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得到江东那边确切的消息,吾孙伯符绝不撤兵,吾倒要看看,这舒城究竟是块铜还是块铁。”
“未曾分出个胜负来,就先行打着撤兵的主意,我孙策还从来没有打过这种仗。”
“江东军的威名,不能够被萧鼎这厮给按了下去。”
“我们将来还有很多仗要打,这两年来将士们打的胜仗实在是太多了,偶尔小挫,也不必挂怀,就算是拔不下舒城又如何,那所谓的靖平军还不是被咱们压在城池里面龟缩。”
孙策这番话说得慷慨激昂,下面的将领也听得热血了起来,不管怎么说,整个军中是走是打,总要拿一个章程出来。
江东军中所谓的将才有很多,但是只有一个统帅,那就是孙策,只有有了孙策这支军队才会有了灵魂。
孙策一声令下,下面的将领都是在不做讨论,还能如何?旌旗所向,拼死而已。
在场的众位将领齐齐站起身来,拱手行了个军礼:“诺!”
也只有孙策有这个威信,才能三言两语,力排众议,并且在顷刻之间,将这群骄兵悍将的士气重新振奋了起来。
孙策在这个时代都算是极为杰出的统帅,整个生涯当中,也只有在广陵城头才遭到陈登的抵挡,依靠着地利,让孙策罢手退兵。
可以想见,若是孙策没有那么早早的亡故,北望中原的霸业,恐怕是能够实现的,历史就仿佛是给孙策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孙策在真实历史上于公元200年被刺杀身亡,而这个时候,正恰恰是官渡之战揭开了序幕。
这个时候的孙策,已经彻彻底底的掌握了扬州六郡,国殷民富的局面已经初具雏形,若是没有那场变故,假设一下,依照孙策的老辣嗅觉,必定会挥兵北上。
曹操和袁绍这两人都是倾尽全力的一战,孙策横插一脚,极有可能分得很大一块蛋糕。
可惜,也只能说是可惜,饶是萧鼎带出了兵马都是运用了现代化的整训方式,算起来已经远远的领先于这个时代,可是和孙策交战起来,还不是一样被打得压在城头里面,整个城池摇摇欲坠!
孙策虽然是一等一的统帅,其实这个时候,谁又晓得,他的内心已经是乱了。
不管怎么说孙策的定位始终都只是一个优秀的统帅而已,对,他只是统帅,并不是皇帝,在这场战事伊始,他的亲兄弟孙翊便是战死在了战阵当中,基本上等同于死在萧鼎的手上。
如果孙策这个时候收到消息,在舒城的西北面的战场之上,他的另外一位堂兄弟孙贲,死在了陆逊陆伯言的手中恐怕心绪更乱,心中的愤恨可谓是滔天了。
这种打击对于孙伯符来说不大吗?起码孙策一直是耿耿于怀的,这场战事从最初进攻皖口港以来就从来没有顺利过。
孙策何等人物?自然是晓得绝非战之罪过,胜败乃兵家常事,自己脆弱的一面绝对不能让将士们所看到,但其实他的内心已经是开始滴血了。
孙策遭到这种惨烈的丧亲之痛,还是在他的父亲孙坚阵亡的那一年,难道这庐江郡真的是他孙策的绝命之处吗?
挥手禀退下将士之后,孙策的身影显得孤独而又寂寥,虽然是一世之雄,但他并不像帝王那样,冷血无情。
他的亲兄弟孙权才是一个玩弄权术的帝王之姿,将士们休整了一日之后,就会继续对舒城发起更加猛烈的攻击,但是孙策的心中依然没有底,江东那边究竟怎么样了?谁也说不清楚!
现如今只能一边打一边等,现在也只能祈祷,江东那边会给自己带来好的消息。
第二日清晨,当第一缕曙光洒向大地的时候,天空的阴雾天气也仿佛开朗了一些,双方的兵力都已经布展开了,现如今所谓的民夫,已经是没有用了,只能把他们驱赶到郊外,砍伐树木,制造攻城器械。
战事僵持到这步田地,孙策这边本来就是伐木取材,制造云梯等器械,连日来的战事已经将这些器械消耗损坏了一些,自然要补充进来。
这些被迫裹挟而来的民夫也不需要多管,只需要派一支偏师辅军,稍稍看管就行了,这个时候谁还来搭理这些命如草芥的民夫……
比起前面用性命去填城壕的情况来说,对于这些被裹挟而来的百姓已经是极为难得的优厚条件,可是他们都是生手,制造器械的难度肯定是很大的,免不了就是一顿皮鞭的毒打。
孙策虽然勇猛无双,但是这种攻城之类的事情肯定是不需要他亲自上阵的,孙策坐镇军中,只能是等待着一道一道的军情传来,哪一部曲阵亡了多少人,做出怎样的调动,调整主攻的方向,这才是孙策现在所要殚精竭虑的事情。
而舒城的守军得到了稍稍的喘息时间,在这个时候也展示出了绝境当中的最后毅力。
整个舒城仿佛犹如大海中的一叶扁舟,摇摇晃晃,但始终屹立不倒,但谁都可以预见,若是长此以往,指不定这一扁舟就会被哪个浪头所打翻!
同样的,在萧鼎的面前,一具具将士的尸体和受伤的伤员被不断的抬了下去,这种情景其实在现在的萧鼎眼中也已经是看得麻木了,谁能够想到在半年之前还是一个刚刚穿越的商业青年,现如今已经看惯了沙场流血。
不断有士卒向萧鼎报最新的战况,一条条信息汇集在萧鼎的头脑当中,萧鼎紧紧的抿着有些干裂的嘴皮,现如今他的内心只有一个信念,“顶下去,必然会绝处逢生,如果这一仗顶不住,那么一切的一切就只能看天意了,现如今还去想什么其他的事情!”
除了参加战事的人之外,城中也调动了无数的民夫,担当起了搬运器材,滚木,金汁之类的事情,就连老太守陆康也是上了几次城墙。
民力物力都向着这几堵城墙上面不断的送上去,连续了多少天的厮杀,也已经没有人去细数了,只知道现在城墙上面每一个角落都已经布满了鲜血,外面不断有箭枝射到了城中,还有不少的百姓在空地上把它们捡起来,又往城头上面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