，（苛）匿（慝），是 （以）为名。（上博二·容成氏）

（4）佗（施）行出高门，视可盗者。（岳麓叁·魏盗杀安、宜案）

（5）阩火延燔里门，当赀一盾；其邑邦门，赀一甲。（睡虎地·法律答问）

（6） （知）四 （海），至圣（听）千里，达见百里。（上博七·凡物流形甲） hUjMvRtJFfyXzjITOrEn4VwFgfA30T2vti3AOaQhAEUhxNpmbVACHEUZSxxzrIV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