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之下,看着神色慌张的莫樊宇,莫渊微微皱起了眉头。
“九弟,听说你被围攻,就连双臂也……呃?”
话还没说完,莫樊宇的目光注意到莫渊那齐全的双臂上,不由一楞。
他神情呆滞了两秒,见莫渊正狐疑地看着他,心里一阵发虚。
注意到莫渊身上一尘不染,又看了看仍趴在地上的三个黑袍人,莫樊宇察觉到他们看向莫渊的目光中带着畏惧,此时的他更是一头雾水。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四个先天一重的修士,竟还收拾不了一个废物?
此时,莫渊也大致明悟了过来,看来这是莫樊宇自导自演的一出戏!
“多谢二哥前来相助,倘若二哥再晚来一些,想必九弟我便被这些歹人所害了。”莫渊笑着,还装出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而地上那三个黑袍人面面相觑,想到适才出神入化的剑法以及那一指碎兵的诡异能力,他们不由打了个寒颤,对莫渊更加忌惮了起来。
莫樊宇嘴角抽搐,随后笑着说道:“九弟就别抬举二哥了,就算二哥不来,九弟也有办法自保吧。”
莫渊干笑着,也不搭话,心里却暗自思付:
“莫樊宇派人前来对付我,可他如今却在此做戏,莫非是为了来看我的笑话?不对,他没有那么傻,若真如此,不就等于变相告诉我,幕后的黑手是他了吗?”
看着莫樊宇体贴备至的样子,莫渊心中有了一个猜测:
“除非,他的目的不限于此!
前日让传唤的男仆延时通报,害我祖祭迟到,恐怕也是这个意图。再结合今晚他那二十万的刀币,难道,他是想拉拢我?”
想到这儿,莫渊笑道:“无论如何,还是多谢二哥了。”
莫樊宇和善地摆了摆手,柔声笑道:“你是我的九弟,一切都是应该的。只不过二哥不明白,你是凡俗之身,究竟是如何将这些歹人打趴下的?”
莫渊沉吟了一下,手中的紫剑悄悄往背后移了几分,似难以启齿。
而他的这个动作正好被莫樊宇捕捉到,见莫渊身后的紫剑灵气氤氲,剑身上还有淡淡的血痕,他的心里便豁然开朗了起来。
也不多言,而是笑着打了一个哈哈,道:“看来九弟另有奇遇,真是羡煞二哥了。”
莫渊似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察觉到莫樊宇眼中那一闪即逝的贪婪,莫渊的心中也不觉扬起了一丝笑意。
这时,莫樊宇的目光扫过地上的三人,只见他扬了扬手,身后那两个粗壮的大汉凶神恶煞地走了过来,竟当场将他们处决。
莫渊眉头一挑,但也没有多说什么,见莫樊宇回头笑着说:“既然九弟无碍,那我也就放心了,二哥还有事,就先行一步了。”
莫渊点了点头,微微作揖。
待莫樊宇与他的随从走后,看着满地的血水,他从喉中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目光闪动。
“看来这莫樊宇知道什么,不然不会贸然拉拢我,该不会也是因为一个月后的秘境之事?”
站在月光下,他随手捡了一个剑鞘,将紫剑收入鞘中。
“不过,我既已暴露了紫色灵剑,这便可激起他的贪心,待他再有动作,我便可反将一军!同时,因为这灵剑,我也成功地隐藏了真实实力。”
看着剑鞘中的紫色灵剑,莫渊心中一阵舒畅。
“器分凡、灵、玄、道、仙五阶,此剑锋利而灵性盛佳,应是上等的灵器。”
“即使是父亲的武器,也不过于此一般,看来我欠金龙商队一个大人情!”
将一旁装满材料的布袋扛起,他一手提着灵剑,心中道:
“剑有灵,此剑色泽紫润,又是在今天夜里见血,日后便叫它紫暮剑了。”
月光之下,一个身躯单薄的少年扛着厚重的布袋走在无人问津的小道上,少年步子沉稳,目光坚毅。
与此同时,夜幕云层之上。
“将军,您在看什么?”
一个身穿银甲的青年低声询问道,他被一股柔风拖着,脚下是数丈的高空,再往下,是整个灯火通明的莫家城。
在他身旁,一个身穿明黄虎袍的中年男人静静地看着下方,他摸了摸自己那扎手的胡须,说道:“看来没我们的事了,渊儿背后有高人相助,已然成为了先天一重的修士。”
身旁的银甲青年恭敬问道:“属下有一事不明,将军对九公子分明有骨肉之情,为何却表现地如此淡漠?”
这中年男人正是莫潇。
他叹了口气,目光深沉。
“这世上有哪个父亲会厌弃自己的孩子?”
“渊儿与其他几个孩子不同,他从小早慧,心智成熟,为人也正直、刚强,是个可造之材。”
“如若没有那该死的诅咒,他将是继我将军位的不二人选。”
高空之上,风刺骨地冰冷,但这二人似完全感受不到一般,缓缓向前御空而行。
“可正因为如此,他那逆天的天赋才没有引起各房的注意,这才保他能在府中安然成长。”
“我若对他表现地太过关注,只怕各房也就容不得他了,我虽是将军,但后房有十二之多,其中的勾心斗角心里清楚地很!”
“我表面厌他,弃他,可谁又知道,每当看到他被人数落时,我的心又何尝不是在滴血?”
莫潇缓声说着,神色看起来有些失落,此时的他,已放下了将军的荣耀,似极了一位平凡的父亲。
身旁的青年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也叹气赞道:“九公子才智无双,如今又有高人相助,想必定能克服诅咒,一飞冲天!”
“但愿如此吧。”莫潇神情喃喃着。
“那……温天怀?”身旁的青年试探性地问道。
说起温天怀,莫潇神色晃动,沉思了片刻:“他虽是为了我莫家,为了渊儿,可如今遭此大劫,得罪了国师,我也无计可施啊。”
“可国师……”
“唉,如今朝野动荡,国师势力滔天,前些日子在明都朝会上,国师指鹿为马,竟无一人出面质疑。”
莫潇叹了口气,“这是压在我苍明国头上的一座大山呐,就连明丰帝都拿他没有丝毫办法。”
说着,他的嘴角泛出一丝苦笑。
“我区区镇北将军,拿什么与他斗?温天怀啊温天怀,你怎能这么傻呢?我莫家的子孙,与你温家有何干系啊?”
他的声音透着一股无能为力的悲凉,晚风呼啸而过,浮动着他那略有苍白的发丝。
同行的青年也是叹了口气,问道:“是否需要把温娘子接回来?”
此刻,莫潇沉默了,脸上竟流出两行老泪,好半响才摇头说道:
“没用了,三仙郡已被朝廷封锁,一个月后,便会押温天怀进天牢大狱,刚传来消息,就连温家的所有族人都会被流放异国。”
“九妹,也不例外。”
说着,他心中宛若被无名的大力撕开,痛苦袭遍了全身,痛彻心扉。
“我莫家对不起温家,我莫潇更是对不起渊儿,对不起九妹,对不起温岳父。”
他不由哭了起来,哭声在风声中弥漫,二人的身影也渐渐消失在黑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