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远举在没有被送往北京之前,在重庆战犯管理所还闹了一次大笑话。有一天,一位年轻的女干部去找他,问重庆解放前夕被捕的中共地下党员中有哪些叛变了,要搞一些核对工作。他们谈话的时候,那位女干部曾表示和他谈完后,还要找另一人谈。
徐远举便在和她谈了一个多小时之后,站在窗口高声喊了一句:“××快点来,我已搞完了,你快点来搞吧!”
那位女干部立即羞得满脸通红,桌子一拍:“徐远举!你乱喊什么?”
徐还不知道为了什么会使她那样生气,又补上一句:“我们搞完了,喊他来搞。”她更气得不得了。
徐远举
管理所的负责人赶忙跑来一问,才向对方解释这是误会,因为我们习惯了把做什么、谈什么等都称为“搞”,而有些地方的方言却把这个“搞”指为男女之间的事,说明这是方言的误会。那位女干部还是气呼呼的,管理所的负责人连忙举出了另一件因方言发生误会的事,来证实徐远举不是故意来占她的便宜:
有一次,一位四川女干部在钉钉子,找不到什么东西好敲钉子,有个战犯便用讨好的口吻对她说:“我去把锤子拿给你用。”那位女干部也气得大发雷霆,说他有意侮辱她。后来才弄明白,原来四川人把男性那家伙叫“锤子”,而把锤东西用的锤子叫“钉锤”。
世界上的事,真是无独有偶,徐远举闹过笑话后,郭仲容接着又闹出一次笑话来。郭仲容是在抗日战争期间,随徐复观一同派往延安,担任国民党军令部第二厅派驻共产党所领导的八路军的联络参谋。徐复观做了一段时期不愿再去,郭仲容便被提升为少将,接替徐的职务。他在延安住了好几年,经常受到毛泽东、朱德、贺龙等人的款待,也不断送些中共的文件让他看看。在这些中共领导人耳提面命之下,此君思想丝毫未有改变,新中国成立前夕,他拼命地反共,被俘后,也被集中到战犯管理所改造。
原来我们都以为共产党不讲私交,只讲阶级仇恨,以后发现并不是绝对的。有一次,中共高级军事领导人陈赓大将去重庆看守所,看望和他在黄埔第一期的同学宋希濂、曾扩情、国民党兵团司令钟彬、汉中警备司令刘进四人,并请他们吃过饭。贺龙元帅也去看过我们,并问过我们生活怎样,有什么困难?而认识郭仲容的一些在延安工作过的人,一到重庆,也总去看看他,和他聊上几句。
有一天中午,郭仲容在睡午觉,有一男一女去看他,见他睡了,就没有叫醒他便走了。他们刚一走,郭便醒了,知道有人去看他,就赶快站在窗口大叫:“请那位男先生回来!”结果没有叫到,因他们已走得相当远了。一会儿,管理所的人便来责问郭仲容:“你乱叫什么男先生?”郭回答说:“我们不能和你们一样称呼他为同志,不叫先生又叫什么?”那位干部便告诉我们一个新名称:“首长!”
以后凡是来看望我们的“首长”,多半都是中共的高干,对我们都很客气,也不装模作样,摆出一副胜利者的骄傲姿态,望之令人生畏,大都是和颜悦色地和我们谈上几句,有安慰、有勉励,很少板起面孔,教训一顿。相反的是那些年轻党龄短的中下级干部,对我们却是以“左”的面貌来表现出他的阶级立场,如果不板面孔,好像就不足以划清和我们之间的界限似的。甚至认为如果和我们聊聊闲天,就会受到我们的传染,变成反动派。所以,那些职位越低、党龄越短的干部,见了我们总是“视而不见”。我们这些人也不解他们越“左”越好的心理,报之以“相应不理”,一般都没有向这一类“小字辈”低三下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