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刺客脸上开始阴晴不定了起来,任谁都看得出来那份犹疑不决,显然萧鼎的刑罚已经逼迫得此人心神动摇。
刺客只是片刻挣扎,便道:“吾乃丹阳郡郡兵,行刺乃是奉了孙贲将军之命。” 孙贲的身份,萧鼎倒是听闻过一二,却也不是无名之辈,此人乃是孙策,孙权之弟,孙坚之第三子,现在于舅父丹阳郡太守吴景麾下做一俾将。
要知道孙策称霸江东这一宏伟蓝图,现目前已完成了大半,类似于孙贲这种兄弟关系大抵上也算是心腹之中的心腹。
如何又能不知道谋取庐江郡的关键,刘晔在扬州颇有名气,现在竟然暂居萧鼎幕帷,如此也就罢了,萧鼎竟然在这等时候,拉起了上万的军马,虎口夺食。
这舒城就在电光火石之间易主,在孙策眼中,一个刘晔自然是难以放在眼中,一个萧鼎也是不足为虑的,一个不得重用的落魄贵族,一个横空而出的区区县令而已,倒也提不起多大的兴趣。
这支死士埋伏在城中,本来就是为了一场精心策划的刺杀,原来计划的目标是击杀马明,谁想着劳什子的萧鼎竟然夺了城,还带来一支精锐兵马,是以他们便在仓促之间改变的行刺对象,最后未能让萧鼎命丧当场。
幕后的凶手终于与心中所想重合了起来,萧鼎早有心理准备,并不感到惊讶,只是微微的向着潘璋示意:“给他一个痛快罢,此事不得传与外人知晓!”
在场胥吏自然不敢多说什么,萧鼎既然发话,此事自然是准备烂在肚子里。
类似于这种刺客,不过是可有可无的棋子而已,萧鼎毕竟见过阵仗,亦没有多大的负罪感,该知道的也知道了,留着自然没有什么用处。
萧鼎只是一言不发的向着囚室之外行去,看起来前往皖城事情得抓紧一些了。 若是太平时节,庐江郡倒是一块足以休养生息之地,可一到乱世,便成为了中原王朝夺取江南的必争之地。
在三国时期的南北大战更显得尤为重要,在魏吴争霸的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围绕着庐江郡做反复的拉锯,庐江郡很不幸的被一分为二,曹魏方面将庐江以北的舒县作为庐江郡的治所,而东吴则是将皖城作为庐江郡的治所。
二者所为的,也不过就想取得庐江郡名义上的主导地位,但也可以看到皖城对于庐江郡重要程度。
要说萧鼎在这个时代有多大的称霸决心,那也是空谈,要说志向,在这方面也是刘晔稍稍要热衷一些,之所以一步一步走到现在,萧鼎无外乎保护自保而已。
竟然没有想到,所谓的理想,从最初的杀贼自保,再到寥县剿匪,给一县之地的百姓些许安宁。
及至刘勋遣萧鼎攻打陈兰雷薄,慢慢被套入这历史的狂澜之中。
碰上刘勋如此奢豪狂妄,好大喜功的君主,实在是庐江百姓倒了血霉,既然你不行,那么保全庐江郡的重任便由吾一肩挑之。
可以想象,若是此时此刻萧鼎放弃了自强之心,结局大抵上也就是陪葬而已,萧鼎心情沉重的向着郡守府行去,而自家心腹谋士刘晔,已经踏上了前往豫章郡的路上。
……
无数箭矢泼水一般往上缭城头兜头而去,这个时候已经是黄昏的模样,许乾之军占据上缭日久,城池坚固,人心稳固,守得却是井井有条。
前番许乾攻打刘勋后营,本就是占了先机,刘勋立足未稳,没有防备的情况才侥幸得手,刘勋一反应了过来,便又是许乾被压着打的局面。
虽说刘勋攻城器械完备,但是上缭较之舒城更加的险要,刘勋攻得着实吃力,如果黄昏之前不能打下来,那么今日攻伐又将作罢。
见到一波攻势败退下来,刘勋也是眉头紧皱。
最初进攻的时候,刘勋还道是新练的军马战力不行,但是这最后一次冲锋乃是刘偕亲领兵马而上,结局依旧是败退,便是让得刘勋不得不深思。
攻打此间究竟划不划算,起初做出攻打上缭这个决议是否正确,连日的进攻,几乎未曾稍停,随时随地便是可以看到城墙之上上缭城头,无数将士来回鼓舞士气,查漏补缺。
刘偕一扔头盔,随即道:“若不是天色将晚,再给某一个时辰的时间,必然攻上城墙了。”
刘勋对此深以为然,今日已经一度冲上了城墙,可是又被对面死死的压了回来,若是时间足够,源源不断的增兵之下,这城墙必然破了,但时间渐晚,不利于攻城,待到明日,上缭城又是加固重整了。
“吾这几日临高而观之,上缭城还是太难打了,但此刻我们已经伤亡不少,如果不能拔下来,岂不是功亏一篑……”
刘偕听此,也是颓然一叹:“今日咱们损失最重,共计阵亡八百余精壮,若然数日之内再不下此城,即便此次掳掠的钱粮不少,也属得不偿失之举啊。”
刘勋点了点头:“咱们的粮草还剩几日,郑宝那厮却是在做什么,粮草还没有交割过来?”
刘偕道:“还剩七日,兄长,这后路恐怕有变数啊,咱们已经派出去三波催粮的将官了,现在却是一点音信也没有!”
刘勋眉头紧皱,说实在话,上缭城再是难攻,总也有打破的时候,这后路粮草若是断绝,才是真正意义上的要命。
“报!”
一员甲士匆忙到了刘勋跟前,“大人,催粮的将士传来十万火急之军情。”
刘勋道:“人在哪里,速速带来!”
那甲士道:“大人,此人受伤极重,仿佛拼死杀出重围,到这里就只剩下一口气儿了,只是……”
刘偕问道:“只是什么……”
“只留下一张撕下来的战袍帛书,让我转交给大人!”
刘勋接过帛书,果然是撕开战袍所写,匆匆以血书写:“郑宝反,驱军来。”
刘偕陪侍在侧,不过瞥了一眼,便也晓得上面写了什么,对着这员甲士道:“好了,你先下去,我们自有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