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江东军看着自己那狼狈的模样,竟然爆发出了更大的嘲笑声音,那份屈辱比自己被杀下墙头,亡命般的逃窜还要来得刻骨铭心一些。
郑宝的脸上顿时变得紫黑一片,不过郑宝顿时便收起了脸上的情绪,站在最前面的还是陈武和宋谦,见到下面的士卒如此嘲笑郑宝,陈武假意喝骂了几句:“昨天你们退下来的时候,又如何了?方才发笑的,每个人都下去领十军棍。”
假装教训了几句麾下的人马之后,陈武上前说道:“都是军中粗鄙之人,希望郑将军不要在意。”
郑宝是微微的低下了头,转眼之间便已经将内心的怨气全部收了起来:“败军之将又有什么好说的,只是辜负了将军的期望。”
陈武拍了拍郑宝的肩头:“胜败乃兵家常事,郑将军又何必多言。”
郑宝厮杀了一阵,只觉得腹中饥饿,继续说道:“昨夜赶到此处,并没有带多少军粮,麾下的儿郎现在还饿着肚子,只求将军能够赏一口饭吃,改日我好带着麾下的甲士继续厮杀。”
下面的江东军士卒笑骂道:“就你这等微末人物,还想在俺们这里讨一口饭吃?”
“放肆,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陈武再度笑骂,可谁也看得出来,两名主将的态度如何。
“去给郑宝将军的麾下准备粮草,今天暂时就到此为止吧。”说句实话,陈武和宋谦是一点都不着急的,这场战事本来就不是简简单单的就能平定的。
孙策对于此次江东军平叛,给予了足够高的重视,就没有打算速战速决,而是要一鼓作气将所有的隐患全部拔出,仅仅凭借着泾县一县之地,就是孙策围而不攻,他们自己就会慢慢的垮掉。
对于江东方略,不仅仅是泾县之地,其他地方的叛乱,孙策也是如此,就是要看到底有多少跳梁小丑会冒出头来,孙策有信心将整个江东的局势掌控在手中。
前番孙策初定江东之时,就是因为威名太盛了,一些胆小懦弱之辈便潜伏下来,等到孙策一外出之后,内部又不安稳。
这才是此次讨伐庐江军失败的根本所在,萧鼎说的没有错,他们靖平军从来都没有在真正的战场上战胜过孙策,天时地利加上人和,几方斡旋,才堪堪赢得了喘息的机会。
而眼前泾县的情况比之庐江郡之前更为恼火,毕竟靖平军的整体实力是要比太史慈所部要强一些的,而且太史慈手中兵力有限,资源匮乏,根本不足以做长期的斗争。
在真实历史上,诸葛亮为什么要一再的坚持出师北伐,一个就是因为,诸葛亮秉承着汉贼不两立,王业不偏安的立足原则,还有一个也在出师表当中提到过,那就是益州疲弊,不做主动出击,在西南地带,比人口,比发展,比底蕴,都是没有任何机会的。
泾县本来就是山多于平原,和庐江郡的情况更不相同,长此以往,太史慈自己就会面临粮草告罄,外无援兵,民力根本支撑不起。
待到郑宝领兵退下以后,郑宝便是将营盘彻底的封死,免得江东军和自己麾下的居巢兵马产生冲动,毕竟客军作战,情况如何,大家都心知肚明。
江东军对此也是见怪不怪,郑宝所受的屈辱一并都按了下来,并没有在自己的下属面前流露出半分不满的神色。
刚才领的粮食里面,几乎都掺杂了一半的沙石,这种待遇极易引起哗变,可是郑宝还是如往常一般,用完了晚食以后,早早就入睡了,仿佛白天的战事将所有的精力都消耗了干净。
宋谦此时此刻正在大战之中和陈武进行商议:“陈将军,你看要不要将这个情况禀报给主公?”
陈武自然是知道宋谦所说的是什么事情,当前太史慈所部行事竟然有些萧鼎的影子。本来太史慈举事,对于江东军来说不过只是小患,在大局已定的情况下,太史慈还能翻出什么浪花来呢?这泾县之乱,虽然说不是旦夕可平,但总归会成功。
不过穷途末路之抵抗而已,可是这里面一旦掺杂进了萧鼎的因素就变得不简单了,孙策对于萧鼎的仇恨如何,大家平日里连提都不敢提。
“赶紧汇报给主公吧,这种情况已经不是我们所能掌控的了,究竟下一步进军方略如何?还要等候主公示下。”
“那太史慈也是员不可多得的将才,可是现在与萧鼎攀上的关系,恐怕就断断没有活命的机会了,这种人物,死了可惜了。”陈武闭上双眼,只是不言。
同样在夜幕降临的时候,云岭口的军营所在,也是燃起了一堆一堆的篝火,在这冬日的夜晚里,没有篝火是何等的难忍。
在火光之中,太史慈和刘晔正在商议着下一步的动作:“让我看来,将军不必再执着于此,这泾县之地,实在难以有太大的建树,白白增加人员的伤亡而已。”
太史慈有些犹豫不定的说道:“现在在云岭口还勉强守得住,先生何出此言呢?”
刘晔摇了摇头,只是叹息道:“战了一日便想战三日五日,战了三日五日便想战上十天半个月,咱们真的想放弃的时候,又哪里容易这么脱得开身呢?”
“所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将军又何必执着于此。”
“这些士卒都是当地的百姓临时招募而成,只是徒增伤亡而已,对于孙策,也造成不了什么元气上的打压。”
太史慈沉默了半晌,又听刘晔回答道:“吾主萧鼎与孙策是不共戴天之仇,听闻在下在此,恐怕到时候会将水陆两路封闭得水泄不通,到时候咱们即便有心也恐怕要蛰伏不知道多久才能走出去。”
太史慈只听到此处,也是仰天长叹了一声:“其实本将也知道,孙策一统江东,那是大势所趋,这种人物就是为了争夺天下而生的,父子两代人的威名早已树立起来,吾所做的,只不过是问心无愧,但又何尝不是螳臂挡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