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餐厅内大声叫嚣的韩元启,的确是这里的常客,迎宾与大厅经理,赶紧上来安抚韩元启。
韩元启道:“别给我整那些没用的,老子是这里的贵宾,一年的消费,至少七八百万,我特么要订个一号包间,就这么难吗?”
大厅经理道:“韩少,韩少,你听我说,所有一号包间,真的都有客人,你也要体谅我们的难处呀,要不……您在休息区,等半个小时,一号包间有了空闲,我立即给您安排。”
韩元启呸了一声,“刚才还说有,这转身就说没有了,耍我呢?无论是谁,今天都让他给老子滚。”
一边的刘大康,哼了一声,道:“一号包间都是有最低消费的,今天来了什么大人物啊,连沉醉东风一号包间都给包下了?”
小晴道:“就是,什么人啊?敢跟韩少争包间,这不是打韩少的脸吗?”
韩元启一巴掌拍在一张圆桌上,吼道:“今天就订沉醉东风一号包间,我再说一遍,不管他是谁,让他给我滚。”
大厅经理看韩元启越叫越凶,正在为难之际,张三顺从洗手间方向走来了。
他起先看了一眼苏木,看到他正拿一本杂志看得兴起,突然看到在苏木的不远处,有几个人在嚎叫,把餐厅气氛搞得乌烟瘴气。
张三顺阴沉着脸,走上前对大厅经理问道:“怎么回事?”
大厅经理道:“这位韩少,要订沉醉东风一号包间,还非要嚷着让您、让您……滚……”
张三顺的脸都黑了。
旁边的韩元启却吓傻了,妈的,订沉醉东风一号包间的人,居然是餐厅的老板?
有病吧?
你打开门是做生意的啊,自己订自己的包间?
张三顺瞪了一眼韩元启,道:“你说什么?”
韩元启腿都软了,恭维着跑向张三顺道:“张叔,不不不,这都是误会,没想到您要用沉醉东风一号包间宴请贵客,我还以为是其他不三不四的人,硬要跟我抢包间呢,我这也是给张叔捧场不是?”
张三顺哼了一声,不再理韩元启,转身走向苏木,热情道:“苏老弟,让你久等了,我们走。”
苏木微笑着站了起来,瞟了一眼韩元启,呵呵笑着摇了摇头。
等张三顺与苏木一离开,大厅经理拿出对讲机,喊道:“将老板珍藏的那瓶三十年的茅台,送到沉醉东风一号包间,另外三十六道特色菜,优先配送到醉一。”
韩元启看到苏木离开时那一抹笑意,感觉自己的脸,又被啪地打了一下似的。
吴小丽、小晴,也是心中震惊,刚才门外的那一切,不是幻觉,也不是误会,原来这里的张总,真的要宴请苏木。
刘大康疑惑地望着消失在电梯里的苏木,觉得有些面熟,轻声道:“那个人好面熟啊。”
他看苏木穿着一般,不像是纨绔子弟,身上也没有富二代特有的骄横之气。
除了有一股子沉稳的气质外,平平无奇嘛!
怎么能让这家豪华中餐厅的老板,亲自作陪?
小晴在一边道:“刘老师,您还没认出来吗?年年得资金学的人,一共才几个?哪个不经过您的手?您想起来了吗?”
刘大康恍然大悟道:“是他?苏木?”
吴小丽鄙夷的看了一眼苏木,道:“可不是!两个月不见,也不知道从哪儿学了这糊弄人的把戏,成了一个骗吃骗喝的骗子。”
韩元启咬着牙,低声道:“刘哥,这个姓苏的,你可别忘记关照一下啊!”
刘大康道:“这真是那个苏木?”
“如假包换!”小晴在一边斩钉截铁道。
刘大康淡淡一摆手,道:“不过就是乡下来的小子,靠坑蒙拐骗这招,只能在中午。”
韩元启一怔,道:“什么意思?”
刘大康哈哈一笑,道:“早晚会出事嘛!”
韩元启一拍刘大康的肩膀,哈哈笑道:“刘哥,你可真是文化人,那可就说定了哦,最好让他彻底滚出江南市。一个乡下来的穷逼,硬是想要在这大城市生活,也不撒泡尿照照,他配吗?”
旁边的吴小丽与小晴听得韩元启这话,开始有些难受,但很快就调整了心态,她们与苏木曾经同属一个阶层,但很快就不是一个阶层了。
……
苏木与张三顺,坐在巨奢华的沉醉东风一号包间内。
巨大的圆桌,足够容纳二十个人,此时只有两张座椅紧挨在一起。
圆桌上摆了数十道特色菜,散发着诱人的香气,让苏木胃口大开。
张三顺道:“苏老弟,你给老哥交个底,余老他到底怎么样了?”
苏木被张三顺问愣了,“张大哥这话什么意思?”
张三顺怕苏木误会,赶紧道:“我最近给余老送的营养汤,每一次端回来时,都发现汤好像都没动过,是不是不合余老胃口?余老这一病,是不是口味也改变了?”
苏木呵呵一笑,张三顺原来想从这里打听余老的饮食问题啊。
怪不得张三顺给了自己这么大面子,张三顺怕是揣摩余老心思有几天了,这送过去的汤一口不喝,这可是个危险信号,证明张三顺,正在远离信任核心。
苏木笑了笑,道:“张大哥,别瞎想,汤照样送,但最好改清淡一些,我呆会儿给你个药方,你食疗煲汤,保证余老对你赞不绝口。”
“真的?”张三顺知道苏木懂些医术,但他第一时间,可没把苏木拿来跟廖青山对比。
苏木太年轻了,即便有医术,那能比得过廖青山?
但苏木现在可是余老面前的红人,连苏木随便买的几斤苹果,都让余老缝人就夸,这地位直追余蓉啊!
苏木知道张三顺也坐不住,要来了纸笔,思索了一会儿,就写下了一个药方,递给了张三顺,道:“用这药汁,加几片苦瓜,中和在你的汤里,保证余老闻见味儿,就会食指大动。”
“有这么神奇?”
张三顺接过药方,看了一会儿,又道:“正好,呆会儿还要去送餐,汤早准备好了,这药汁要熬多久?”
“按比例调配好,水开即可。”苏木微微一笑。
“这么简单?”
张三顺经营的是中餐厅,食疗还是很懂的,但苏木这也太敷衍了吧?
这可不是给街边的老头儿吃的,这是送给余老的啊!
张三顺拿着苏木写的药方,看了不下一分钟,直到药方上的字,都快不认识了,才道:“这么简单?”
苏木点点微笑,没有再说话。
他写下的这张药方,是一种古方,严格意义上来说,是一种养生汤。
东西不难找,而且很普通,重点在于草药配比。
但苏木无法对张三顺说出实情,因为这种古方,现代医书中并无记载,是苏木从系统灌顶的中药方剂术中搜出来的,因为草药太普通了,所以才会让张三顺以为拿不出手。
张三顺看到苏木的表情认真,有些犹豫,但又有些想要试一下。
一连两天送到余老病房里的汤都没动过,这很让人焦躁,张三顺这两天已经够难受了。
“苏老弟,你在这先吃着,我出去一趟,一会儿就回来,咱们两个晚点儿再喝。”张三顺拿着药方就要往外走。
苏木微笑道:“张大哥,我等你回来。”
“好咧!”
张三顺立即走出沉醉东风,奔进了后厨,他拿着手中的药方,确定自己后厨真有药方上的草药后,亲自煎了一碗药汁,把煲了一上午的汤端了出来,犹豫了几秒钟,最终把药汁倒入了参汤,最后又加了几片苦瓜。
等苦瓜一放进去之后,立即有一股异香,飘了出来,张三顺一惊,连忙盖住了保温盖。
张三顺有些惊讶,自己从事厨艺四十余年,对于自己的嗅觉,那是相当自信的。
苦瓜应该什么味儿,参汤应该什么味儿,药汁又该什么味儿,他闭着眼睛,隔两房间都不会闻错的。
可是,当这药汁、苦瓜与参汤中和在一起的时候,张三顺像是开发了新的味蕾细胞似的,一种从未有过的味道,出现在了张三顺的感觉里。
张三顺惊讶之余,赶紧拧紧了保温盖,一阵风似的跑出后厨,撞翻了上百套餐品配料,连回头望一眼都不曾。
惊的后厨里的大厨们,全都为之侧目。
“张总今天这是怎么了?他可从来都不是这么莽撞的人啊!”
“你们刚才有闻到一股异香吗?好像从来没有过的一种‘鲜’味儿。”
“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有点儿,难道是张总又开发出了一种特色菜品?”
……
张三顺没有先去给苏木说一声,而是直接去了市医院,他怕这个味道,会在很短的时间内挥发掉,那就太遗憾了,必须给余老尝尝鲜。
市医院,直通走廊。
张三顺得到允许后,走入了余老的特殊病房。
此时,余老正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听旁边的余蓉给他念新闻。
余蓉看到张三顺来了后,收起了报纸,道:“张叔来了?”
张三顺弯腰点头道:“大小姐,我来给余老送参汤,今天换了种口味儿,大小姐一定也要尝一尝。”
余老睁开了眼,看着张三顺,道:“三顺子,以后就别送了,忙你的正事要紧。”
在江南市,谁见了张三顺不得喊一声张总?
也只有在余老面前,张三顺又恢复成了三顺子,这个近似小太监的名字。
张三顺一听,吓坏了,道:“余老,再也没有比伺候您,更正经的事儿,您比几个月前……瘦了。”
余老呵呵一笑,道:“把汤还放那儿吧,我饿了就……”
不等余老说完,张三顺提前打开了保温盖,一股异香,立即扩散到了病房当中。
余老一怔,感觉今天张三顺提来的参汤似乎不一样,本来因为年纪大了,逐渐蜕化的嗅觉,仿佛被重新激活了似的,极具诱惑力。
“今天是什么汤?”余老改口道。
旁边的余蓉也好奇地站起来,走向了张三顺,道:“张叔,把汤给我。”
张三顺按住心中狂喜,走向余蓉,对余老解释道:“老爷子,还是您以前爱喝的汤,不过今天,加了几味中药。”
余蓉在一边道:“张叔,用药这方面,可不敢瞎胡闹,你不是不知道……”
张三顺一惊,手一抖,差一点儿把汤洒出来。
余蓉没说完的话,其实就是两个字,那就是‘规矩’。
给余老这样的人吃什么,用什么,那都是有规矩的,张三顺这算是逾越了。
张三顺赶紧道:“大小姐,您听我解释……”
余老大手一挥道:“三顺子把汤拿过来吧,闻着就香,把我这馋虫都给勾出来了。”
张三顺小心走到余老身边,余蓉拿出一个白瓷玉碗,给余老盛了一碗汤。
余老自己坐了起来,张三顺把床上的架子往前一推,给余老身后垫了个枕头。
“爷爷,给。”
余蓉把玉碗递过去后,又给自己也盛了一碗。
两个人喝了第一口后,望向彼此,眉头同时一皱。
张三顺一看这个表情,吓得背后冷汗都流出来了,手心里止不住地滴水。
他因为来的太急了,只嗅到了那种异香,就迫不及待地送给余老品尝,却自己忘记事先另作一份,先品尝一下了。
难道,这种鲜跟臭豆腐似的,出现了相反的效果?
“余老?大小姐……你们……”
张三顺盯着两人的表情,看了又看,紧张的都快要无法呼吸了。
余老品了品参汤,吹了吹热气,等不太热的时候,一口气给喝光了。
余蓉同样也是这个动作。
“再来一碗。”余老喝完后,直接把空碗递给了余蓉。
张三顺一看这情况,偷偷吐出一口长气,刚才他真是被余老的表情给吓傻了。
苏木这药方,简直堪比神方啊,还从来没听说余老吃什么东西,能吃第二碗的,神了。
余老美美地又喝了一碗参汤后,终于放下了玉碗,揉了揉肚子,满足地拍了拍,突然虎目一瞪,直视着张三顺。
面对余老突然的表情变化,张三顺又吓了一跳,身上的汗毛都炸起来了。
“好你个三顺子,有这种汤你不早拿出来,我这段日子吃不好睡不好,你是看我折磨的够呛,终于舍得拿出你的看家本事了?”
余老话中带着威严,但更多的是调侃。
旁边的余蓉也道:“这汤恐怕不是你煲的吧?另有其人?”
张三顺知道这是规矩,也不敢隐瞒,只好老实回道:“今天碰见了苏小哥,我就说了老爷子最近食欲不振的事情,今天的汤,全是苏小哥的功劳。”
余蓉一愣,道:“苏小哥?”
张三顺就把怎么见到苏木的过程说了一遍,余蓉与余老这才同时明白,原来所指的是苏木。
余老呵呵一笑,道:“这个小苏,还是个多面手啊,连煲汤也会?”
余蓉对张三顺道:“汤里加了药?药方在不在?”
正在这时,走廊里传来了廖青山的声音,“药方在我这儿,老张送餐来的时候,我仔细研究过了,汤绝对没问题,药方有问题,很大的问题。”
病房内的人,听得廖青山这么说,全都一怔。
张三顺吓得差一点儿一头摔在墙壁上,药方有问题?还很大的问题?
自己今天是要倒大霉了吗?
余蓉赶紧道:“什么大的问题?”
余老微微一笑,似乎早已经看出了廖青山想表达什么意思。
廖青山道:“这药方是一张古方配比,现代中医学,根本就没有这样的配比方式,君药只占药汁的百分之一,臣药占了百分之九十七,佐药也占百分之一,使药又占百分之一。”
一群人被廖青山说的这些中医名词,给说糊涂了,谁也听不懂。
廖青山看着张三顺,道:“这是古中医里,失传的虫草养生汤啊,你是怎么得到的?”
张三顺惊魂未定地问:“这好?还是?还是不好?”
廖青山也不管张三顺吓成什么样子,只是道:“你先说从哪儿得来的。”
张三顺老实回答道:“从苏、苏木那里知道的。”
廖青山惊了一下,道:“不可能吧?他、他怎么会知道这种古方?”
余老呵呵一笑,道:“小苏连你的蟒针都会,而且还更胜一筹,知道个古方,有什么稀奇的吗?”
廖青山道:“余老有所不知啊,这不是汤头歌,不是背下来传与后人,就能继承的。药方药方,药是草药,方是方法,中医之所以难成大家,是因为大家并不知道,药方是分别代表两种意思的,在真正的医家面前,通常是一人一方,这药方给别人不值一提,但对您简直如……恩同再造。”
众人听得廖青山连‘恩同再造’这样的词都用出来了,全都惊的说不出话来。
廖青山向来说话有些夸张,但这个恩同再造,已经不是夸张,而是过分夸张。
“怎么讲?”余老微微一怔,微笑问道。
廖青山道:“小苏用我的蟒针为您排出了不少血瘀,使您保住了性命,但其它的血瘀,在血管中仍有不少,靠药物的话,完全清干净是不可能的,但这药方……可以!”
最后两个字,廖青山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余老、余蓉、张三顺听了廖青山这话,这一次是真的惊呆了。
心血管疾病,一旦得了,那还有痊愈的?
天方夜谭,好么?
连米国心脏协会的会长,都难免突发心脏病,这是他不会保护自己吗?
是他不懂防治吗?
任你有再多的钱,年纪大了,身体情况大不如前,那才是铁律,一张小小的药方,要把余老积攒多年的沉疴瓦解掉?
这现实吗?
余蓉惊喜交加,忙问道:“廖伯,你说的都是……真的?”
廖青山重重地点头,道:“大小姐,骗你……我是小狗。”
本来是一句很好笑的话,可是余老、余蓉与张三顺三个人听完后,全都讶然变色。
余蓉盯着廖青山看了三秒,立即走向门外。
余老喊道:“你去哪儿?”
“我去把苏木找来,这小子不老实啊,为什么不干脆一次把爷爷你治好?”
“回来!”
余蓉脚都踏出病房了,听得余老这么一喊,又抽了回来。
张三顺道:“余老,我去吧!”
余老道:“不用,就当不知道的好,也许小苏有什么苦衷,不想让人知道。”
“爷爷!”余蓉不甘心。
余老微微一笑,道:“听爷爷的话,不要去打扰他,他若有良心,就会想起来看我的。”
张三顺听到这儿,吓得魂不附体。
一般的人想见余老,那得从民国开始预约才行,到了苏木这,居然成了‘他若有良心,会来看余老’!
这待遇,奶奶的,比余蓉也不差了吧?
张三顺在余老的病房里又呆了一会儿,借机离开了,他想到了苏木还在沉醉东风等着自己,这可不仅仅是一个未来成为余家核心圈的人啊?
这可能会是余家的人啊,余老爷子简直拿苏木当亲孙子看呀!
……
苏木在沉醉东风坐了一会儿,简直像是体验了一回帝王般的享受。
旁边有两个美女服侍着苏木,当苏木拿起筷子的时候,其中一位美女就给苏木转动一下圆桌,并作一套菜品介绍,他筷子一放,热毛巾就递到了手上。
苏木要拿起酒杯,另一位美女就会将酒杯斟满,酒瓶不离手,始终注视着苏木的一举一动。
平时在夜市地摊吃东西的苏木,哪曾被这么对待过?
要是只有一个美女的话,苏木还能跟其中一个聊聊天什么的。
现在,一下子有两个,苏木根本无法招架。
咚咚咚!
沉醉东风一号包间的门,连续响了三下,其中一位美女放下热毛巾,就要去开门。
苏木赶紧道:“你们站着就好,我去开,肯定是张大哥回来了。”
两位美女哪敢让苏木去开门,争着抢着去开门。
门一打开,苏木愣住了,敲门的人,并不是张三顺,而是韩元启。
苏木脸一黑,道:“你找谁?”
韩元启够着头往包间里四下打量,见没看见张三顺,白了苏木一眼,道:“哟?装的还挺像。”
说着话,韩元启后退了三步,对身后的两个保安说道:“把他带走吧,就是他。”
从门外,闪出两个身穿保安制服的人。
其中一个厉声道:“我们接到举报,有人骗吃骗喝,竟然骗到我们张总的头上来了,简直活得不耐烦了。识相的,老实跟我们走,否则,别怪老子手里的警棍不长眼。”