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鼎吼道:“老子的命,哪里有那么好拿的,众将士,留下他!”
韩当的身边的甲士拼死向前,已经做好死绝的准备,双方再度厮杀了起来,韩当三步做两步,就到了下城的通道面前,尸体凌乱,到处都是江东甲士的尸身,多是被箭矢所射杀,韩当随手便是捡了一具尸体抵挡在身前,先前怎么杀上来的,此刻就如此杀回去。
无数的箭矢就射过来,那尸体密密麻麻被射得犹如刺猬一般,离地还有两丈高的时候,韩当将尸体一扔,纵身跳跃而下,就跳到了死人堆里面,一个翻滚之间,就有不少江东士卒上前用木盾遮护住了韩当。
韩当双目赤红,“撤!”
几个呼吸之间,韩当便是到了城门之外,而此时此刻,城头之上,陈兰举着长枪大声怒吼道:“放!”
随即无数的滚木礌石向着城门口砸了下来,一根滚木几乎就是擦着韩当的手臂而过:“快出来!”
靖平军终于是将不多的滚木礌石调集了过来,就是要行封门的举动,一旦堆压起来,城里面来不及撤出来的江东士卒,就是全灭的局面。
可是城上头的靖平军士卒却是一点儿都没有手软,随着轰隆轰隆的巨响,仿佛地面都在抖动一般,片刻之间,被破的城门就彻底的被封死了。
逃出来的江东甲士仅仅只有二三十人,韩当浑身伤口起码是十几处以上,厮杀之间不觉得,此时此刻只觉得天旋地转,向着江东军军阵方向走去之时,踉跄了几步,身边甲士急忙搀扶着韩当:“老将军,如何了!”
韩当只觉得眼前一黑,“水!有水没有!”却也是杀得脱力了,水壶送上来,一股清水便是被灌到了韩当的口中,而城门里面,凄厉的声音顿时响成一片。
韩当顿时便一口鲜血喷出:“萧鼎小儿,吾誓杀汝祭奠江东子弟英灵!”
韩当虽然说已经暂时退去,但是孙策的军中不知道有多少的良将,虽然攻势稍微缓解,但是可以预见的是,在不久之后,一场新的攻势正在酝酿当中。
韩当是何许人物,自然晓得,在什么时候该当进,什么时候该当退,就在方才,韩当若是稍稍走慢半拍,恐怕这位身经百战的将领,便会在此折戟沉沙。
身经百战,见过的世面又是何其的多!凭借着老辣的经验,提前就嗅到了身死阵亡的可能,韩当作为一员长于厮杀的勇将,又岂会是顾惜性命之人?
先前厮杀,还不是亲自率领士卒,怎么也要杀在最前面,又有哪里存在半点怯懦?可是越是这种人物,越是刚强果断,一旦没有机会将优势转化为声势,壮士断腕何其之快!
留下来,毕竟只有死路一条,也就是凭借着这等快速的反应,韩当才险之又险的逃过了一劫。
天空当中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在死人堆中,依然还有不少苟延残喘的人,在不断的凄厉惨叫,仿佛老天爷也对此情此景产生了一丝悲痛的情绪,可是谁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为谁敲响的丧钟。
小雨冲刷着城墙,沾满血迹的墙上稍稍变得干净了一些,可是流到地面之上整个地面竟然就显得更加的猩红。
从外面上向着舒城的城墙上看去,还是能够感觉到舒城这样的城池是多么的易守难攻。
类似于女儿墙,马道,垛口,角楼,箭楼,都是齐全,对于这个时代的城防来说都显得十分的难得。
要知道在整个文明史上,华夏的发展是极其迅速而源远流长的,攻守之间,早就是将冷兵器时代,现有的东西吃透,舒城的易守难攻,也不是说着玩玩的。
毕竟在很多年来,舒城的地位大概就属于一个平稳而安定的后方,在数年以来基本上没有经历过更大的战事,最近的一场稍有名气的战事也就是孙策帮助袁术夺取庐江郡了。
但是在那场战事当中,对庐江郡所造成的伤害极其有限,不知道多少年的休养生息,不断的对城池进行扩建,对城墙进行加高加厚,完善防御。
到了现在,舒城已经是一块极其难啃的骨头,即便是屡战屡胜的江东军,在这些年来,可谓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所到之处,难逢敌手。可是到了这一刻,从韩当夺城失败的这一刻,他们才真正的感觉到了,舒城的难打,在雨雾的笼罩下,舒城感觉就像一个庞然大物一般,仿佛要择人而噬,不知道要拿多少人命去填。
萧鼎麾下的人马即便是一支号令如一的军队,可是在先前的战事当中,也被江东军丰富的作战经验所攻破了一道缺口,谁都晓得,这小雨一旦下起来就是刺骨的寒冷,毕竟现在马上就要进入了隆冬季节。
一场雨袭来,马上就是换了一个温度,双方本来几乎都是翻开了所有的底牌,倾力相搏,可是在这种天气情况下,视线难明,谁也看不清谁,而且空气当中相当的潮湿,弓弦也变得发软,射出去的箭矢也软绵绵的无力。
既然最近几日攻城已经失利,孙策就断断不会再贸然轻进,这种情况只能等天气明朗之后再做突袭,毕竟眼前的守军已经证明了他们不是一支疏忽大意的军队,那么出奇制胜就显得没有那么重要,换来的只是徒增伤亡而已。
即便是冒着绵绵的细雨,孙策透过雨雾,也可以依稀看到城墙之上来回走动的身影,没有机会,那么就只能等待机会,谁都可以考虑到现在的各种情况,比拼的就是双方统帅的心理素质如何,在巨大的压力下,会不会做出一些冒失失策的举动?在这个情况下就千万不能有侥幸的心理。
但孙策也不是太着急,自己麾下两三万的人马已经是江东军当中的精锐,一场小雨确实为双方带来了难得的喘息时机,只有偃旗息鼓,等待日后再一决雌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